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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芮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轻轻笑说:“侄孙女知道了。鲁先生是侄孙女的拳脚师傅,侄孙女只是一时诧异罢了。”话虽如此,还是觉的这事太突然,太意外。
这事搁在谁身上,一时都难以接受,柳氏想想,便觉的兰芮失态情有可原。
柳氏问起鲁先生的为人来。
鲁先生除了没有钱财家世,其他的都无可挑剔,兰芮自是捡好的说。
柳氏越听,便越觉的这门亲事不错。
晚饭之后,兰芮才有机会问起播州的战况。在她看来,姑姑好与不好,全在播州的战况,所有叛军以播州土司杨铁龙为首,一举攻下播州,其余土司间的结盟必然土崩瓦解,到那时,再各个击破,胜利简直是手到擒来。
兰道明听了,脸色便不大好:“战况如何,事关军中机密,英莲没与我说太多。不过播州城池地处要害,易守难攻,杨铁龙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英莲想从正面强行攻城,只怕不容易。英莲正在赶制一种缨枪,这种缨枪枪头有一个铁钩,爬山时可以用来勾住藤蔓和岩石,以藤蔓和岩石为助力……。我看她是想从后山爬上去,打杨铁龙一个措手不及。”
缨枪是兰芮提醒姑姑的,便没多问。
兰道明又说:“我这几日旁眼观察,将士依旧吃不饱,许多将士骨瘦如柴,我猜想河北运来的粮草肯定不多……不知能否坚持到将播州攻下时。”
花厅中的气氛凝滞,粮草的问题他们三人实在帮不上忙。
兰芮想了想,道:“黔蜀交界的所有粮草都被叛军控制,不知能否从其他地方设法?比如成都府,成都府地处平原,地中出产丰富,城中肯定有大批余粮。而成都府又比河北近,来去只需十日的就能到播州。”
兰道明叹道:“可惜卫军的粮草有定例,河北卫军,粮草须得河北出……”
兰芮道:“大伯祖父,侄孙女的意思,不是通过官府,而是出钱从民间购粮。”
兰道明和柳氏面面相觑,“五万人的粮草……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
这个方法兰芮早就想到,一直没说出来,也是因银钱问题。她沉吟片刻,说:“这样大的一笔银子,一家之力的确难以承担。成都府富商云集,若有人能说服他们捐助银两,积众人之力,这笔银子也不是不能凑出来。”
谁去说服,自然只有吴王才有这个说服力。
可这事稍有不慎,便会演变成吴王巧取豪夺。
还有,吴王拿了这个钱,便是承了这些人的情,当然,这些人也不敢以此为要挟,让吴王替他们办事,可落到有心人眼中,这事就有许多种说法。
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有人借吴王的名义去成都府筹钱买粮,以后出事,吴王可以推说这事他毫不知情,将责任完全推到筹钱的人身上。而这人,身份地位也不能太低。
兰道明久久不语,兰芮想到的这些,他也想到了。
只柳氏道:“那快给英莲去一封信啊。”
兰道明摆摆手,“这银子由我们大房出。”
兰芮和柳氏齐齐吸了一口气,看向兰道明。须知这样大的一笔银子,大房要拿出来,只怕得砸锅卖铁。
兰道明道:“我大房卖田卖地,这笔银子还能凑出。”又转向柳氏,“你我无儿无女,守着这些死钱做什么,还不如拿出来,解了英莲的燃眉之急。”
柳氏沉思良久,到底还是同意了。
正文 第126章 努力(三)
兰道明说做便做,当下将兰姓族人召集到祠堂,说自己年迈体衰无力打理大房名下的田产和铺子,想变卖出去,兑换成银子傍身。变卖田产,算得是败家行为,可兰道明膝下无儿无女,如今年纪又大了,他这样的解释,合族上下没有一人怀疑。
兰姓族人先是推辞,提议由其他房头的人帮着打理,兰道明态度鲜明的拒绝,众人放下心里负担,有看中大房田产的,便小心翼翼的提出来。
除了现住的宅子,兰道明将所有家产都变卖了,得了七万两银子,粗略算下来,换成粮食可供五万大军支撑五个月。
兰芮这边,也和玉桂两人清算身边的钱财。老太太在京中时就给各房准备了礼物,头一次见面基本上没有用钱的地方,而后来她又很少去各房串门,所以老太太给的两千两汇通宝的银票她没动过。原打算以后回京,用这笔银子在通州买个庄子,现在兰道明变卖家产筹集买军粮所需的银子,她也不好看着,便想拿出来添上。
银子嘛,以后再挣就是,可没有军粮,将士缺乏战力,姑姑便像那没有米下锅的巧妇,胸中再有文韬武略也没办法。
她将银票给了兰道远。
兰道远扫了眼银票上的数额,再看兰芮时,脸上难免有些惊异之色。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手就是这样大一笔银子,确实让人奇怪。
兰芮解释:“离京时,祖母担心我手中没银子花用,特地给我的。”
兰道远立刻明白老太太给这两千两银子的用意,偏这位侄孙女似乎很不以为然,捏着没动用。他见兰芮如此深明大义,很有几分当年兰英莲的风采,心里添了几分喜欢,捻须笑起来:“这银子我便代平叛的将士收起来。”
兰芮笑了笑,“祖母还说,若是银子不够时,可以去忠州的铺子支取。大伯祖父,要不然,侄孙女去一趟忠州……”
兰道远连连摆手,“银子我已尽数筹得,你不用操心。”顿了顿,敛去面上笑容,眉宇间自有一股凝重,“购粮钱款解决,接下来便是去成都府购粮,而后将粮送去播州。只是此去成都府山路险阻,又有叛军出没,没有一个武艺高强的领队只怕不成,而急切间,这武艺高强的人实在不好寻找。”说着,便看向兰芮,等着她毛遂自荐。他本无意让兰芮涉足战事,可西峰镇会拳脚的不少,但真拿的出手却没有人。
兰芮听明白了兰道远的言下之意,却犹豫着没有开口。几次施展,她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很有自信,但领队押运粮食和领军打仗大同小异,需要的是谋算策略而不是武力,她前世只是个小白领,这方面可没有丝毫的自信,尤其那日中了**,险些出大事,她更是觉的自己没天赋。
她没拒绝,是想趁这个机会见见姑姑,她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姑姑为什么突然和鲁先生成了亲,而且一句也没跟她提过。
她想,见一见,或者就有了答案。
见兰芮没接话,兰道明索性将话挑明,让兰芮带着三百民勇去成都府购粮。
兰芮沉吟半晌,道:“大伯祖父,侄孙女觉的,我们就是将西峰镇的五百民勇全带上,只怕遇上叛军,也是束手无策。更何况,我们押送的还是粮草,这粮草关系着姑姑这次平叛的成败,叛军若是听见风声,岂会轻易放过。就是叛军不知,还有山贼流寇,这样多的粮食,足以让那些人不顾一切。”顿了顿,“银子便于隐藏,不如由侄孙女将银子送往播州,购粮等事宜,再由姑姑和吴王殿下安排。”
兰道明想起让兰芮前去成都府购粮,只是因兰芮来的那日在忠州的表现,这时听她分析,很是意外,心想兰芮心思倒远比他想象的灵活。于是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末了说道:“你这倒提醒了我,送粮食,的确不如直接送银钱稳妥。你收拾一下,明日就上路吧。”
兰芮应下。
军中的事情,兰芮和玉桂回来都没提过,银锁霜降几个不知道,听说兰芮又要去播州,没有丝毫异样。而玉桂则想起年前去军中发生那一串的事情,脸色发白,支开银锁几人,小声劝道:“三小姐,这山高路远的,一路又是叛军,您还带着这样大的一笔银子,要是有个闪失……”
去播州送银子的事情,兰芮没有瞒着玉桂。一来玉桂替她管账,她的两千两银子拿出去时玉桂就知道了些,二来两人经历了几次同生共死,感情比寻常主仆深厚,这些事情她已经不想防着玉桂了。
她笑笑:“我们带的是汇通宝的通兑银票,薄薄的几张纸,只要小心藏好,出不了大事的。”
玉桂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等到了晚上,她见柳氏将银票用油毡布裹着,缝在了兰芮皮袄的夹层里,才略微安心。
三小姐武艺高强,只要她没事,这银票就应该没事。
隔日一早,兰芮领着玉桂和三百民勇直奔播州。这一次她长了经验,在吃食上头特别当心,每个民勇随身带着一壶水,坚决不允许胡乱饮用沿途的溪水。
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播州。
有民勇前几日随兰道远来过播州,他们一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平叛大军的营地。
事先没有写信,到营地外围时,被巡防的将士拦住了。
兰芮报了名号,很快鲁先生便赶了过来,看见她,喜道:“三小姐怎么来了?”
兰芮上下打量鲁先生,见他眼角眉梢洋溢着喜色,来之前的疑惑慢慢散去,忍不住笑着敛衽为礼:“芮儿见过姑父。”
一声姑父,让鲁先生微怔,待反应过来,黝黑的脸庞瞬间变红,不知所措的讪笑着。
玉桂在一旁提点:“姑老爷应该给三小姐见面礼。”
鲁先生闻言,手忙脚乱去战袍下摸索,好半天也没拿出像样的东西,只得讪讪的笑着:“要不,先欠着……”
这也能欠着?玉桂张了张嘴。
“好,只是姑父不能忘了。”兰芮却笑起来,鲁先生性子洒脱不羁,这样的话的确只有他才能说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鲁先生到底还是觉的不好意思,吩咐属下带三百民勇去歇息,然后领着兰芮往兰英莲的营帐去。
兰芮一边走一边留意营地的地势,营地两面环山,所有营帐顺着山涧绵延铺开,见首不见尾。这样分散,巡防可是件大事。
兰英莲早已得了信,匆匆赶过来,在路上碰上兰芮几人,很有几分惊喜:“兵荒马乱的,你怎么来了?”
“有重要事情跟姑姑说,所以就来了。”兰芮打量姑姑,依旧是身着青甲红盔,脸色神色刚毅肃穆,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娇俏妩媚……
她又看向鲁先生,鲁先生憨憨的笑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这样的情形,怎么看着都让人觉得怪异。
兰芮又有些不安。
到了营帐,玉桂和鲁先生退了出去,兰芮这才将筹钱购粮的事情与姑姑说了。
兰英莲吃了一惊:“你说,大伯父将家产全都变卖了?”
兰芮点了点头,脱下皮袄,用匕首割破衣裳将银票取出来,齐齐的放在姑姑跟前。
兰英莲拿过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看到最后,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大房几辈人的积蓄,现在全握在了她的手中。
兰芮看着姑姑,心想,变卖家产的银子,任谁拿着都会觉的沉重吧。她想了想,小声说:“东西都卖给了族亲,等过了这一阵,姑姑再将东西买回来就是。就是有买不回的物件儿,也可以从其他地方设法。”
兰英莲一怔,旋即释然:“你说的是。”
兰芮见姑姑将这事放开了,便装作撒娇的样子去摇姑姑的手臂:“姑姑成亲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不跟芮儿说一声,就是不能来喝姑姑的喜酒,也要备两份礼物让大伯祖父带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