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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英莲又点点头。
秦妈妈试探着问:“英莲小姐回来的急,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替英莲小姐收拾屋舍,英莲小姐是住在老太太的院中,还是去二小姐或三小姐的院子暂住?二小姐眼下跟着老太太住在劲松居,她从前住的水澜馆空着,要不,英莲小姐就去水澜馆?”
水澜馆和清风馆都在观荷院,住水澜馆是老太太的意思,但话到嘴边,秦妈妈还是没明说。
“从前那间佛堂不错。”一句话之后,兰英莲又是没有下文。
秦妈妈很意外,兰英莲再次上阵杀敌,数年清修已破……
“这……”
兰英莲寻着记忆中的方向,转身就走,秦妈妈只得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佛堂,兰英莲道:“今日家中宴客,想必妈妈有许多事忙,就不用在这里耽搁,只让人送一套衣裳和两桶热水过来就是。”
秦妈妈应下。眼前之人的性子,她一清二楚。
兰英莲闭上门,轻轻的坐在观音像前的蒲团上,这感觉很熟悉,她不由想,上一次这样在蒲团上打坐是什么时候?
好像不久,再想起来,却又像是恍如隔世般。
有人叩门,她打开,是秦妈妈和送热水的婆子。
秦妈妈送来的是一件天青色的刻丝妆花褙子和一条滚着同色宽边的月白襦裙,这样华丽的衣裳,她已经记不清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没有穿过了。
她想了想,让秦妈妈留下。
兰英莲如此张扬的进门,不多时,兰家上下都传遍了,不仅家中主子下人知晓,就是阳明湖边上听戏的客人也已听说,戏没唱完就纷纷起身告辞。
兰芮一路送于惠宜出去。于惠宜看了看林夫人,见林夫人与武定伯夫人辞别,拉着兰芮往梅树后面一隐,悄声说:“三妹妹,我二姑姑为人刻板,行事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有什么事,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胡春意的那番话,于惠宜寻着机会问过林夫人,那时林夫人已经知道这事不成,就呵斥了她几句,待知道兰芮也已经听说,当下将原因提了提,好让她跟兰芮解释,免得因这事坏了两人的情分。
只是,相看一事到了胡春意口中已经说得如此不堪,再让她知道实情,那更是……
兰芮脚下顿了顿。
这样说来,于太太是没有看上她?
她没想过自己会人见人爱,但别人看不上她,总还是有一种挫败感。
于惠宜见她不说话,不由着急:“三妹妹,他们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倒是不划算。”
兰芮笑了起来:“我没放在心上,倒是惠宜姐姐看着比我还着急。瞧,额上的汗都下来了。”
“三妹妹……”于惠宜不住的说着劝慰的话。
遇上这样的事情,谁又真的丝毫不会介意?所以看见兰芮神色坦然,她更觉着急。
兰芮也察觉自己镇定的过了头,就道:“林夫人已经走远了,咱们再不走,只怕跟不上了。”
转身时,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怔了怔,她听力极佳,按说有人走近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除非这人一直就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
她上前几步,蹲身行礼:“见过姑姑。”
目光触及华丽的衣饰,她很惊讶,她的印象中,只有“姑姑”身着缁衣的样子。
还让她惊讶的,是印象中姑姑那种超凡脱俗的平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这种威严,浑然天成,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兰英莲笑了笑:“起来吧,那边还有客人,别慢待了人家。”
于惠宜被兰芮异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听见兰芮出声,才知这里还有人,她凭兰芮口中的“姑姑”猜出兰英莲的身份,听两人提及她,赶紧上前与兰英莲行礼。
兰芮在旁介绍:“这是惠宜姐姐。”
兰英莲点点头,“你们去吧。”
两人辞别,从梅树后出来,于惠宜拍拍胸长吁一口气,口中全是欣喜:“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御封的招讨大将军。”
兰芮笑笑,回头去看,梅树枝桠的缝隙中,天青色的影子隐约可见。
似乎,正在看她。
女儿近在眼前不能相认,心中是什么滋味……
兰芮想起了那串狼牙项链,伸手在颈间摸了一下,隔着厚重的衣裳,仍能感觉狼牙被身体的温度捂热了。
送罢于惠宜,兰芮回了清风馆,却没想到秦妈妈会在清风馆等她。看见她,秦妈妈就道:“英莲小姐回来了,老太太让三小姐换件衣裳就过去。”
兰芮没说已见过姑姑的事情,应下,心里却纳闷,平常这样的事情都是锦橙或者劲松居其他二三等的丫环来,怎么今日是秦妈妈亲自来?
秦妈妈没有走的意思,吩咐霜降:“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三小姐的衣裳首饰找出来。”
兰芮更奇怪了,吩咐双燕给秦妈妈上茶。
霜降拿了平常兰芮爱穿的藕荷色杭稠褙子,秦妈妈站在箱子边上,探头往衣箱看了看,顺手拿出一件簇新的深粉刻丝褙子,“奴婢瞧着这件不错,料子精细,颜色鲜艳,很衬三小姐肤色。”
秦妈妈说话行事看似随意,兰芮却知道秦妈妈今日一定要让她穿上这件衣裳。
自从她得了老太太喜欢,已经很久没人插手她的穿衣打扮了。
今日秦妈妈突然过问,为什么?
她想起一会儿要见的人,便有几分明白。
是想让“姑姑”看见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吧。
秦妈妈挑的这件衣裳,华丽富贵。
她依言穿上了,在秦妈**建议下,又插上一支衔珠金凤。
劲松居上房内,老太太与兰英莲隔着海棠高几并身而坐。
兰英莲徐徐的给老太太讲述北疆的情形,“鞑子粮草断了,战力不及从前,皇上认为,以大哥一人之力足已御敌……母亲也知道,这几月鞑子犯境,西南的蛮夷部落以为有机可趁,一齐联手叛乱,烧杀抢掠无数,以至西南民不聊生。半月前平乱主将窦云战死,皇上急诏我入京,是想我两日后开拔到西南平乱。”
“才回来,又要去西南平乱?”老太太凝眉。
兰英莲点点头:“这次主将是吴王殿下,我只是从旁协助。听皇上的意思,是看重我从前在西南平过一次乱,熟悉地形,这才点了我去。”
老太太吃了一惊:“吴王殿下前往西南平乱?”
“听说是吴王主动请缨的。”
老太太心思翻腾。
吴王请缨平乱,实则是趁机插手军中事务,皇上同意了,这里面含义深远。
兰英莲想起在梅树旁听来的只言片语,便问:“老太太正在替芮儿议亲?”
老太太回过神,“你才回来,怎么就听说了这事?”
“无意得知的。”兰英莲淡淡的。
老太太自是不信,却也没追问:“我听说大同知府魏鹏的嫡子样貌才学都不错,就有几分喜欢,谁知才开了头,那边竟……”她想兰英莲既然回京,肯定什么都瞒不住她,就将卫王那些事情说了说,“我原想在京中挑一户人家,谁知一来二去没合适的,现在又被传言所累……”
第104章 祸福(二)
“母亲做这般安排,是不是另有打算?”兰英莲一语道破老太太心中所想,须知她身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统帅北疆数十个卫所,又岂是只有匹夫之勇的人。见老太太吃惊,她淡淡的解释,“这些事,前后一想就能看出端倪。父亲和大哥一直驻守北疆,母亲自进兰家时起就撑起整个家,识人看物的本事自不是寻常的闺阁妇人所比的,又怎会以为京城的传言到不了大同府?何况,魏知府的夫人还是礼部侍郎于大人的嫡亲妹妹。”
老太太面色微沉,略微迟疑一下,将兰茉与胡延定亲的因果说了一次,又道:“咱们兰家想要在这场争储风波中独善其身,就要时刻保持中立,你大哥在家时,用尽方法不想与几个皇子牵扯上关系,可万万没想到,二丫头会犯下那样大的错,还让刘家捏着把柄……我就想用三丫头四丫头的亲事来平衡一下,好让兰胡两家结亲的事情看起来没那样扎眼。”她又将大同知府魏鹏和大兴贺知县的来历说了说。
牺牲家中的孙女保全家中权势在争储风波中不受牵累,这本无可厚非,但兰英莲听着,喉头却像塞了棉花似的,堵得难受。为了这个家,她又何尝不是被逼着去战场拼杀?
“我一提四丫头,贺知县夫人就应了,只是大同知府夫人那里,似乎还有些犹豫,毕竟三丫头与四丫头不同,她顽劣的名声在外……”老太太也没料到于太太会一口拒绝,这事瞒也瞒不住,她索性说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魏家这头不成,总还有张家李家,我必定会给三丫头挑一个合心意的人。”
结果兰英莲在梅树那里已经听说,此时再听,没多大的反应。沉默一时,她道:“京城的规矩于女子来说太过严苛,在这里,芮儿只会受到诸多挑剔,母亲有没有想过让她回忠州?忠州民风开放,她这般行径至少不会让人看作是异数。”
老太太闻言蓦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兰英莲:“你想带着她回忠州?你难道忘了自己所说的话?你说过永不与她相认”
相认,如何解释这孩子从何而来?
女将军未婚生子……
这样的传言一出,兰家不被唾沫星子淹没,也会被御史言官的奏折压垮
兰英莲神情淡漠:“母亲放心,我从未打算与她相认。我此去西南平乱,只是路过忠州,不会驻扎太久,要是母亲同意,我让她与我顺道同行。”
老太太这才将心放回腹中,想了想:“不妥咱们阖府留在京城,她一人去忠州,我如何能放心?”
“兰家宗族上百人,全在忠州,大伯一家无后,将她托付与大伯照顾,大伯定会尽心竭力。”
看着兰英莲眼中的坚持,老太太就有些松动,一来她不能驳了兰英莲的面子,二来兰英莲说的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在忠州住一两年回来,这边的传言也许就慢慢淡了下去。
只是赵王那边须得另想法子才行。
不能嫁孙女,或者还可以娶孙媳。
“容我细想一下。”
门外传来秦妈**声音:“老太太、英莲小姐,三小姐来了。”
兰芮进门,老太太和兰英莲都冲她笑了笑,前者很和蔼,后者嘴角上扬,似乎很开心。
行了礼,老太太让人在身旁摆了张杌子,让兰芮坐下,然后絮絮叨叨的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
兰芮一一作答,她留意到,姑姑听得很认真。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让秦妈妈将所有人请到劲松居花厅。
一家人对兰英莲都很热情,关切的问她在北疆的衣食住行,但这热情里头搀进了奉承,味道就变了。
老太太看时间差不多,让人摆了饭。
兰英莲依旧吃素。
饭毕,兰英莲回佛堂歇息,老太太点名让兰芮去佛堂张罗衣物被褥等物。
这一次兰英莲没有拒绝,与兰芮相处久了,不免生出贪念——想和她多说一会儿话。
看着兰芮熟练的摊开褥子,她想起那次在劲松居,文夫人吩咐兰芮去服侍兰茉梳洗的事情,说的那样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