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东华瞥了眼不甘心奋起的仙童,对可爱这两个字不置可否,只道:“你喜欢就好了。”
仙侍沉痛地按下胖球的脑袋,颤颤巍巍道:“能得尊神收为弟子,实乃我家世子之大幸。”
既已择下了人选,松了口气的众仙们一一过来拜别东华与我。几乎每人过来时,都格外属意地瞧一眼我。奈何我用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使得他们不无遗憾地叹气离去。
我低头正要问一问那胖球是何来历,可晓得门口处又起了方大动静。清风阵阵,祥乐袅袅,远见着一顶玄金华冕疾驰降下。那群才跪起来的神仙,登时又噗咚噗咚下饺子样重新跪了下来。
华冕甫一落地,一俊目剑眉的英朗少年箭步飞奔到我面前来,将我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个遍,道:“祖宗,果真是你。”他见我懵然相望,忙道:“我是游奕啊,祖宗。”
身边的东华轻嗤了声:“这小子消息得的倒是快。”
我“噢”了声,摸了摸他脑袋,慰然道:“长这么大了。”
那边的众仙俨然如同炸了锅般,嗡嗡嘤嘤之声不绝于耳。
……
三万年,历经无数次战事,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神族终于取得了象征性的胜利,魔族避退魔界,而神族也迁徙到了遥遥万里之上的九重天。伯河到底是没做成他的帝皇梦,因着他的“义父”上皇在得知重华之死后将他流放到了北溟之地。连失二子,这个年老的帝皇终于痛彻醒悟,将重华的儿子游奕扶上皇位,又嘱托了岁崇、英招几位帝君辅政后,独自一人留在下界的轩辕山中隐居了。
而今神魔两族之间仍是摩擦不断,但前一场战事大大损耗了双方的元气,因此摩擦归摩擦,短期内也难再见大的战事。
这些都是游奕告知于我的,中间他着意略去了些情节,可从给他闪闪烁烁的眼神中我知道,那必是与我有关的。我劝了劝他不必在意,可哪想一劝,倒叫他更诚惶诚恐起来。于是,我只得叮嘱了他两句,道他已是个帝王,无须再瞧旁人脸色;做帝王便要有做帝王的气度。
他应是应下了,一时仍改不了幼年时在我跟前的敬畏有加。
“青枝,我饿了。”下座传来小小的一声抱怨。
“忍着!”缩成一团侍者干脆利落道。
游奕注目过去,不太确定道:“这是北荒微生家的公子?”
“回陛下的话,小人的主子确是微生氏的嫡子。”名叫青枝的仙侍恭谨地回道。
“哦。”游奕的眼中浮出些许同情和怜悯,朝胖球微微一笑:“既是来九重天做客,若有什么需求便只管说来。”
青枝连连称谢,我见那胖球委实饿得坐不住了,便道:“隔壁小厅里有点心,你带他先过去。东华做晚饭还须些时辰。”
听到“东华做完饭”几个字,在座的几人皆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待青枝携小童走后,我掸了掸袖子道:“女富养,儿贫养,微生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
游奕摇了摇头:“祖宗不知,这微生家的嫡子可怜的很。微生氏这代的主母是他母亲的胞姐,后来因病去世了,微生氏的家主便又求娶了他母亲。不出百年,就诞下了他。可哪料,不久后传出他母亲与旁人有染,后来不了了之,但也日渐受了家主的冷落。在他之前,本就个哥哥,他虽担着嫡子的名头却不讨他父亲的喜欢,过得艰辛得很。”
约是联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游奕脸上显出几分落寞之色来。
“你此番找我所为何事?”我看他欲言又止,似仍有话要说,便大大方方地点破了。
他脸一红,拘谨道:“此事我本不愿说的,可英招君他执意要我来……”
英招?我从记忆力搜寻了番,勉力想起张清雅俊秀的脸庞来。他是与东华齐名的古神,但因是神霄派中人,与轩辕山的神族们并不多往来。所以当游奕说起上皇指定他做辅政时,我稍稍吃了一惊。可后一想,也不难理解,三万年前重华一死,轩辕山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倾轧争夺,倒不如引个外人来平衡下权位。”
“魔族虽退于魔界之内,但这三万年间在他们现任摄政王昭圣帝君的率领下,势力不断扩展,隐有卷土重来之势。”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游奕越说越慢,字字斟酌:“我年纪尚轻,而魔族既有个统领全局的昭圣君,又有十二魔君,实难与之抗衡。所以……”他小心窥探了下我的容色:“英招与我商议,恳请祖宗您与东华上神出山,震慑魔族。”
听罢,我思索了会,不禁问道:“这个昭圣帝君究竟是何方神圣,三万年间六合八荒之中竟出了这么个能耐的人物?”
“他尊号昭圣,本名……为秦卷。”
正文39祖宗,微生烨
任游奕极尽言辞之恳切,我终是婉拒了他。
送他出了门口;折回内庭时不经意瞄到门角扒拉个双髻脑袋;缩头缩脑地向我张望着。
肥球磨磨唧唧地蹭啊蹭,蹭了出来:“东华那死老头;让我来喊你用晚膳了。”他死死盯着我,道:“他们称呼你做云祖;可见你年龄很大了。为何你发色花白,面容却年轻的很?”
挑了缕肩上的灰发,我不在意地笑一笑道:“这是先头得了场重病落下的,与年龄无关。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的年纪约是所有神族里最大的了。你要做我的徒弟呢;你就喊我声师父;你若不做我徒弟呢,就得和旁人般称呼我一声祖宗。”
他紧蹙短短的眉毛;纠结万分地考虑会,忍痛道:“那我认你做师父。”
只当没见着他眼中的狡猾之色,牵着他慢慢往紫竹林深处走,冷不丁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在这紫华府里说的任何一句话,东华都是能听见的。所以嘛……”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珍重。”
于是,晚膳的时候我和东华围着桌子用膳,肥球一人被撂在角落里,满头大汗地顶着三炷香,面前摆了个盛满饭菜的钵子。东华见我吃两口,就往肥球那望一眼,停了停筷子。
我指了指肥球,含蓄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陪着自家主子同甘共苦挨饿的青枝立时忿忿不平地响声应喝。
东华想了想,夹了块肥而不腻、光泽红润的烧肉,轻轻地放在饭菜顶上,轻轻地又往肥球顶上添了一炷香。随后安然坐回来,继续用膳。
肥球充满仇恨地看向东华,可他不敢动,东华说,如果头顶的香灭了,往后三日他都不得进一口米粮。故而只得忍辱负重地蹲那一边吞口水,一边苦大仇深地妄图用眼神在东华身上戳了几个洞。
晚膳毕,东华去竹林里看书,我自觉地收拾起碗筷,预备搬到后房清洗。
作为府中现有的唯一一个下人,青枝很殷勤地过来帮衬:“这些交给小人做就是了,哪能劳得祖宗您亲自动手?”
我将怀中抱着的盘子分了些给他,路过小肥球时伫了伫足,偷偷地往那尚有一大半的香火上吹了口气,小肥球的身子颤了颤,委委屈屈地“呜”了声。
“小人没想到,今生竟能亲眼见到祖宗您。”青枝在旁擦净碗,谄媚地奉承道:“能得祖宗您亲自收为徒弟,真是我家小主子福分。”
我心安理得地收下,问道:“肥球叫什么名字?如今多大?”
“肥球”两字扎得他眼角颠了颠,道:“世子单名个烨字,夫人是在三千年前诞育世子的。”
“哦……”
夜深,侧耳听得隔壁厢房渐低了人声,灯火拂灭之时,我跨出了门,往竹林寻去。东华淄衣飘然地立在洞穴口候着我,我快步走了过去,赔了个不是:“叫你好等了。”
他略颔了颔首,观了观我的气色:“今日的气色已大好许多,不出几日应是不用来这里了。”
“在这洞里待了三万年,一日不来恐怕真有些不习惯。”玩笑间,我跨了进去,东华随之也跟了来。
三万年前东华救下我时,我元神已散得差不多了,幸而他携了春叶秋华这样的神物,用己身浑厚仙力方罩得我堪堪无损。可毕竟大伤了元气,被他带回时已是灯枯油净,便置我于这盛满汤谷泉水的洞穴里将养着。
一养养了三万年,时值近日才得下床走动。
调息结束后,我泡在水中与东华闲聊,聊得自然是新进府的这个微生烨:“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肥球?”
东华默了默,尔后道:“是很不喜欢。”
“……”我问:“为什么?”
“长得招人嫌。”他言简意赅道。
“……”我哈哈哈转开话题:“你有没发现,他像个人?”
东华隔着帘子递来一叠衣裳:“所以,你才收他为徒么?”
“也不全是。前世重华亏欠我良多,后来伯河与那个人害他惨死在斩龙台,总叫我心底不安。”我垂着眼系好衣襟:“这肥球处处与他不像,唯独眉心一点朱砂神似于他。我看你对这个肥球也格外不同,满庭院的人就多看了他一眼。”
平日我与东华甚少谈及过往,他是活得太久记性不好,而我则是个不喜欢朝后看的人。久而久之,许是受了东华的影响,自个儿的性子也愈发地静了下来。寥寥几句后,洞内又陷入片寂静之中。
良久,东华平平淡淡道:“因为他撞翻鱼篓,弄脏了我的衣裳。”
“……”
打肥球来了后,惯来静然的紫华府陡然闹腾了起来。说是我收了肥球做徒弟,可我既未做过别人师父也未做过别人徒弟,顶多教他习两个字,读点经。这点经验还是我当初教导游奕时得来的,可游奕性子乖巧听话,可这肥球却是个被他娘宠坏了的主。写一个字,要废一盒墨,一打纸。
每每我作势要揍他,他就埋头往我怀里一钻,嘤嘤嘤地哭道:“打吧,打死阿烨就再也不会招人嫌、招人厌了。”
思及他的身世,我扬起的巴掌怎生也就落不下来,再一见他哭得惨兮兮的小脸,心一软重新铺好纸张:“来,再写一次。”
如此折腾了两三日,看不下去的东华将他拎了过去。不过半日,再见到肥球时他已然老实了很多。趴在桌子前闷声不响地执笔写字,我戳了戳东华问他使了什么手段,东华淡淡道:“没什么,只让他以后午时起就随我学剑而已。”
东华的剑术我只见过一回,就是在那日救下我时,一剑出而十洲寒,俨然万钧雷霆之势。得他真传,那才是大幸也。次日午时,我睡了一觉起来,溜达到竹林看他怎么个教法。
未近竹林,就被肥球的惨叫声惊叫到了。守在入口处的青枝揪心地望着里头,不情不愿地拦住了我:“上神说,不让祖宗进去。”面上却是眼巴巴地渴求着我立即进去,阻止东华惨无人道地教习。
止了步,往风雷大起的竹林瞅了眼,拍了青枝的肩道:“告诉东华,别搞出人命来就好。”
青枝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这般过了个数百年,肥球这样的仙胎本长得十分缓慢,可随着东华教习地愈发严苛不近人情,长期处于虐待状态下的肥球胃口益发地大了。胃口一大,个头以眼能见的速度往上冒着。
我看着尽力把自己往袍子里塞,憋得脸蛋通红的肥球,喃喃道:“才做的衣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