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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觉地选择什么也不说,也不去追究梁招娣的心狠手辣,只是从内心里,对这个名义上的二姐敬而远之。
她头上的伤好了之后,每日就默默留在店里帮着美貌娘亲为客人量体裁衣,始终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他们家的店叫做锦绣坊,平时主要做一些富商小妾和青楼馆娃的生意,店里基本都是一些色彩艳丽的绸缎布帛,成衣也基本是女子服饰居多!
前世的梁君倾就特别爱好时尚服饰,每日都想着若是有钱了,自己每日DIY自己的衣服,做个时尚达人。无奈一直读书赚文凭,鲜少有时间来赶追潮流。这一世,她要把前世没实现的愿望给实现了!
好在店里的事情梁五基本不怎么管,他每日都把精力放在教导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这倒是给了梁君倾自由发挥的空间。她将自己积累了二十多年的穿衣经验一点点地加在了如今的服饰上,有的只是一些漂亮的花纹,有的则是意料之外的裁剪方式……
虽然只是一些小小的改变,却迅速地让锦绣坊的衣服走俏起来!
这是梁君倾和梁家所有人事先都没有预想到的,梁五突然间像是发现了金矿一般,对这个差点死掉又奇迹般活过来的幺女渐渐上了心,就连梁君倾提出想读书时,他竟然都没有反对!
而事实上,在代国,女子大多是不识字的,妇女的社会地位十分的低下,和中国历史上的元明两朝差不多,女子除了生孩子做饭洗衣服和向自己的丈夫履行雌性动物的天分职责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功能了!全部命运都依附在丈夫和儿子的身上,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梁君倾也渐渐明白了这个事实,看自己家就知道了!深重的无力感之下,她只好避重就轻地选择了整日打扮成男子,只有这样,她才能进入学堂,和男子们一起学习,了解世事,摆脱作为男子附庸的命运!
梁五肯送她进学堂读书,一是觉得她为家里带来了财运,识些字也能记记账,二是想着她去学堂学习后回来也好能教导梁万里的学业,于是对她的言行举止日常装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总之呢,也算是历尽艰辛了梁君倾同学终于能背上书包上学堂了!
学堂在隔了两条街的华锦街街尾,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本地名士开办的,整个学堂分为三个等级,初级班每个月十五开学,随到随学,基本是扫盲班的性质,只是负责教习一些简单的字词。初级班里若是有兴趣有天赋能继续学习下去的孩子,经过夫子举荐选拔,可以进入中级班,在中级班会学习到一些诗词歌赋,而高级班,则基本是一些富家子弟的天地了,高级班里教习的都是一些高深的政治商业理论,出来的学子都会由夫子举荐参加全国性的会试,极有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栋梁之才。
当然,梁五的目的也是很明确的,梁君倾只能上初级班!一个女子,识上几个字,不要成为一个睁眼瞎就已经很好了!难道还能学富五车将来做个朝廷命官不成?
梁君倾的目的也简单,她不认识代国的文字,所以她要学习。至于诗词歌赋和治国经纬,她目前还没兴趣。
梁君倾进学堂的第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正是五月百花齐放的时节,五月十五这一天,她在梁五的带领下,报了名,交了钱,梁五领着她见了夫子,领了学堂统一的学子服,就转身回家了!
负责初级班的夫子,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精瘦的身板,却也精神矍铄,双目炯炯地看着排成一排的与梁君倾一起报名的十一个孩子,面目严厉语气冷硬地教训道:“你们从今天起,就是登极堂的学子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交给你们的每一样东西,你们都要熟记在心!不准迟到,不准早退,不准捣乱!你们的学习时间只有一年,我希望一年之后,你们都有人能进入中级班学习,当然,最好是全部进入中级班,以后成为我们代国的栋梁之才!好了,下面会有仆役带领你们领取书本,明天起,你们再站在我面前时都必须穿着统一的衣物,知道了吗?”
梁君倾等人轻轻点头:“知道了,先生!”
夫子相当满意地又看了几人一眼,转身离去了!
梁君倾见夫子离去,顿时如脱了缰的野马,拉着身边的同龄朋友熟络地打着招呼,互相通报着来历和名字。梁君倾用了原名,好在这些孩子大多数都不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没见过梁君倾,就算有的见过她,此时她作了男装打扮,不细心的话也看不出什么。
其中一个矮胖的小男孩,一身肥肉,趾高气昂地不怎么搭理梁君倾,仿佛一个骄傲的肥公鸡,一听说梁君倾是十柳街梁裁缝的儿子,一张脸上更是鄙视不已,哼哼道:“你是梁裁缝的儿子,他的儿子不是才四岁吗?”
梁君倾狡讦一笑:“我是他的三儿子,你说的那个,是我的弟弟!”
肥公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转而一想,一个穷小子而已,这么关心他干嘛,便不再过问,乜斜着眼不看他,转身带着身后的书童大摇大摆地走了!
梁君倾也不恼,经过几番大变,她的神经已经被磨练得相当粗大,这样的无礼之举,她倒还可以一笑置之。
其别的孩子倒是友好的很,毕竟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又都是西区这边的普通家庭出身,彼此间并没有高低之分,没有多久就玩成了一片。和一群孩子在一切,将梁君倾内心里还未消弭的童心渐渐勾了出来!
出了学堂后,梁君倾跟着一群小朋友顺着护城河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各自回了自己家,约好明天见,这便散了。
梁君倾回到家,梁五抱着梁万里在旁边的茶馆喝一帮子无所事事的大老爷们闲磕牙,见了蹦蹦跳跳经过的她,大喝一声:“三儿……”
梁君倾顿时站定,在茶馆大门外,面上乖巧恭顺地说道:“爹,您叫我有事?”
梁五拍了拍面前的桌子,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得意扬扬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们家三儿,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我是真的送着孩子读书去了!你们还真别不信啊!”
一帮男人十几双眼睛咕噜噜看着梁君倾,梁五身边一个男人明显不赞同地道:“老五啊,你这是个丫头啊,读什么书呢,我看还是好好教导着,以后嫁个好人家,也好给你赚一笔彩礼钱!”
梁五面色尴尬:“孩子有想法……是好事!女孩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一群男人开始瞎起哄地嘲笑梁五,倒将门口站着的梁君倾给忘到了脑后!
梁君倾冷眼看着这一群男人,他们的妻子儿女都在自家的店里忙死忙活,而他们,一群青壮年,却大白天聚在这个茶馆里说着这些无聊的家长里短!
她看了看梁五怀里的梁万里,小孩子还处于什么都不懂万事都好奇的年纪,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梁五和别人谈笑,悄悄地学习着父亲的一切手势和语言!
哎,多好一棵小树苗,毁了!
梁君倾将手里的书本和衣物又抱紧了一些,看也不看茶馆里的那群人,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004 人生初见1
刚到家门,美貌娘亲就看见了她,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书本和衣服,悄悄摩挲着,眼里都是满满的羡慕和担忧,她温和地笑着:“三儿,学堂怎么样?有人认出你了吗?”
“没有,他们都不是十柳街的,没人认识我,娘,您就放心吧!”
秀河柔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三儿,既然你爹同意你去读书,你可要好好学啊,别让你爹失望!”
梁君倾仰着小脸,却说道:“娘,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的是“您”,而不是“他”!
美貌娘亲和梁君倾的母亲是那样的相似,都是那么的温柔,老实又本分,一辈子都是以丈夫和孩子为天,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全家人都平平安安踏踏实实地活着!
梁君倾虽然和她呆在一起只有两三个月,但是内心里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了,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至于那个父亲梁五,他会不会失望就不是梁君倾所在意的了!
秀河和她说了没几句话,就转身吩咐还在忙着裁布料的梁思雨:“思雨啊,你和三儿在这看着,我去做饭去!”
梁思雨抬起清秀俊美的小脸笑了笑:“知道啦,娘!”
梁君倾颠颠地跑上前去,刚跑几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蹦蹦跳跳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了,哎,难道自己穿越成了小孩子,心性也跟着变了么?
梁思雨低着头只顾着裁制衣物,丝毫没注意到梁君倾的异样,而坐在角落里梁招娣,却将她所有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一时间心里翻过阵阵怀疑!
梁招娣越来越确定,这个妹妹的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她难以理解的事情,她的神态,她的性格,她走路说话吃饭的动作……统统发生了变化!
父亲母亲也许是发现了,却没有在意,也许是压根没发现,但是她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君倾丝毫不知这个二姐此时心里的这些念头,她踮着脚,站在梁思雨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梁思雨在布料上用木炭轻轻画出浅浅的线条,然后沿着线条用剪刀缓缓剪成一块块各种形状的布块,只剩下缝合的工序了。
梁君倾见她将布料剪得差不多了,忙起身拿过针线筐,开始将需要的针线准备好。
姐妹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梁招娣缩在角落里,看着忙碌的二人,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门外,见了门口的人,顿时来了精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自家大姐。
“思雨……”门口那人鬼鬼祟祟地伸出半边身子看着屋内,眼睛扫视一圈,没有看见梁五和秀河,立即变得放心大胆了许多,偷偷走了进来。
梁思雨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来人,顿时红了脸:“你怎么来了?”
梁君倾见了来人,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气闷,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街尾吴记棺材铺的少东吴品卓,也是梁思雨青梅竹马的恋人。当然,他们之间的恋情显然并不被大家接受。梁五是觉得吴品卓只是一家棺材铺的少东,家境只是保持在饿不死的状态,女儿嫁给了他,彩礼钱的数目必定不能让他满意;秀河觉得吴品卓总是一副獐头鼠目胸无大志的模样,整日不务正业,女儿嫁给他,下半辈子一定会受苦的;梁招娣和梁君倾在这件事上却是出其意料的意见一致,他们都觉得这个吴品卓是个男人中的败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好吃懒做贪财好色,梁思雨要是嫁给了他,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但是,这些也只是他们的想法而已!
梁思雨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不好,她的一张俏脸因为吴品卓的到来而变得通红,手上一晃,梁君倾立即惨呼一声:“啊,大姐,你扎到我了!”
梁君倾一直在帮忙压着布料,此时被针扎了这么一下,心头对吴品卓的厌恶更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梁思雨如何看不出她对吴品卓的厌恶,一脸无可奈何的凄苦,眼睁睁看着梁君倾的身影消失了,在转头时,正看见梁招娣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笑了笑:“二妹,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会儿……那个……你不要告诉娘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