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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已经说完,木姑姑欣然止步,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原处,目送吴王快步穿过小花园,推门进了偏殿,疾步快走的样子,半点不见吴王一贯的温润。不知怎地,她想起孜然一身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凄凉。
好≡`儿,她才摇摇头,好笑地想:自己胡思乱想做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初时兰芮没在意,不过很快她便分辨出进来的不是宫人内侍,身后的脚步声稳健有力,宫人内侍的脚步则轻盈细碎。
她回头,正好看见吴王大步进来。
吴王清楚她耳力聪敏,见她突然回头没有丝毫意外,倒是看着她明丽的笑容心里踏实了,回以一笑后,吩咐一旁的霜降:“将书案上的东西全收起来,一并带回王府。”
霜降心里也担心着兰芮,闻言喜上居梢,应诺着去张罗起来。
难道皇贵妃免除了对她的责罚?这实在不像皇贵妃的性格。兰芮压下心里诧异,笑说:“由得霜降在这里张罗,妾身陪王爷去娘娘那里辞行吧。”
吴王唇角微翘,目光落在她的微凸的腹部。“母妃已经歇下,让我们不用过去辞行。”
歇下?兰芮侧目看看桌上的铜壶滴漏,既不是午歇的时间,也没到晚上就寝的时间,皇贵妃怎就歇下了?还是,中间有什么事,皇贵妃不愿意看见她?心里虽疑惑,但当着霜降和进出搬东西的宫人,她一句话也没问。
出了宫,车上只有两人时,她才道:“今日的事情,让你为难了吧。”一路上她想得明白,皇贵妃那里若没有吴王说项,皇贵妃肯定不会轻易让她出宫。
吴王轻轻笑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丰盈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别有一番韵味,看得久了,他不由得心猿意马。
想着别的事情,兰芮丝毫没有察觉吴王的变化,好一时,她整了整脸色,看着吴王说道:“善思,我件事与你商量。”
吴王含糊不清的嗯了声。
兰芮又道:“娘娘身份尊贵,又是长辈,我有错在先,娘娘责罚一二是应当的,你千万别去娘娘跟前替我说话……”都说婆媳天生是情敌,吴王处处护着她固然好,却更易触怒皇贵妃,往后的日子还长,她还打算与皇贵妃和平相处。
“为什么?”吴王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触及她眼底的坚持与认真,才敛了心神,认真思考她的话。他一直觉得她性子爽直,出身将门之家,被当着男孩子一般教养长大的,不擅长家事,不擅长与宫中之人打交道,所以,有意无意间,他总是将她当做孩子,将她庇护在自己身后。
不过,今日她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他小看了她。
为什么?真正的理由兰芮自然不能说出来,想了想,她笑道:“娘娘正在气头上,王爷再替我说话,岂不是火上浇油?娘娘有孕在身,不能动怒。”
道理吴王早就明白,可要做到却很难,好几次他明知皇贵妃会动怒,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去永宁宫求情。即便心里没有把握,他还是大笑着应下。
两人又说起开海禁的事情,吴王不想兰芮操心,三言两语揭过此事。
兰芮突然想起赵王妃,便与吴王说了说,末了叹道:“今日针锋相对,明日,又是怎样的情形呢?”她是真的担心。
吴王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大皇兄越来越急躁了。”说着,握紧兰芮的手,转移话题,“今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第244章 决绝
重开海禁的折子递上去后,隔日早朝皇上便与朝臣商议,石子落湖,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些事情都在情理之中,吴王留心朝堂的动静,却不似从前那样日日入宫,而是在家中陪兰芮看书,教衡哥儿识字,怡然自得过小日子。
就连兰芮都觉得纳闷,忍不住问:“为重开海禁的事情你前后忙活了半年,怎么到紧要关头,却反而不放在心上?”
吴王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道:“父皇将重开海禁的事情放在朝堂上与众大臣商议,如此郑重其事,已经说明他老人家心里的想法。父皇心中有了决断,我再多想也无益。”
兰芮想他说得不无道理,便没再问这事。
如此过了十来日,这日兰芮才起,正梳洗,便听门外传来霜降的声音,“王妃,玉桂姐姐来了。”
话音刚落,玉桂已经随送热水银锁进来了,她走过去接绿枝手里的梳子,绿枝迟疑着不动:“如今姐姐是贵客,这如何使得……”又看看镜中的兰芮,见她笑吟吟的看着,到底还是将手中的象牙梳交给了玉
“你怎么过来了?”兰芮笑问。
“几日不见王妃,虽知道王妃一切都好,但心里还是惦念,所以过来看看。”说话的功夫,玉桂熟练的将手中的青丝绾好,又挑了兰芮喜欢的簪子定住。
“哪有人像你,待嫁的新娘子还到处乱跑。”打趣玉桂几句,兰芮问起槐树胡同的情形。
玉桂一一回答,心里却犹豫不决。
王爷此时在咏春院练剑,还有一刻钟就要回来,不捡这个时候说,一会儿人来人往的就根本没机会了。
但………王妃有孕在身,自己说这些没影的事情与她听,让她担惊受怕也是不妥……可是不说,更是不妥。
犹豫再三,便听有人在外面传话:“王爷回来了。”
玉桂闻言心里一动,王爷素来疼惜王妃为何不先与王爷商议?
吴王看见玉桂在房中,颇为意外,眉头挑了挑,没多言,径直去梳洗。
他出来时,玉桂已经不在了。
与兰芮用了饭,吴王道:“我与长史大人有事商议午饭兴许要在外院吃,你不必等我。”
兰芮点头,送他出寿春院。
“奴婢见过王爷。”远远看见吴王,玉桂迎上去行礼。
她等在这里做什么?吴王微微颔首,看着玉桂,目光凌厉。
玉桂从前虽是兰芮贴身服侍的,在寿春院上房进出,但几乎从未与吴王独处过此时被吴王盯着看,她就有些紧张,后背冷汗涔涔双手紧紧地攥着手里锦帕。
“奴婢有些话本想跟王妃说,但又怕听了王妃担心,所以………奴婢才斗胆来问王爷拿主意。”说着,她看了眼吴王,不见吴王眼中的厉色,她轻吁了口气。
吴王听着玉桂的话其实是松了口气。玉桂是兰芮的贴身婢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单看这次玉桂出嫁的事情,就知道兰芮待玉桂跟别的丫头不同,若是玉桂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兰芮必定会伤心失望。
顿了下,他摆手让随行的景园退去,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其实……奴婢也说不好算不算事……”玉桂垂首敛目,“奴婢搬去槐树胡同后,想着左右无事,便去夫人的小厨房帮忙……连着几日夫人的饭菜送进去,都只白饭动了筷子,菜却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奴婢想,夫人在吃食上头从不挑嘴,不思饮食,想来是心中存事情……还有老爷,几日间奴婢看见过两次,两次皆是行色匆匆,且愁眉不展的样子……”
说出来,她又有些后悔。她察觉异样,却不清楚其中原委,万一中间的事情关系到兰家和鲁家的颜面,王爷知道了,将来王妃如何自处?但这些话说与王妃知晓,又会累得王妃担惊受怕。可若是当做看不见吧,将来夫人有个好歹,还是会让王妃伤心。真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听完,吴王才明白兰芮为何会对玉桂另眼相看:心细如发,能从细微末节处看出问题,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一心想着兰芮,凡事皆以兰芮为主。
他赞许地点点头,“本王知道了,许是公务上的事情让两老伤神,回头本王帮着打听打听。”又扬声叫来景园,“赏玉桂姑娘百两银子。”
景园忙应下,玉桂却有些局促不安,一张脸涨得通红。
吴王没再看两人,负手离去。
京城的世家名门,总有一两桩烦心的事情,他即便贵为皇子,也不能随意插手鲁家的家务事¨一
兰英莲和鲁先生的确慌了手脚。两人在囚禁骆厚德的小院外设伏了两日,不见异常,兰英莲担心是设伏的弓箭手被人发现,所以才会按兵不动,遂决定第三日运一口空棺材出城,以此为饵,看能不能引出暗处的人。而小院四周依旧留精通拳脚的人把守。
可就在空棺材出城时,骆厚德的尸首却从围的像铁桶一样的小院不翼而飞,看守之人全无伤亡,也没人说得清是怎么回事,尸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兰英莲连日追查,却一丝线索也不得。
“一具尸体,又没长腿,如何从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不见的………”兰英莲喃喃自语,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先前的布防以及追查,都一直当骆厚德是一具尸体,可如果骆厚德若不是尸体呢?他若诈死呢?她仿佛记得,骆厚德对外族的奇闻异事兴趣浓厚,说不得就在哪里得了妖术。思及此,她猛然抬头,追问鲁先生,“看守小院的人,有没有人在骆厚德尸体失踪的那日离开过小院?”
这话问得突然,鲁先生没明白过来,呐呐地看着兰英莲:“看守的人不能随意离开小院……若说有人离开,除了伙房的窦四上街买过菜之外,再无旁人……将军难不成怀疑窦四是偷尸首的人?这绝对不可能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避开所有人将尸首运出去。”
兰英莲摇摇头:“我是怀疑,骆厚德是冒充窦四离去的。”厨房,是了,那日众人都像绷紧的弦盯着各个出口,唯独以为厨房里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才会疏于防备……也不理会鲁先生的惊骇,她继续道,“先不要惊动窦四,悄悄问一下其他人,看那日窦回出门买菜时是否有人见过他的脸,又是否有人看见他回来。若是有人看见也就罢了,若是无人看见,这个窦四就得好好地审一审。”
鲁先生慢慢明白过来,心下大骇,忙应声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转,进门就道:“将军所料不差,果真是窦四这边出了事。属下连问几人都说那日窦四出门时头戴大草帽,见过他出门的人还说,与他打招呼时他正低头整理竹篮上的篾条,只扬扬手就过去了。众人看他是从伙房出来的,又穿着窦四贯穿的衣裳,还提着菜篮,就只当是窦四了,谁也不曾疑心。至于窦四何时回来的,倒无人看见。属下听众人这样说,心知有异,马上将窦四拘来审问。没问两句,窦四就说了实话。窦四那日在伙房蒸馒头突然被人从身后击晕,少顷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衣衫被脱,然后听说骆厚德的尸首丢了,又听他人说没发现异常,他心知是他的伙房出了岔子他怕担责,就一直瞒着这事未报。
窦四是鲁先生找来的,鲁先生此时心中懊恼不已。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兰英莲自责之情尤胜鲁先生,“阿泰以狡诈着称,但其计谋想来大多是出自骆厚德,我虽防备着骆厚德有后招,唯恐他会留人接应,却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诈死脱身!”她更悔的是,之前几次见骆厚德,却没有一次狠下心去杀他。
两人沉默一时,兰英莲道:“骆厚德极重名利,我恐他会向赵王或者卫王投诚,如此一来,后果不堪设想……”想着,她只觉心里一寒,“为今之计,我们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