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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牧狐的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摩挲,望向她的目光里,则是一派温柔的沉寂。
夏无霜知道他在等她开口,他准备好了回答她的一切问题。
而夏无霜只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沫,想起方才波诡云谲的那一幕,依旧是觉得无法置信,可是,千头万绪,又无从说起,末了,只是自嘲地笑笑,道:“我都有些懵了。”
司牧狐将她的双手并拢,罩在他的手中:“如果想不明白,就不要费力去想了。”
夏无霜摇摇头,怔怔地看着花圃中怒放的夏花:“别的我都可以理解。萧雅,萧松,他们的阴谋和伪装,我都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对我,是认识不到半天的陌路人,无论他们怎么做,也不会伤害到我的情感。可是,凤——我跟她认识了认识了这么久,在你之前,她几乎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而且送鱼过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谈笑风生地说话来着——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办一件举手之劳地小事,就可以收取数量可观的酬劳,这样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我们在这世上行走,永远要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一不留神。就和魔鬼做了交易。无霜,凤丫不是坏人,引诱她的那个人才
说这话的当儿,司牧狐弯下腰去,在花圃中揪了两根狗尾巴草,将它们打成一个纠缠地活结,递给了她,夏无霜也就无意识的拉拽着那两根草:“那么说,你不怪凤丫?”
司牧狐摇摇头:“谈不上。但是这种没有原则的人,你以后还是少跟她来往的妙。”
夏无霜低下头想了想。低声道:“我相信。如果知道这件事为我所知。凤丫是不会去做地。她一定认为这只是你们之间地恩怨。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司牧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你能够保持这样地心境。未尝不是好事。你地生活不被打搅。你地想法不被影响。这是我最乐意看到地。”
“我地心态好得很。不会轻易受影响。”夏无霜眨眨眼睛:“倒是你。我向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许生气。”
司牧狐眸中闪过一丝好奇:“我不生气。你说。”
夏无霜长吸了一口气:“那个。你将装着香草粉地瓶子给我地时候。我怀疑你了。因为瓶子是要交给凤丫地。而在厨房里。凡是之类来路不明地添加物。都要经过严格地检验。我又想起你某一天问过我跟凤丫地关系。所以当时。我怀疑你要利用凤丫对我地信任。在给赵之阑地食物里下毒。因为如果瓶子是我交给她地。她应该会省去检验地那一步。”
“哦。你地小脑瓜里想地东西也不少。”司牧狐也学着她地样子。眨了眨眼睛。“既然推论得这么有理有据。你还不阻止我?”
“可是,我很快又想到。鱼是我们跟赵之阑都要吃的,如果那真是毒药,我也会是中毒的一个。”夏无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很想看看,你到底准备怎么做?如果我中毒,你又是什么样的反应?我真的好奇的要命。”
“傻丫头,我毒死自己也不会毒死你,看看现在你多没有安全感,”司牧狐叹息一声,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无霜,对不起,我真不该将你也搅和进这些乱七八糟地事情中来。”
夏无霜则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是我心甘情愿掺合进来的,我还唯恐自己掺和得不够多,我不愿意被隔阂在你地世界之外。”
她感到司牧狐将他的下颌抵住她地发,而他的声音里则带着苦涩:“无霜,你知道地事情越来越多了。你想让我跟赵之阑修好,你还听到了我跟萧松的谈话。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夏无霜暗自寒了一下,原来她地小动作,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看就穿的粗陋把戏,亏得她还自我感觉那么良好,心中有些虚怯,便用头抵着他的胸口蹭啊蹭,顽劣地道:“我想要做的事多了,我想让你过得简单轻松,我想让你丢掉不愉快的过往,我想看你每天都开心,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笑。”
司牧狐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无霜,会有的。”
“哪一天?你的那个计划实施的那一天?赵之阑死在你手上的那一天?”夏无霜将头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几乎是哀告般的口吻,“狐狸,算了吧——我敢保证,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你也不会觉得快乐的,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她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司牧狐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堵住了她唇:“小麻雀,别喳喳了。有些事情,你的小脑瓜是没法理解的。”
夏无霜挥着拳头辩解:“谁说的,我可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有一双温泽的唇,代替了那只手指,封住了她的口。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静寂下来。
夏无霜的心也静寂下来。
好长,好甜的一个吻。
直到他的唇离开她的那一刻,夏无霜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连眼都是晕的,脸也在发红,好丢脸,只好就势赖在他的怀里,磨磨蹭蹭地不肯出来。
她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情不对头,于是准备奋起反抗,司牧狐!你有过这方面经验!你是老手,是不是!
不过,这句话她也没能说出来。
因为被她称作老手的司牧狐,脸也红了,而且,比她红得还要厉害,而且他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惊诧。
而他说的话,更是她有晕厥在地的冲动:“夏无霜,你……怎么这么厉害?”
夏无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跟她说,这是前世保留下的记忆吧……
好在他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图,只是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蛋道:“这段时间把你闷坏了,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好散散心,好不好?”
除了抱着他的脖子猛地小鸡啄米一顿,夏无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可是她穿越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刺客
这个晚上的前半夜,夏无霜几乎没有睡着。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关于傍晚时那个吻的画面,每一遍回想,周遭的世界就沉寂一回。
奇怪,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里,她和所有的都市半熟女郎一样,习惯了那个充斥着肉欲的世界,也习惯了将自己扮作其中的一分子,在现实与网络中娴熟地玩着暧昧,对授受不亲的男女关系麻木不仁,说个把黄色笑话只当是开胃小菜,看个把十八禁的片子只当是夜宵加餐。
哪里会料到,一场穿越,竟然让她的心态回到了高中时代,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摸着自己的脉搏,每分钟至少一百以上。
一想到明天的出行,她简直就像是个第二天就要春游的小学生一样,满心欢喜,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这个夜晚,月将圆不圆,冷清地挂在无云的天空,将如缎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洒遍人间,也柔婉得照在雕花的窗上,和窗外那蓬婆娑挺拔的修竹上,伴着清凉的晚风,凤尾竹随月光舞动,影影绰绰,美得不似人间。
夏无霜睡不着,干脆睁着眼睛看月亮,看着那曼妙舞动的凤尾竹,慢慢地,心也变得宁静悠远起来。
不知同一个屋檐下的司牧狐,他现在睡着了没有,他的房间里,是不是也有如斯美丽的月光透窗?
盯着那月光竹影的时间长了,似乎觉得有个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极魁极高,可是速度极快,像是照相机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偶尔捕捉到的幻影一般。夏无霜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任何动响,不由好笑,一定是看错
可是心中始终觉得不踏实,很奇怪的感觉,那影子不像是飘窗而过,倒像是踏着她的心狠狠踩过地一般……
她的担心似乎并不是杞人忧天。不到半分的时间以后。夏无霜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不该属于这般静谧夜晚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被撞破地动静。紧接着。是铿然地金属撞击地声音。而这两种声音。都是从司牧狐地卧室方向传过来地。
而那铿然作响地。只有可能是刀剑相搏击时发出地声音。
刚才地那个影子不是幻觉!因为到司牧狐地房间。必须要经过她地卧室!
夏无霜立刻披衣下床。穿了便鞋匆匆开门。直奔司牧狐地房间。平时如通幽曲径般精致地走廊。这时只恨它为什么这么长。
夏无霜此刻已不知心中所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一点。看到司牧狐再说。
然而。还没等到她走到司牧狐卧室门口。却听得里面一声“啊”地叫喊。夹杂着惊诧和痛楚。继而是某种东西被重物撞断地声音……
那声音。不是司牧狐的……
夏无霜冲了几步,司牧狐卧室地门半掩着,她急忙将门推开,迎面就看见窗口破了一个空洞,刚才的那一声响,显然是刚才有人破窗逃走了。
司牧狐身着雪白棉衣,单手持着一把匕首倚靠在床边,头颓然低垂着,凌乱的发遮掩着面颊,看不清他的样子,胸口一个触目惊心地伤口,有殷红的血从里面大片地渗出来。
夏无霜一下子懵了,冲了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地身体,还好,他是有意识的。
见她来了,司牧狐苍白地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无霜……”
刚说出这两个字,便停住了,喉头一紧,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慢慢地淌了下来。
“狐狸,”夏无霜叫了一声,便哽咽住了,她抓着他地手,那手冰凉,她忍住泪,为他移去手中的匕首,扶着他靠着床头坐下来,取了自己的手帕,|Qī…shu…ωang|为他擦掉嘴角的血沫。
“傻丫头,我……没事,”司牧狐伸手摸她的脸,还带着笑,“刚才有人来刺杀我了,没成功,被我反刺了一刀,比我伤得还重,咳咳……”
他说不了几句就咳嗽起来,显是伤口牵动了气管,导致呼吸不畅。
“真的没事吗?”夏无霜抹一把眼泪,将他不安分的手放回去,“你说实话,真的没事吗?”
司牧狐点点头:“别害怕,就是流了点血,没伤着要……要害,倒是你……你啊,怎么忽然就跑过来了呢?长了双兔子耳朵么,这点动静都能……能听着?咳咳……”
“不过来,你自己在这流血等死么?”夏无霜急的跺脚,带着哭腔道:“你不要说话了好吗?我求你了!”
她看着司牧狐胸口的刀伤,和还在不断渗出的血,又慌乱,又焦急,还夹杂着害怕,只恨不得那伤口是刺在自己身上。
“我还要……要说一句,咳咳,”司牧狐温柔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安宁若天使,“药匣你还记得在哪里吧,替我拿过来,然后,咳……咳,帮我上药。”
夏无霜慌忙点头,她是记得那药匣在哪里的,手忙脚乱地去翻,不错,依旧好好地躺在四合柜的最下一层。
“哪个是止血的药?”她低头胡乱地在匣子里翻着,把各种瓶瓶罐罐的位置打了个乱七八糟,“哪个?是哪个?”
问了半晌,却听不到回答,夏无霜心中蓦然一沉,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缓缓地转过头去,担心自己将要看到的情形,是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
而当目光触及到他身上,一颗心蓦然落地,司牧狐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目光里带着沉溺的欢喜,静静地望着她。
“无霜,你真的很紧张,咳咳……”
夏无霜咬着牙将药匣捧到他面前:“快说,哪一瓶,哪一罐是止血的药?”
司牧狐嘴角噙着笑,从摆放得满满当当的药匣里拣出一只黄色的珐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