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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堂走到桌案后面,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墨是之前就研好的,所以不用多费事。他让杨菀坐下,又拿过一支笔递到她手上。
杨菀接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拿,花满堂手把手帮她调整了握笔姿势,然后交代她:“写字,首先是姿势,腰杆挺直,手肘要悬空,笔要正,手指要……”他说话速度不快不慢,杨菀听得认真,学的也很快。
“好了,姿势正确了。”花满堂忽然侧过头看她,“你之前学过认字吗?是一个字都不认识,还是认得一些?”
杨菀轻轻摇了摇头,“我只认得我的名字,还是之前村里的秀才伯伯教我的,不过我不会写。”她摇头的时候,耳坠轻轻地打过花满堂的肩膀,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离得有多近。
花满堂听完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在纸上写下一个“菀”字,他写得很慢,一边写一边对她说,要先写哪一笔,再写哪一笔,还告诉她说:“菀这个字,代表的是茂盛的意思,有一种叫做紫菀的植物,开出的花很好看……”
等写完后,杨菀看着纸面上的字,开心地说:“你写的字真好看。”
花满堂笑了笑,松开她的手,然后又拿过一张新的纸,提笔写了五个字,是一到五。“今天先学这五个字,等学会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杨菀点了点头,拿过那张纸看了看,然后抬头问他:“那你的名字怎么写?”
花满堂低头看着她,眼底瞧不出什么情绪,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曲了起来,这是他感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杨菀一无所知,只仰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带着微微的期许。这样的她,干净的让人不忍怀疑。最后,花满堂还是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杨菀探头看了看,好奇地问:“这是‘花’还是‘满’还是‘堂’?”
“这个字念‘暄’。”
杨菀恍然大悟:“是哥哥的字吗?我记得有很多人除了有名字还都有字。”
花满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花满堂沉默了一下,说:“太阳的温暖。”
“啊。”杨菀拿起那个字又看了看,然后仰头冲他笑得灿烂,“我喜欢这个字,就像你一样,很温暖。”说完低头抓过一张纸,身子坐的端正,拿起笔开始认真的临摹那些字。
花满堂瞧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的冰冷慢慢化去。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所以这次,不愿想太多。
杨菀似乎学什么都学的很快,这次学写字也是一样,没几天的功夫,她就学会了好多字,只是字写得不是很好看。她也不抱怨,只央着花满堂给她写了好些个字帖,然后照着慢慢练习。
李铎这几日倒是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日他到了书房,瞧见杨菀在写字,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左右看了看,摸着下巴说:“你还别说,你这样文文静静坐着,竟比柳慕雪还像个大家闺秀。”
杨菀笑的眼睛弯弯,这样平静的日子,美好的让人眷恋。
杨菀不知李铎在忙什么,花满堂却比谁都清楚。看完李铎带回来的信,他眼底风云诡谲,盯着最后的落款又看了许久,才把信折起来放到灯上点燃,直看着它化为灰烬,才低声说:“老三死了。”
李铎心里虽感惊讶,但面上表情却丝毫不变,站在原地如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神情气质和方才杨菀见到的那个李铎简直判若两人。
“宫里放出消息,说是落水身亡,可是,又中毒的痕迹。”花满堂说话声音透着股冰冷,正如他现在的表情,冷漠,带着肃杀。
“是她?”李铎意有所指。
花满堂冷笑道:“除了她,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如此丧尽天良。”
“那我们……”
“不急,老三的事情估计还有后续,他们那一群豺狼虎豹各有所图,必然还要好一番争斗,暂时顾不得我们这边。如此也好,枫叶山庄在江湖和朝堂之间都是一个微妙的存在,暂且先呆在这里吧。”
李铎有些犹豫:“可我们之前在一个地方,从来都不会呆太久。而且,柳慕枫这人可信吗?还是说,公子想要跟他坦白?”
花满堂摇了摇头:“他想知道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至于他这个人,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们现在只是建立在一个相互有利的关系上,他保证我们的安全,我给他带来他想要的麻烦,如此而已。”
李铎有些不解地问:“什么叫,带给他他想要的麻烦?”
花满堂曲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了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想要平静却不得不深陷乱世,他拥有所有却犹如枯井一座,我们只是在互相救赎。”
“公子……你好像很了解他……”
花满堂轻轻笑了起来,没有回答。怎么会不了解?因为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渴望,毁灭。
李铎忽然有些犹豫地问:“那菀儿,公子打算怎么办?”
花满堂身子顿了一下,然后低垂眼眸,幽幽地说:“她是一道光,对于一直身处黑暗的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了。”在那一晚绚烂的烟花里,他就知道,他已经放不开了。
第37章
春去秋来,树叶几番绿了又黄,诸多往事如昨日梦境,画面清晰,却已然逝去。
远远近近,有琴声从湖边的独门小院里传来,如清泉跌落在青石板上,清亮婉转,悦耳动听,让这盛夏时节的暑气也消散了不少。
李铎悠悠然自房中出来,抬眼便瞧见坐在树下抚琴的少女。一身鹅黄色轻纱薄裙,长发及腰,发间的碧色珠玉发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那少女眉眼低垂,十指在琴上时急时缓的拨动,流畅的音律便在她指尖流转。
李铎见她弹得认真,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故意用低沉阴冷的声音唤道:“菀儿——”尾音拖得很长,猛地听来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杨菀果然被他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顿,琴声立刻断了下来。她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好容易才弹到这里的,这下又要从头开始了。”
李铎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然后伸手指着她道:“不要学公子说话!”
杨菀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
李铎仔细回味了一下她方才说话的那个语气,当真是和花满堂的一模一样,都是一副“眼前这家伙好幼稚啊”的态度。
杨菀明白过来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伸手又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哥新教我弹的曲子,很好听吧?可惜我练了好久了,还是做不到像他弹的那样好。”
李铎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禁挑了挑眉,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杨菀现在身上的气质越发像公子了,都是一样的淡泊沉静,如清泉,如流云。连笑容都有着几分相似,只是花满堂难得一笑,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让人沉沦,每每看得人晃了神,而她的笑容,则更显得轻柔美好。
“你要出门吗?”杨菀瞧着他身上的装扮,问。
李铎点了点头:“有事儿要出去办,所以今晚我可能就不回来了,虽然错过你的生辰很可惜,但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就是和公子单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可是我创造给你的,只当是我送的礼物了。怎样?是不是很开心?那就满怀着感恩之心和公子去尽情的花前月下吧。”
杨菀瞧着他越说越不正经,脸颊上浮现起一层好看的红晕,心中又羞又气,只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的嘴。转眼已经三年了,大家都在变,可李铎那张嘴,还是那么的气人。
李铎看着她微微嘟起了嘴,知道再说下去她定是要急的,便笑嘻嘻地停了下来。能说会道的人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能说又不会让人生厌,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的人。所以李铎的这个本事,着实是让杨菀佩服了好久。
李铎去马棚牵了匹马出来,杨菀送他到门口。临走前,他又扭头看着杨菀,一本正经地说:“菀儿,过了今天你可就十六岁了,是时候该想想……那个什么的事情了。”
“李铎!”
“好啦好啦,我走了。最后一句,生辰快乐!”
***
今日是杨菀十六岁生辰,而他们也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事实上,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漂泊,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呆超过三个月,即使是在枫叶山庄,也是在新年过后的二月初就离开了。之后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直到某一日,花满堂指着这个宅院问杨菀:“你喜欢这里吗?”
她点了头,他们就定了下来。
杨菀心中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有个家了,毕竟女孩儿家还是希望能安定些的。但她不知,以花满堂那样特殊的身份,在一个地方定下来,要冒多大的风险,可他还是为她停了下来。李铎并没有劝阻,只是更加用心的保护着他们,探听着黎兆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晚些时候,花满堂从外面回来。这几年,他又长高了许多,五官更加立体,样貌也褪去当初的雌雄难辨,显得更加俊美坚毅。自从定下来后,他便不再唱戏了,他似乎对古玩珍奇很有研究,手上又有些积蓄,所以殷实过日子也并不是问题。
还是和去年一样,两人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便去了市集,只是去年多了一个李铎,今年,是真正的两人逛夜市。
云都是云翔国的都城,又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南街的夜市热闹非凡,夜幕下路两边的宫灯亮起,处处都是小商小贩,各色小吃更是比比皆是。
杨菀难得这么晚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之情,可又瞧着街上那么多人,生怕和花满堂走散,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但同时又不甘心,大眼睛巴巴地往周围的小摊上瞟。
去年李铎在的时候,只要她一不留神走远了,他总会扯着嗓子喊她,所以她从不担心自己走丢。可是现在她身边的是花满堂,她可不认为他会满大街地扯着嗓子找人。
忽然,花满堂伸手拉过她,见她不解,解释道:“想做什么随你,我会跟着你的。”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悦耳,语气淡淡,但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却很柔和。
杨菀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把手握地更紧了些,笑的眉眼弯弯,拉着他便往前走。花满堂由着她去,只是在她兴奋过头的时候拉她一把,比如在她闷头往臭豆腐摊前冲的时候。
不一会儿两人走上了桥,杨菀瞧着桥上两旁也都是各色小吃,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哥,我想吃水晶冷丸子。” 她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说。那冷丸子其实是一种小点心,一个个雪白溜圆,味道却有很多种,她极爱这个。
花满堂低头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五香蚕豆、蜜汁鸡腿和玫瑰茯苓饼,问:“你确定你还吃的下?”
杨菀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转身去给自己买,笑的开心。
扭头瞧见河边搭着一个戏台子正在唱戏,她往桥边上靠了靠,探头仔细看了几眼。忽然,一股大力从身侧传来,她被撞的一个踉跄,险险站定,扭头便看到一个人对着自己又点头又作揖:“姑娘对不住啊对不住,天黑,走得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对方已经道了歉,杨菀好脾气地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