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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上救救大将军!”
本来称病不朝的沈昊哲居然不在大将军府。
京城,‘大廊房’左近的一家破落的小院,这样的院子在胡同里并不起眼,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更为隐蔽。
谁都不会想到,近日来众人引颈观望的沈昊哲会跪在这院内的厢房中,
“我已经让方大人去捉拿这次谋害陛下的同谋,此处很快就会暴露,望父亲在此之前向陛下请罪。”他声音沉稳而清晰,哪有半分抱病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真的……”
沈昊哲说完一阵,坐在对面的情矍老人才如梦初醒,一声暴喝站起来,
“你这个逆子!你竟敢骗我?”
这老人正是暗中回京的沈家老爷子,前几日沈昊哲回心转意说要投浩轩广安,他喜出望外,已将与事人脉一并告之。此刻真真气得白须乱颤,简直都不知该从哪里发作,
“浩轩苍岚迁怒你的事,难道你也是骗我?!我沈家家训忠君报国!你竟会去助这个篡位谋逆的恶徒!”
仍是沉声静气,沈昊哲的话无半分退让,凿凿道,
“真正的乱臣贼子是浩轩广安,陛下是奉先帝的诏书即位。”
“你胡说什么?皇上是先帝的独子,无论如何帝位非皇上莫属,皇上有什么理由篡位?!先帝为何又要传位给恶名漫天的浩轩苍岚?!先帝明明驾崩,怎么会出现在灵州?!”
沈老爷子哪听得下去,一拍桌子连声喝问,显然根本不信诏书一说。
知父莫若子,沈昊哲哪里不了解老爷子的顽固,可惜他们两父子在某一方面倒真是像足,只听沈昊哲道,
“外间相传多有相悖,陛下文武全才,先帝传位于陛下并不奇怪。”
“你这个逆子!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沈老爷子更是怒极,连话都说不连贯,沈昊哲见他如此,苦口道,
“父亲对浩轩广安逼宫一事岂不也是视为不见,为何对独对陛下心怀偏执,执迷不悟。”
“……你竟敢数落我?你助纣为虐,竟还敢颠倒黑白,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儿子自知不孝,”
见老父气的战战巍巍,沈昊哲眼中终是一顿,语气却是坚定决然,
“陛下是儿子的君上,儿子不能听任父亲当面诋毁陛下。”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还敢跟我说……!”
心知这儿子是回不了头,沈老爷子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了下去,再抬手,突然停住,将沈昊哲衣领一扯,瞬间面目青紫,连退两步,才嘶声道,
“你……你身上……那些是怎么回事?!”
沈昊哲刚毅的轮廓没有丝毫改变,但已掩不住灰败之色。
沈老爷子见状,更是笃定心中所想,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在北面就听说你和浩轩苍岚的传闻,我还不肯信……竟是真的?!你居然……我沈家世代为将,光耀门楣,竟出了你这么个孽种!!”
对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本是期望甚高,万万料不到沈昊哲会做出这种只会被万人唾骂的事,沈老爷子已是失望透顶,怒恨交集之下,抓起门后的木门闩,劈头盖脸地往沈昊哲落下,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为将者襟怀天下,当自当横刀立马,浴血疆场!就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何其壮哉!你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用这种方法来讨好你那个皇帝的?!”
武将的骄傲可说是沈老爷子一辈子的执着,但他到底老了,不到盏茶功夫,已累的气喘吁吁。
沈昊哲能明白老头子得痛心,但自始自终都没有躲,也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
若是在数日之前,他还能说这些不过是谣传,前几日留下的痕迹仍在,还能怎么说?他只是将痛苦之色掩去,俯地道,
“时间无多,儿子没时间等父亲息怒了,请尽快随我晋见陛下……”
“你……!我沈家的祖上都被你丢脸,你还要我跟着你来丢这个脸?!”
沈老爷子眦目欲裂地左右一顾,‘刷’地将沈昊哲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
“我先杀了你这个孽障!”
几个被支开的家人早听到这边动静,远远地瞧着情形不对,再想过来拉哪里还来的及——
“等一下!”
只听一声大喝,沈老太爷握刀的手不觉一缓,只是在沈昊哲肩上开了条血口子。他循声望去,不觉怔住,倒不是因为何敬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有个男人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无声无息地站门廊外,一头银发配着同样颜色眼睛,流光溢彩夺人心魄。
“陛下!”
沈昊哲的惊讶脱口而出,沈老爷子闻言又是一怔,
“你就是……”他完全无法把苍岚和他印象中的熠亲王联系在一起。
“陛下是何时来的……”
“不少时候了,”
沈家几个家人竟都忘记要去拦,只在旁直愣愣看着苍岚带人缓步走进,
“朕本来想看看你们一家子要闹到什么程度才收场。”
苍岚看了沈昊哲一会,忽然转身对沈老爷子道,
“沈老爷子好像对朕还很了解,正好,他和朕的关系就和你知相差无几,所以就算你是他爹,最好也别太过分。”
“……陛下……!”
沈昊哲尚理不清心中千思万绪,沈老爷子已反应过来,手指点着苍岚,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
“你……你竟然……!竟然将这种丑事……宣之……!”
“沈大老爷好像忘记了,就算你不承认我是晅国的皇帝,这里还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愿意不愿意,或是你愿意不愿意,都由不得你们!”
苍岚笑了笑,满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冷厉,
“何敬!将这里的人抓起来!”
“陛下……”
沈家几人被前锋营的人强拖了出去,沈昊哲转向苍岚,说了一半又强自忍住。苍岚停了片刻,等不到对方求情的话,终是开口道,
“你希望我怎么发落你爹?”
“臣……但听陛下处置!”
视线在言不由衷的沈昊哲身上扫过,苍岚心中一叹,道,
“就连何敬都知道他不会听你的向我俯首,你为何不干脆放他走,要跑来自取其辱。”
“臣坚信陛下必会统一天下,就算臣放家父回浩轩广安那边,他日城破之时,也必……”
意料之中的回答,苍岚淡淡道,
“你爹的罪名可不是沈昊瑾一般‘被人唆使’就可以了结的,你还想保全他……”接下来的话到底没说完,沈昊哲为了自己的父亲豁出去,他又能说什么。
听出话中还有未了之意,沈昊哲不由得抬头,少顷,方道,
“陛下,家父是两朝武将,若是归降,对陛下必有帮助。”
“他像是会降的样子?是我看走了眼,还是你做儿子的不够清楚你爹的固执?”
对苍岚的愠怒,沈昊哲却是欲言又止,
“臣明白……”
“你明白?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些御史恐怕不止不会放过他,也会捎上你……”
说到这里,忽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又超过界限,苍岚停了片刻,才又道,
“……这是你的抉择,你好自为之吧。”
“臣并不只是为了家父……”
本不想把理由说出,见苍岚不欲再说,想挽留什么的心绪翻涌,迫使沈昊哲开了口,
“家父和昊瑾不同,在朝中颇有人脉,臣不能让他回去。”
“……”
苍岚愣住,从沈昊哲的举动就不难看出家人在其心中的地位,所以万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决绝的决心。
在那样的侮辱后,这个人居然还是把自己的帝位摆在第一,为此殚心竭虑。即使这个时代把对皇帝的愚忠看成美德,也不会高过一个武将最基本的自尊。
究竟是什么让对方做到这个地步?
目光在沈昊哲身上滞留许久,对方的累累血痕让苍岚的悔意再次浮上心头。
他很少为做过的事后悔,唯有在那种情况下抱了这个人……他无法说服自己像以往那般转眼就放开,
“这事以后再说,先让人看看你的伤……”
“臣无妨!”
明显温和了些的声音传到,沈昊哲却脸色一变,猛地抬头,只是这个动作,已是一晃。
苍岚看在眼底,眉心跳了一下,只道,
“既无事就离开吧,被人看见你在这里,到时就是我,也很难说得服那些人。”
愕然注视着苍岚,将对方的侧脸收进眼中,沈昊哲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他已然想起何敬所说的苍岚一力袒护之事,莫不是自己又让他为难了?
作为臣子,他应该为君分忧,苍岚为了包庇自己,和朝臣对立的事,更应该立刻劝阻,但他却说不出口。
刚才那一瞬,他的担心中更有失而复得安心,似乎把那决然离开的人挽回了一点,再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就算因为苍岚的偏袒而生出的心悸,已明白告诉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一己之私……
面上不见丝毫异样,沈昊哲躬身退开,却是心乱如麻,居然被丢在地上的长刀一绊,脚步踉跄几乎跌倒。
苍岚伸手一扶,却感到他身体滚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烫……你……”
话为落音,沈昊哲脸色瞬间又青又白,同时扫到男人颈项上的痕迹,苍岚已经明白了几分,
“那天……你是不是受伤了……”
四目相接,沈昊哲立刻不自然地调开视线,翕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出来。
苍岚暗自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刑夜在门边一闪而入,头也不抬地道,
“主上,有大队人马接近!”
话刚说完,又是一人奔到门边,却是冷昼。他虽对苍岚的传闻听得多,但显然并未想过真有亲眼见到的时候,乍见贴得极近的两人,还是忘了转眼,
“皇上,方弘耕方大人来了……”
第八十九章 了结
冷昼异样的眼神让沈昊哲手臂一动,似乎想一把推开苍岚,又硬生生忍住。
苍岚哪能不察,稍稍后退。
不自觉松了口气,沈昊哲转眼却是愣住,苍岚居然在解腰带,没等他回神,一件白袍兜头罩在了身上,
“陛下……!”
冷不防被苍岚弯腰抱起,沈昊哲大吃一惊,条件反射想挣开去。
苍岚双臂一沉,皱了皱眉,沈昊哲可不轻,他光抱起来都有些吃力,
“再乱动就摔下去了。”
沈昊哲宁愿摔下去,打习武起就再没被人抱起来过,更何况是一个男人。但他没机会选择,苍岚就这样抱着他出了房间。
“……皇上?微臣叩见皇上!”
方弘耕惊讶不已的声音传来,沈昊哲感到苍岚将他往怀里紧了紧,不得不抓住衣服襟口,僵硬地埋在对方肩头。
“方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低沉的声线震动着胸膛,属于男性的低音和自己相比,少了几分刚强,却多了异样魅惑的磁性,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仍是让差点分神没听清方弘耕回话。
“微臣适才刚拿了上次欲谋害万岁的逆贼,审得……”方弘耕停了一下,扫了眼左右跪满的兵士,斟词酌字道,“有同党在此处藏匿,臣得皇上不请旨拿人口谕,所以便直接带了人赶来……”
“哦?那还真是巧,朕也得报亲自前来抓人,不过方尚书既得供词,理应进去搜搜有无漏网之鱼。”苍岚笑笑,抱着沈昊哲从容而过,在踏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