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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的淡淡白光聚集到了他的身周,又迅速发散出去,田里的包谷就像被吹了气一般,长大了半截,包谷秆也开始慢慢由青转黄。
林岚及时喊了声停,若是一夜之间,连包谷秆都彻底枯黄了,就有些太扎眼了,到时,实在不好解释。
金猪儿照旧打着哈欠落在林岚手里,就睡着了,林岚小心翼翼把他放进荷包,就在田里四处穿行,选了十几株包谷,扒开包谷棒子的外皮,果然里面的包谷粒子都已经凝实了,手指甲都掐不动,这样收回家里去,哪怕外面下雨,只在仓房里晾一晾,也保证发不了霉。
她掰了几个棒子,扔进篮子里,就赶紧带着五小回了家。
刘氏看了女儿拎回的包谷棒子,惊奇的眼睛睁得老大,“这是咱家地里的?”
“是啊,娘,连包谷秆都半黄了,看样子是真长成了。咱家那块地又挨着官道,人人都看在眼里,若不早点儿收回来,怕是就被贼掰走了。”
刘氏还是有些犹豫,“要不然,托你大叔晚上去帮忙照看一下,怎么也要再挺几日啊,现在收,还是太早了。”
林岚一听娘亲还是如此说,就有些急了,直接祭了杀手锏,“娘,早晨你不是问我怎么没睡好吗,那是我昨晚做了噩梦,早晨起来我算了算这几日的晴雨,好像天气要有大变化,要下大雨夹雪。”
“雨夹雪?你这丫头糊涂了,雨和雪怎么能放到一块儿下呢?”刘氏以为女儿是被噩梦吓到了,还是不肯相信。
“娘,我看咱们大元国的史书上记载,二十年前也曾雨雪同下过,只不过那是在秋收之后,没有影响收粮食,现在大部分包谷可还没长成呢,若是赶上了,可绝对是大灾。咱家包谷既然提前长成了,就算为了以防万一,也要早点收回来了。”林岚苦口婆心劝着,累得口干舌燥,咕咚咚灌下一杯茶水。
刘氏瞪了女儿一眼,想了想,道,“你先看着家,我去田里看看,若是包谷真长成了,咱就收。”
林岚立刻应了,刘氏拿了帏帽就出村奔去了自家田里。到了地头儿一看,果然旁边几家的包谷还是墨绿之色,自家的包谷叶子已经半黄了,包谷棒子结得是又大又长,看着就让人眼馋,再走到地尾转一圈儿,居然没有碰到一个青棒子,她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欣喜。
待返回地头儿,欲要回家与女儿商量收割,就见两个村人正站在地头掰自家的包谷棒子,猛然一见她从地里钻了出来,脸上都有些讪讪,尴尬笑道,“诚嫂子,你家这包谷长得可真好啊。”
另一人也笑道,“可不是,春时下了什么好肥,比别家早熟了这么久。”
刘氏碍于新寡的身份,不愿与他们两个男子多说,淡淡点了点头,“二位兄弟谬赞了,我们一门孤儿寡母,种了这两亩薄田,可能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这才降了福泽,得了个丰收。”
那几个村人脸上更是尴尬,把包谷棒子扔到她身前的篮子里,勉强说了一句,“那个,诚嫂子你慢慢转着,我们先回去了。”说完,顺着田间土道,很快走得没了影子。
刘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再次感叹,还是女儿看得远啊,再不把包谷收回去,村里凡是见到的,都随手掰两棒子回去,自家这一亩半岂不是不出两日就要被掰个精光。
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直接去了林老大家,林老大正穿着汗衫在院子里磨刀,一见刘氏来了,急忙抓了外衣穿上,脸色微红的说道,“嫂子怎么来了,我家孩子娘在后院摘菜呢。”
刘氏却来不及避嫌,直接开口说道,“大兄弟,我刚才去田里转了转,包谷已经长成了,再不收回来,怕是要遭贼,下午的时候,你和他大婶子,再去给我和岚儿帮帮忙,先把包谷收回来吧。”
“包谷长成了?不能啊,我前日看着还青呢。”林老大有些不信,他可是种田好手,什么时候包谷长多高,长多成,他心里可清楚着呢。
刘氏从篮子里拿了只包谷棒子出来,道,“大兄弟你看,这就是我刚掰回来的,确实是长成了。陈家那两兄弟在地头儿想要掰走一些,被我惊跑了,若不然就要没个几十棒子。我看,还是先收回来吧。”
林老大拨了包谷皮,扣了一粒放到嘴里,嚼了嚼,惊奇道,“是真长成了,那就收吧,那陈家兄弟,可都不是手脚干净的,万一真打了坏主意,可损失大了。我这就去田里守着,嫂子去找…嗯,老三两口子,让老三赶了牛车,咱们几家一起动手,一下午也就收回来了。”
刘氏点头,“包谷秆儿放地里吧,先把棒子掰回来,我和岚儿在家慢慢扒皮就好。”
“行,就这么办。”林老大应了,回身就喊道,“孩子他娘,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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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抢收
林大嫂拎着篮子从屋后转出来,一看见刘氏站在院子里,就笑了,“嫂子怎么来了,中午在家里吃啊,我摘了扁豆。”
林老大不等刘氏回话,就道,“嫂子家包谷成了,下午咱们去帮忙收回来,我先去田里看着,村里人手都快,别让他们掰光了。”说着,他急匆匆就出了门。
林大嫂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向刘氏,刘氏无法,又把刚才那些话说了一遍,林大嫂这才明白,“嫂子,你赶紧去老三那说一声吧,下午咱们就动手,老二那儿,就别去了,他们两口子可能回娘家了。”
刘氏点头,绕去了村南林老三家,老三两口子也没什么重要活计,都痛快应了。
林岚做好午饭,翘脚站在门前盼回了娘亲,听得下午就动手,脸上也见了喜色,想了想,就道,“娘,女儿年纪小,说话几位叔叔不见得能相信,下午,娘劝劝他们把家里的白菜和土豆先收回来吧,这些东西不像包谷,现在都是长成了的。”
“好,娘记得了。”母女两个也没空等林夕回来,就先吃了饭,然后麻利的把仓房收拾了出来。
林夕回来不见姐姐和娘亲陪他吃饭,还撅了小嘴儿,后来听得家里要收包谷,就懂事的自己吃饭,甚至刷了碗筷,林岚仔细嘱咐了他几句,就与娘亲穿戴好旧衣出了门。
小全子骑马来的时候,见得家里只有林夕一个,有些奇怪,问了几句。就拿了书稿和碎银子打马往回跑,半路远远见得林家田里确实有几人在忙碌,还想着回府后同少爷说说,结果去了趟点心铺子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
人多力量大,太阳落到西山头儿时,林家的一亩半包谷棒子就都掰下来,运回了家,村里人本就听到一点儿风声,都跑出来看热闹,纷纷议论着。这林家田里下了什么好肥,可真是长的好粮食啊。
王林媳妇在人群里听见了,就撇着嘴高声说道,“我家那田,当初不知下了多少猪粪。要不是看在林家孤儿寡母,我们可不舍得换给他家!”
林家前院的刘二婶与刘氏交好,听不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刺了她两句,“可拉倒吧,你家那田要是好,你至于要死要活的把林家的肥田换走吗?”
王林媳妇还想辩驳。就见王三爷的冷眼瞪了过来,立刻悻悻的闭了嘴。
大伙儿都是农家人。谁家年年也都要收几车包谷回来,今日不过是看得林家包谷熟的早,都觉惊奇,倒没有什么太多艳羡之意,站了半晌,人群也就散了。
刘氏同林大嫂和林三嫂走在车后,斟酌着把女儿嘱咐的话,说了一遍,“我生小三儿的时候,月子没坐好。受了寒凉,每到雨雪天儿,就觉骨头缝儿酸疼。这两日尤其疼的厉害,我琢磨着。怕是要变天儿,你们家里有白菜土豆,就都先收回来吧,若真被冻了,可就不好了。”
林大嫂本也想着过上几日就收,听她这么劝,也就点头应道,“那就先收吧。”
林三嫂子道,“我晚上去二嫂家和婆婆那里说一句,省得二嫂到时候又要挑理。”
几人想起林二嫂撒泼哭闹的本事,都无奈笑了起来。
夜里,挑着油灯,刘氏母子三个扒着包谷皮,两两系在一起,搭起木头杆子上晾着,直到很晚才睡下。
第二日,母女俩又把后园的一百多棵白菜和三分地的土豆收了,晚上睡时都累得直不起腰来。
第三日一早儿,虽说太阳依旧灿烂,但是天边儿怎么看怎么有些阴暗,刘氏母女都觉不好,加快了手脚,把后院里的菜,什么茄子辣椒扁豆黄瓜,连大带小,一个不剩的都摘了回来。
结果刚吃了午饭,雨就下来了,初始只是小雨,林夕和狗剩儿还在门外的柳树下玩闹,被刘氏厉声喊了回了。
林夕有些委屈,但是见得母亲和姐姐脸色都不好,也就不敢出声了。
晚上母子几人扒着包谷皮儿时,雨水终于瓢泼而下,雷鸣电闪,映在昏暗的仓房里,分外恐怖,林夕凑到娘亲身前,小声道,“娘,我怕。”
刘氏拍了儿子的头,笑道,“怕什么,不过是下雨,咱家的包谷收了,菜也都摘回来了,就是在家呆上一年也饿不到。咱不怕!”
林岚看着娘亲在油灯下越发显得沉静的脸,心头欢喜,也慢慢挪了过去,依偎到了娘亲身边。
刘氏伸手紧紧揽了女儿,良久,叹气,“以后咱们家里,岚儿当家,娘什么都听你的。”
林岚听出娘亲这话是说真的,就笑道,“好啊,女儿当家赚银子,娘亲享福就好,不过,娘也要给女儿把关啊,女儿不对的地方,娘要告诉女儿。”
刘氏心里欣慰,嘴上却打趣道,“何止告诉你,还要打你手板呢儿。”
“娘,女儿这么乖,你还要打女儿。”林岚撒娇,在娘亲怀里扭动,林夕也跟着有样学样,母子三人笑成一团。
林家是后顾无忧了,村里家家户户却是犯了愁,这田里包谷刚刚灌浆,正是需要太阳晒着定浆的时候,有些人家春时种得晚,甚至还没定完浆,这突然下了大雨,就算马上天晴,也要晒个三五日才能恢复啊。
原本大伙儿还抱着侥幸的心思,想着不过是阵急雨,一晚也就过去了,可是第二日早晨起来,这雨水还是没有小下来的意思,大伙儿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到了下午,雨势突然停歇。
众人齐齐露了笑脸,纷纷出了自家院子,站在大街上说着闲话。然而,很快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冷风,冻得众人都有些打哆嗦。
老人们就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啊,不要冻到包谷就好,今年节气提前了,待收了包谷,恐怕就要结冰下雪了。”
老人们是睿智的,猜到了大部分结果,遗憾的却是没猜对时间。夜里,众人睡觉时,迷迷糊糊觉得很凉,扯着棉被往身上盖了盖,就咕哝着又睡了。
待早晨起来,一推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带了一蓬碎米般的学粒,灌进脖子,众人顿时心凉了半截儿。
大王庄里家家户户哀声一片,男女老少都疯了似的往田里跑,田里不出意料的,一株株包谷如同打了败仗的士兵,蔫头耷脑的站在原地,深绿色的叶子,齐齐顺在身下,包谷棒子上甚至还结了一层冰。
老人们坐到地头儿,脸上一片灰白,长叹道,“天灾,这是天灾啊。”
里正也脸色泛白,急得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这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等个半月,让大伙把包谷收了再下雪啊,今年这节气太古怪了。”
老人们尚能忍得住,男子们也咬着牙,女子们可就炸了锅了,田里的包谷,去了三成田税,剩下的就是一家人全年的口粮,这突然就没了一大半儿,怎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