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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到了。”车外传来景园刻意压低的声音。
“恩。”吴王站起身,依旧先一步下车,然后伸手扶兰芮。触及他的手心,兰芮越发的惊异,他手心濡湿……
“叫门吧。”
“是。”景园依言上前叩门,许久,门内才传出一句含糊不清且又极不耐烦的应答,接着哗啦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拉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妇人脸,“出门也不看看时辰,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又是一句话的功夫,已经打了三个哈欠。
吴王就是来见这言行这妇人?这妇人言行粗鄙,一看就是市井中厮混惯了的,而吴王长在深宫,两人怎会有交集?兰芮觉的不可思议,就看向吴王,借着那妇人手中灯笼的光,她清晰的看见吴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潘医婆,是我,下午来过的,您忘了?”景园笑吟吟的迎上去,言语极为客气。
被景园唤作潘医婆的妇人将灯笼举高,上前一步,目光扫了景园几次,突地就咧开嘴笑了:“原来是小哥啊……”话语就比方才多了几分热度,“你家少爷少奶奶来了?”
又将灯笼举高,四下张望,总算看见了站在暗影里的吴王和兰芮,也看见了兰芮发间忽暗忽明凤头簪……啧啧,拇指大小的黑色南珠做凤目,这簪子少说也得值百两银子吧?
景园就笑道:“这里说话多有不便,还是进去说吧。”
“看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潘医婆侧身让开,又殷勤备至的举着灯笼照路,“少爷少奶奶里面请。”
吴王拉了拉兰芮,兰芮站着没动,方才这一小会儿功夫,她已经猜到了这潘医婆的来历。
潘医婆,肯定是文夫人和吴夫人口中称颂的神医,专治不孕不育……
吴王带她来此,竟然是为了治疗不孕不育……
兰芮说不清此时的感觉,心底觉的很荒谬、很可笑,又有那么一丝失望,这时候的人认为不孕不育都是女子有病,而吴王带她来,虽说是一片好意,但他的心底其实就是认定她身患恶疾……
“走吧。”对这传的神乎其神的潘医婆,吴王此刻也是非常不信任,自然而然的,他就以为兰芮站着不动是不信任潘医婆,“人不可貌相,这村野之人说不得就有一两门绝技。”
他身居高位,又去了对潘医婆的信任,说这话就没有丝毫避讳,潘医婆自是听得清楚明白,她哪里听得这话,立刻就顿住脚步,转身说道:“这位少爷,你不信任老身的医术,那便请回吧。”
“休要聒噪,前头领路”景园低声斥道,他方才对潘医婆和颜悦色,那是因吴王推崇潘医婆,这时听自家王爷言语中不屑,又见潘医婆拎不清,就失去了先前的耐性,板起脸来说话。
景园从宫中出来,端起脸说话,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震得潘医婆愣了下。只是她久混市井,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大概不想就此得罪了几人,更不想失了丰厚的赏赐,立刻转了态度:“这位少爷,不是老身自夸,这京城的达官显贵,有几家没来问老身求过药,远的有宁远侯的姨奶奶,近的有……喏,少爷要是不信,看看这些……”说着就往衣襟一探,解下一个缎面的袋子,当着几人撕掳开,“有羊脂玉的玉簪子,有翡翠镯子,有猫眼石做的簪子……哪样不是有钱买不到的宝贝?这些都是那些贵人赏的。”
兰芮有些哭笑不得,这婆子只顾着炫耀,却忘了财不露白……
景园见这婆子不声不响拿出这么多名贵首饰,似乎是真有些本事的,就有些不敢擅自做主,看了看吴王,见他凝眉不语,催道:“快走吧。”
潘医婆看吴王似是信了,提着缎面袋子,转身往前走,“老身就爱这些首饰,将来少爷少奶奶感激老身,就多赏老身几样……想来想去,老身还缺一支少奶奶头上的那种凤头钗……”
吴王突然道:“你袋中装着的那支猫眼石簪子从何处得来的?”
“自然是贵人赏的……”潘医婆转身,“少爷莫要往下问,再问老身也不会说。”
兰芮知道吴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一句话,就看向吴王,只见他手中多了张发黄的纸,“这是汇通宝的通兑票,二百两,用它来买猫眼石簪子,可以买两支。”
“少爷,像这样通透又没有杂质的猫眼石,可遇不可求,换言之,这支簪子有钱也买不到。”潘医婆目光闪烁,“老身不缺吃喝,就喜欢这些精致的东西。”
“我也是看着好,想买来送给自家娘子,既然你不卖,那便算了。”吴王又将银票收了回去。
潘医婆就笑道:“前面就是老身诊病的地方了,几位这边请。”
第196章 分封
潘医婆带几人去的是一间寻常的厢房,房内只有一桌四凳,桌上点一盏油灯,油灯旁扣着套水兰的粗瓷茶具。
有潘医婆的言行在前,这时看清房内陈设,无人再感到惊讶。
潘医婆将灯笼弃在一旁,招呼三人坐下,又翻开茶盅给三人斟茶,“上不了台面的茶,少爷和少奶奶将就着吃些,别嫌弃。”
吴王接过茶盅,茶盅微凉,他就扫了眼泛黄的茶水,“本是上好的铁观音,只是搁得太久,味道就变了。”他在兰芮惊讶的目光中将茶盅放回桌上,“不过,我本就不是为吃茶而来。”
兰芮的确疑惑,自从吴王见过潘医婆手中那只猫眼石簪子后,对潘医婆一言一行似乎并初来时更有兴致,也更有耐心。
“铁观音?这真是上好的铁观音?”潘医婆似乎不信,端起其中一盅,仰头就往口中灌,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清晰可闻,待喝尽,她用衣袖横擦两下,满眼的懊悔,“那妇人衣着平常,我还当她哄我老婆子呢。早知她说的是真话,我就不拿来待客了”
见她这般牛饮,景园连连摇头,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更觉哭笑不得。
兰芮只去看吴王,而吴王则神色淡然,“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将看家本领拿出来吧。”
“那是自然。”潘医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少爷,老身有话要问少奶奶,您和这位哥儿是不是避避?”
景园不待吴王吩咐,乖觉的退了出去,吴王迟疑了下,看看兰芮,到底还是站起身。
“少奶奶,请伸出手,老身替您诊脉。”潘医婆闭门后走回来,说道。
兰芮凝神看了潘医婆一时,缓缓伸出手,放在桌上多出来的脉枕上。吴王此举,让她觉的不舒服,可细究吴王的用意,她又清楚的知道他没做错任何事。孩子,于他们来说极为重要,若是没有孩子,他就没有阻止别人进门的理由,而安排她去福建,似乎也成了多此一举。虽然她不信这婆子真有过人本领,但她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
潘医婆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腕上,须臾,道:“少奶奶脉细平和,身子应该无恙,老身拿张方子给少奶奶调理身子,假以时日,自然就会有孕。”言罢,目光就落在了兰芮头上的黑珠凤钗上。
兰芮自然知晓她的用意,不过却只是笑笑,“我与你都一样,就爱精巧的物件儿,这凤钗是我最心爱的,自不能随便给人……一会儿自有诊金奉上。”
兰芮拒绝,倒不是凤钗值钱,而是因这凤钗是她常戴的首饰,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万一这婆子不知轻重的拿出来给人看,被人认出来,而那人又是个有心的,将时间比对一番,吴王在京城的事情说不得就能让人给套出来。
“我老婆子虽是上不得台盘的粗野之人,但还知道有句话就做君子不夺人所好……只是这诊金,二百两如何?”潘医婆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大概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也不敢要这个价。兰芮想及她腰间的那袋首饰,知道她漫天要价惯了的,便不动声色,只看着潘医婆。她能如此淡然,说到底并不信任潘医婆。
潘医婆面露失望,脸上的笑容收起五分,从袖中掏出一张方子,“少奶奶照着这个方子抓药,我保准您两月内怀上孩子。”
兰芮接过细看,忍不住就笑起来,这张方子跟她箱中锁着的那张一模一样,那张原是文夫人所有,老夫人征用,娘亲拿来送她的。
没瞧见方子之前,她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想着潘医婆盛名下总有些本领撑着,见到方子,她便知道潘医婆不过是个神婆,仗着不知从何得来的方子行事而已。
看明白,她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将药方还给了潘医婆。
潘医婆大概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情形,只在兰芮身后呐呐的喊:“少奶奶,少奶奶……”
听得门响,吴王和景园齐齐抬头,见兰芮出来,吴王扫了房内的潘医婆,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轻声问:“那婆子都说了些什么?”
“回车上再说。”兰芮压低声音说,又吩咐景园,“给那婆子二两银子的诊金。”
方才潘医婆抖出那些好东西,景园自是看到了,闻言就愣了愣,但宫中多年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不多言的习惯,应下后就进去了。
吴王眉头轻皱了下,与兰芮并肩往外走。
上车坐下,兰芮回头见吴王正看着自己,便轻声说道:“那潘医婆给妾身诊过脉,说妾身脉象平和无大碍,还给了妾身一张写好的方子。而这张方子,妾身在大舅母那里见过,从用药到剂量完全一致。妾身不懂药理,不敢断言药方的真伪,只是妾身却知道,大夫下药须得因人而异、因症而异,她将一张写好的方子就这样随意给妾身,妾身觉的甚是不妥。”她没有说自己的箱子里有张同样的方子,因说出来,她势必就要解释为何有,又为何不服用……这些她说不清楚。
“就是因这个,你方才脸色才那样难看?”吴王不觉就松了口气,他方才见兰芮神色不佳,还当潘医婆说了些不好的话。
难看了吗?兰芮抚了下自己的脸,“妾身想不透,潘医婆这等神婆,在观音庙设摊骗寻常妇人还可,可要骗得京城贵妇的信任,没有真才实学如何能行?”
“这婆子爱财,对珠玉了如指掌,这一点着实不像村野婆子。还有她手中的那支猫眼石簪子,我见过,只是一时想不来在何处看过。现在又有这方子……”吴王沉吟了下,“这婆子处处透着古怪。”
兰芮道:“妾身以为,正因她行为不合常理,才反倒不足为虑。王爷请想,她若真的别有用心,自会掩饰自己的言行,收起不合常理的言行。”
吴王点点头。这时景园走回来,默不作声的上了车辕,他便吩咐景园驾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想着潘医婆,反倒无人提及找潘医婆看诊这事来。
隔日,两人梳洗了,吴王换上一身车夫的衣裳,兰芮极为惊讶,“王爷这是……要扮作车夫随行?”她今日要去会齐精兵,吴王肯定不能像昨日那样与她同进同出。
“正是。”吴王言简意赅。
“王爷,京里的信。”景园在门外回话。
“拿进来。”
吴王取出信,一眼看过去,脸色慢慢的有些凝重,“三弟妹小产,父皇怜惜三弟夫妻,让户部拨银在荆州替三弟新建王府,等来年开春后,两人好搬去荆州静养。”
兰芮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皇上的话说得很动听,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