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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惊讶出现在苍岚眼中,他立刻反应过来‘沈昊瑾’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沈昊哲的弟弟,那个几乎被他忘记的少年。
“哪里,我也很想学会狐假虎威。”苍白的脸上出现仿佛很愉悦的笑容,苍岚看也没看涨成酱色的陵阳泓:“可惜沈大将军就算再怎么重视其弟……也不会是会徇私以至背叛朝廷的人。”
沈昊哲也认为自己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或者说在和苍岚扯上关系前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但是现在,南晖又重新结集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甚至还动过调动军队去搜索一个人下落的念头。如果不是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他莫名的信赖,他不知道还能按耐得住。但是几天下来一直没有消息回传,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是不是下了错误的判断,就像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落入敌人手里。
……敌人?!沈昊哲被自己吓了一跳,何时开始他竟然把威胁到苍岚的人归为自己的敌人?至少为了昊瑾的事他也不能……
第二十五章 再会
熠岩的眼睛是苍岚喜欢的颜色,大海和天空般纯粹的湛蓝,深邃得甚至会让人掉进去。
同样是这双眼睛,却让他面前的守卫只想快些离开!——幽荧在黑暗中,仿佛猛兽的眼睛一般跳动着狂暴与凶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鬼族’!看守打了个冷战,脑中不断冒出种种关于鬼族的恐怖传闻,尽管对方已经被牢牢锁在了石壁上,他还是不敢把注意力稍微移开、去看一眼身后让熠岩出现这副可怕神态的根源。
石室中央的刑具上用粗重铁链缚着的人已经毫无声息,沾上血迹的银发凌乱地遮蔽了低垂的脸,几乎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还有在呼吸,但沈昊瑾顺着陵阳泓气急败坏的视线很容易就发现了那嘴边不变的幅度。
半个时辰前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这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就一直挂在那里,从容到让人忽略了他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紧勒到磨出血迹的链条,甚至他语气也自然得好象一个很久不见得老朋友:
“沈二公子,别来无恙。”
短暂的的惊讶后,沈昊瑾脸上的表情很快被憎恨所取代,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停留在了唇上。怒火更炽地抿紧了唇,沈昊瑾几乎马上就知道,面前的人从他们唯一酷似的唇线上看到了大哥的影子:
“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不过,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个说服沈大将军倒戈吗?”
“确实如王爷所说。”抢在陵阳泓之前开口,冯彦晟道:“不过沈公子并没有要让大将军为难的打算,只不过是表明沈家的立场而已。”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大将军是站在二殿下这一边,见风使舵的人不本就不少,可说朝堂上大局已定……”低低笑了声,苍岚的话听不出来是褒是贬:“真是好计策,大将军可说无路可退,就算他来得及帅兵进京勤王……恐怕也只会被当成谋反。”
“看来你很清楚嘛,”陵阳泓得意洋洋接口道:“以你们当今皇帝的性格,只怕听到沈大将军率军回来就会吓得束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交易吗?”
没理睬陵阳泓,苍岚的视线依旧在沈昊瑾身上,依旧平静:
“沈昊哲现在已是手握重兵的重臣,他随浩轩广安起事,除了落个不忠的恶名,对他还有什么好处?难道浩轩广安打算和他分享天下?如果沈昊哲要力战到底,先不说你们胜负如何,你已准备好了兄弟对决?”苍岚皱眉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沉默片刻却又道:
“如果你们起事失败,不但沈家会大祸临头,沈昊哲不管参与与否都难逃罪名……”
顿了顿,这一刻苍岚的表情看来像嘲笑又像别的什么:
“为了报复我,你不惜拖上整个家族……不惜让沈昊哲万劫不复?”
沈昊瑾目光急剧地闪了闪,说不清是因为那奇特的语气还是这番话本身几乎让他动摇,还未及转念,只听冯彦晟道:
“二公子帮助二殿下是做一件造福江山社稷大事,何况二殿下谋事已是胜券在握……”
“哦?原来二殿下不是被西南战局所迫,不得不仓促间孤注一掷?”苍岚充满疲惫的一句话,冯彦晟的脸上已变了颜色,言语中显而易见的闪烁:
“……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也一定要说出来么。”苍岚终于微微转过头,不无嘲弄地抬眼看了眼冯彦晟:“晅晖议和已成定局,南晖大军不久就会借这次议和之利挥军北上。结局是胜是负,二殿下只怕都不愿意见到吧。”
“王爷这样人实在可惜……”
冯彦晟由衷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少年王爷居然能把浩轩广安这么急于行动的原因说得分毫不差:败了,得利的是南晖;胜了,兵权在手的浩轩苍岚更将权倾朝野。
“此举可是成王败寇,冯将军有空担心我吗?”不再理会冯彦晟,苍岚垂下眼睑,眼角沉静的弧度已经掩盖不住他越来越明显的虚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何原因,刚刚强打精神说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在对冯彦晟说,不如说是说给沈昊瑾听的。
“你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利!”早按耐不住的陵阳泓终于逮到机会开始发难:“沈公子,我们依诺把这个人交给你处置了,只要留下他一口气——”
他拿过皮鞭顺手就抽了出去,鞭子甩出的尖啸划破空气,一道血痕拉过脸颊往下撕开前襟,苍岚一瞬间几不可察地止住呼吸,白袍下隐约可见的交错伤口又裂了开来渗出丝丝殷红。陵阳泓颇为满意地抖了抖鞭稍: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要做什么?!”
兵士扭曲的呼喝和类似咆哮的低吼紧接着盖过陵阳泓的声音。墙边丈余宽的牢房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褐发男子突然用尽全力冲击着木栏,发出巨大的声响。尽管知道他被锁链锁牢,决无可能挣脱束缚,看守还是忍不住开始后退。
“一群废物!你们愣着干什么,不过是个低贱的鬼族,让他给我永远出不了声!!”被熠岩的举动吓了一跳,陵阳泓随即恼羞成怒,发号的嗓门比平时更高了很多。
这些守卫都是陵阳泓的部下,知道他自认身份高贵,最恨‘下等人’冲撞他,这话就是下了杀人的命令,见冯彦晟也不阻止,只得勉强上前,绞紧熠岩身上铁链。
被勒住四肢和颈项的铁索拉回石壁前,熠岩不得不仰起脖子,却更加猛烈地挣扎着,金属被拉到极限发出极小却非常清晰的声音,那铁索竟开始变形。守卫看得胆战心惊,慌慌张张又想退缩,陵阳泓见状更是怒极,“霍”地拔了武器对准熠岩的喉头就要掷出。
熠岩却根本不在乎迫在眉睫的危险,他发疯一般想挣开锁链,冲到苍岚身前,此刻支配他行动的只有担心和愤怒。突然,视线里低垂的白色长发轻轻动了一下,就在陵阳泓扬手的同时,苍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陵阳一族……”很轻却有磁性一样引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陵阳一族为了在战败之后还能苟延残喘于雪原上,对浩轩王朝屈膝俯首百余年,总算知道下贱二字,也是颇有长进。”
陵阳泓的脸几乎立刻变成猪肝色,他回身兜头又是一鞭子落在苍岚身上,那怒火中烧里硬摆出来的表情真的很难分辨是不是笑:
“熠亲王,你还没明白现在我们的立场已经调转过来了吗?!”
“……我该怎么明白?因为你马上要动手杀掉一个动弹不得的人?”苍岚终于垂眼看着他矮了一个头的陵阳泓,脸颊边的血痕丝毫也不影响他笑容的璨烂:
“真是好大的壮举。”
暴跳如雷已经不足以形容陵阳泓现在的状态,皮鞭随即雨点一样密集地落下。
熠岩嘶吼了一声,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他一瞬间对上了苍岚的银眸,那对视的一刻短暂得好象没有发生过,但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在用眼神阻止他行动。证据就是那双眼睛,在流泻的头发阴影中好象凝固的冰冷,那里面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感情。好象灵魂从身体中抽离一样冷冷地注视着一切,甚至自身,如果硬要说里面有什么,那也只能是的轻蔑。
冯彦晟若有所悟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熠岩,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却又更加不能理解:这个无论如何和笨搭不上边的少年王爷居然用激将法救人?就算他想收买人心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奴隶让自己吃苦头吧?
一边琢磨着此举的用意,他一边静静地直盯着苍岚,丝毫劝阻被气昏了头的陵阳泓的意思也没有——这个少年决不是他们的二殿下可以支配的人物——既然如此,就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少爷来动手永绝后患好了。所以接下来的工夫,他都一直冷眼旁观着,直到那个人连呼吸都微弱到无法察觉。
熠岩居然也再无动作,石化了般一声不吭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那双摄人的幽蓝眼瞳像鬼火一样闪烁着。
上涌的血液从脑袋里退去后,陵阳泓总算找回些许理智,他强压下莫名其妙的挫败感,做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熠亲王,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好好向我告饶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少吃点皮肉之苦。”
可惜那表情勉强得连一直跟不上事情发展的沈昊瑾也看出他心火未平。那也难怪,被鞭子打到血肉模糊的人似乎一点感觉有没有,若不是那唇边轻轻上扬的幅度,都会以为他已经失去知觉。
沈昊瑾没有很多时间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他看见低垂的白色头颅抬起了一点,终于可以看
那下巴漂亮的线条——
“……说得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苍岚果然还清醒着,他勾动嘴角,很吃力、很温柔地轻声说:
“请你轻点,我很怕痛。”
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那充满蛊惑的话语和妥协没有丝毫的共同之处,陵阳泓涨红了脸,又握紧了被血渗透的鞭子:
“你!”
“住手。”
“……二殿下!”浩轩广安适时的出现让冯彦晟略感可惜,他随即发现自己的背着浩轩广安除掉熠亲王的算盘一开始就没可能个实现,这个人来了已经又好一阵了!只听的浩轩广安缓缓道:
“刚刚听王叔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浩轩氏可是连陵阳族都不能不听命、统治中原的无上一族,把王叔你就这样交给京国未免太灭我大晅王朝的国威……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好好我为你饯别才行。”
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下石牢,浩轩广安目光停在一件东西上,在场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冯彦晟皱了皱眉毛,陵阳泓则怔在原地——那是防止奴隶逃走,在奴隶身上烙上印记的烙铁。只有最下等的奴隶才会被烙上这个烙印,因为一但烙上这个印记那就和牲口无异、就算是无官无爵的平民都可以随意买卖和使用的奴隶。那对一个人,特别是苍岚这种王族血统的人来说是在怎样的屈辱!
“我有个有趣的提议。”浩轩广安深沉的眼神隐隐有光彩闪动,到了这个份上谁都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那是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对方绝望挣扎的表情:“这实在是与王叔现在的处境很相衬的东西。”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虚弱到无法做出回应。那沉静让浩轩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