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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芮听了,点了点头。
下属不合,最容易被旁人利用。
她现在的日子比才来时有所好转,但一不小心,或者被人在暗中使一下绊子,可能又会跌的鼻青脸肿。
夏至又道:“三小姐,要不要奴婢去与她们说说?”想想又觉的不妥,“还是玉桂姐姐去算了,她们两个是二等上头的,奴婢只是三等的,奴婢去说,她们也不见得听进去。”
兰芮想了想,点头同意,她原意是自己去说的,但转而一想,两人只是私下不合,明面上并没有做错事,玉桂去反而更合适,两人至少不会跌了脸面。她现在虽然顶着管家的名头,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当家作主,例如换清风馆的下人,因此她当然希望银锁和绿枝在清风馆体体面面的做下去,这样大家都好。
说着话,到了劲松居,锦橙进去报,很快又出来请兰芮进去。
老太太招呼她坐,随口问起骑射场的事情,听兰芮说胡春意去了骑射场,很是吃了一惊,与一旁的秦妈妈对了对目光,而后皱眉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兰芮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越发肯定胡春意突然到访另有缘故,便笑道:“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些我的喜好什么的就走了。”
老太太听后,略一沉吟,摆手示意秦妈妈将易姑姑送来的紫檀佛珠取来,“这是太后赏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
兰芮惊讶的看了看老太太,见她点头示意她拿着,这才接过佛珠,颗颗佛珠上都刻着蚊虫大小的梵文,拿在手中久了,还有丝丝缕缕的檀香飘入鼻端。
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的佛珠,从未谋面的太后赏她这样贵重的东西,肯定是因着卫王。
她突然记起刘太夫人让她救火时说过的话,刘太夫人说,事情一过,一定给她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指的是这串佛珠,还是旁的事情?
这句话实在太晦涩,又不能直截了当的问老太太。
她这边心思变过数变,老太太已经与她说起旁的事情来:“昨日惠宜走时没见着你,特意问我,说想请你去于家做客,我就说家里阳明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请她来家里赏花,林夫人已经应了,我明日就让人补一张帖子过去,定在十六。你与惠宜相好,这事就由你来张罗吧。”
这样看来,于惠宜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大嫂了。
兰芮笑了起来,掐指算了算,十六不是去骑射场的日子,就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祖孙俩讨论起那天要备的菜式来。
锦莲急匆匆的进来,看见兰芮在,迟疑着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秦妈妈。
秦妈妈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这一段新中有时,这时难得露一下笑脸……便冲锦莲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出门去。
锦莲道:“二小姐还是不吃饭……不仅如此,我刚才送汤药进去,她还给打翻了。”
秦妈妈闻言,目光落在锦莲的手上,瓷白的右手手背上,嫣红的一片,便道:“我那里有烫伤膏,你一会取来敷一敷,落下斑痕就不好了。”
锦莲很是感激:“多谢妈妈。”
秦妈妈又道:“你让人再熬一副药送去……我这就去回老太太。”
锦莲应下,正欲走,喜儿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一面跑一面嚎:“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自杀了”
锦莲闻言心中一颤,方才兰茉打翻了药碗,倒了她一身,她劝了两句,唤了扫洒的喜儿进去收拾,她自己则回去换了衣裳,然后来上房与老太太回话。
想着,她拔腿就往暖阁跑。
秦妈妈也是惊的一身冷汗,拦住喜儿,劈手就是一个耳光,咬着牙斥道:“你嚎什么嚎还不快说说二小姐怎么样了”
这一巴掌是秦妈妈用尽全力打下去的,喜儿半边脸一白之后顿时就如同涂了胭脂一样红,怔愣着说不出话,看见秦妈妈再次抬手,吓的连忙说:“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二小姐捡了碎瓷片往手腕上划,然后就流了好多血……”
秦妈妈懒得理她,转身往上房走。
房中的兰芮与老太太都听了见喜儿的叫喊,老太太惊怒下身子晃了两晃,兰芮赶紧扶住她,口中劝道:“祖母先别担心,我们这就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或者只是小丫头胡乱喊的……”
老太太挣扎的起身,兰芮搀着她往外走。
在穿堂正好碰上秦妈妈。
三人赶去暖阁,看着屋内的情形,同时吁了一口气。
兰茉蓬头垢面,坐在地上低头垂泪,身旁有一滩拳头大小的血迹,锦莲蹲在一旁,用锦帕紧紧的摁住她的左手手腕。
见没有大碍,老太太哼了一声,冷声道:“要死谁也不会拦着你锦莲,给我放开她,我就要看看她会不会死”
“这……”锦莲自是不敢松手。
兰芮想了想,走了过去,接过锦莲手中的锦帕,“我来吧。”感觉到伤口没有再出血,她便就着手中的锦帕,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锦莲松手,顺手将碎瓷渣滓捡了干净。
老太太转身就走。
兰茉见状,慌了神,扑上去抱住老太太的腿。
她并非真的想自杀,只是老太太将她关在这里,一句话也没有,她心中害怕,便想以此打动老太太。
老太太到底心软,吩咐秦妈妈:“你留下劝劝她吧。”
然后甩开兰茉的手,唤兰芮和锦莲跟她一起走。
三人出门,便看见有几个人影快速闪了回去,肯定是刚才听见喜儿叫喊出来查看的。
老太太吩咐锦莲:“挨个去传话,谁要是将方才的事情传出去,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子去”言罢,当先走了。
兰芮止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她过人的耳力,将秦妈**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秦妈妈说:“二小姐不用伤心,刘太夫人已经答应向太后请旨给小姐赐婚,安陆侯夫人那里也是默许了的。你是太后赐的婚,有了这层体面,在世子爷跟前也说得起来话,日子不见得就不好过。”
兰茉要嫁给胡延?
那天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第075章 失守
胡延性子跋扈,以前又有那许多的牵牵绊绊,就是有太后的赐婚,进了胡家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离婚自由的前世,女人错嫁也是苦海无涯,更何况是现在。
兰芮不喜欢这个姐姐,可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替她惋惜,如今的情形,兰茉不嫁胡延,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有亲娘千般疼爱的兰茉尚且如此,那自己以后呢?
只有靠自己努力。
她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从劲松居出来,她去了观荷院上房。文夫人依旧不见她,她也不以为意,只要在规矩上做到无可挑剔,文夫人见不见她是文夫人的事情。
秦妈妈从暖阁出来,直接去了上房,支开锦莲锦橙,道:“二小姐将药吃了,还吃了一碗菜粥和半块茄饼下去,这时已经睡下了。奴婢与她说了她现在的处境,她答应出嫁前一直住在劲松居,跟着老太太学规矩和管家。”
老太太听后冷冷一笑:“这么快就变了?可见还是不想死”话是这样说,眉间的郁色到底舒缓了一些,想起旁的事情,又哼了一声,“胡家消息倒是快,胡三小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她昨日在刘家拉着众人联诗,就是想出风头,后来指量咱们将门出身,又非要拦着二丫头作诗,不就是想让二丫头当众下不来台?”
秦妈妈道:“她今日询问三小姐喜好什么的,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三小姐那边要不要提醒一声?”
老太太略一沉吟,摆了摆手:“倒是该提点她一下,不过一说,势必就要提起太后替卫王纳妃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三丫头知道了心动,到时我拒了太后,她心中反倒不痛快。”
秦妈妈笑道:“奴婢看倒不会,三小姐是个识大体的,老太太只要与她说明其中利害,她肯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老太太露出一个哂笑:“少女情怀,谁又说得准?二丫头要不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借救火在卫王跟前露脸,又怎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秦妈妈点头:“这倒也是。”顿了顿,又问,“三小姐和四小姐的亲事,老太太看中了哪家?”
老太太面露难色:“实在不太好办,要考虑与另外两位王爷的关系,不能和两位王爷关系太近,又要有关系,隔了三层四层最好;还要考虑性情人品,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谁我都指望她们以后过得好。这样条条框框的,竟没有合适的。”
“这事不能着急。”
主仆两个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老太太心底的怒气渐渐的散了。
兰芮用过晚饭,搬出针线笸箩坐在灯下绣帕子。她再忙也没有放松练习针线,同一张帕子,起针时的针脚明显比收针时凌乱。
玉桂撩帘进来,看兰芮做的认真,便走到灯前拿起剪子将灯花剪了剪,然后才道:“奴婢分别问了银锁和绿枝,银锁说是看不惯绿枝在三小姐跟前邀宠,绿枝说银锁做事粗心,总让她跟在屁股后头收拾。我就说了她们几句,银锁当时没言语,我看是听进去了的,绿枝这边答应的倒是痛快。”
兰芮“恩”了声,隔了许久,又道:“你敲打她们一下,要想留在清风馆做事,就得依照清风馆的规矩来。这里的规矩头一条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绿枝和银锁她倒不是十分挂心,她忧心的是旁的事情。于惠宜容貌、才学、性情都无可挑剔,这样的人做她大嫂她肯定举双手赞同,但她想起大哥临别时的情形,就有些拿不准。那天他气匆匆的进门,似乎不赞同这门亲事,后来他又变得十分欢喜,让人觉的他对这门亲事是喜欢的。
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她停了针,抬起头来吩咐玉桂:“给我准备笔墨,我想给大哥写信。”
玉桂立刻去准备。
写好信,她让人将杨桃叫过来:“我知道北疆战事吃紧,信件不好传递,但你让庆和想想办法,一定要给大哥送去。”她将事先备好的五两银子给杨桃,“这银子你交给庆和,万事离不开银钱,有了银钱他行事才方便。”
杨桃只是不接,笑道:“大少爷临走时留了一大笔银子在望月斋,足够开销,三小姐就放心吧。”
见她说的诚恳,兰芮便将银子收了回来。
接下来两日,兰芮都在准备宴请于惠宜的一应事宜。
就在这时,北疆有消息传来,又有两个卫所失守。
老太太盯着手中的信,一字一字的研读,直到倒背如流,这才与一旁的秦妈妈道:“听说上一次兵部两位郎中就上奏折要求换主帅,皇上将奏折留中不发,随后又降了千乘两级,这才堵住了兵部的嘴。而这一次连着两个卫所失守,兵部的人还不知会怎么样诋毁千乘。你赶紧让秦福喜出城,去庄子上再抽调二十对夫妻,每对夫妻领一辆银子的车马钱,让他们分头去找务必在这两日将人找出来不然,皇上真的对咱们兰家失了信心,那兰家以后处境就越发艰难了”
秦妈妈应下,立即就出去办了。
老太太起身去了佛堂。
宵禁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