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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雅风心中咯噔一下,急忙站了起来:“未向皇上禀报,卑职失误。”
“坐下吧,”澹台凤鸣摇了摇手,不紧不慢地问:“雅风,你我相识也有五年了吧?”
上官雅风欠身,低声回:“五年零七个月。”
“哦~”澹台凤鸣点头,依然慢条斯理地问:“你似乎,从来也不曾跟朕说过你的过去?”
“皇上没有问,卑职也就没有说”上官雅风小心地答。
澹台凤鸣笑了:“这么说,是朕勤于政务,对你关心不够?”
“卑职惶恐。”
“船在江上还需行走二日方才入京,咱们君臣不妨促膝长谈一次,好好沟通一二?”澹台凤鸣望着他,莫测高深地笑。
“卑职是西秦景王,上官轩之幼子。”上官雅风轻声道。
这些基本情况,他不相信澹台凤鸣没有做过任何调查。
澹台凤鸣果然并不吃惊,只淡淡地问:“为何要到东晋来?”
“因为……”上官雅风犹豫了一下,低低地道:“清歌。”
“嗯,”澹台凤鸣点头,对他的坦诚表示满意:“说下去。”
“父王是先帝的皇兄,我与上官奕林是堂兄弟,关系一向亲密,又自幼习武,因此被先帝选为太子伴读。”
澹台凤鸣静静聆听,并不打断。
“皇上应该知道,云锦纶是左都御史,权倾朝野,更是先帝驾前红人,时常出入宫闱。上官奕林与他十分亲厚,亦常到府上拜访。”
“云锦纶有三子二女,清歌性子冷漠,不喜与人亲近,加上年龄相差甚远,因此一开始并未引起上官奕林和我的注意。”
“直到有一年,云锦纶四十大寿。”上官雅风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一眼澹台凤鸣:“皇上也曾亲临,或许还有印象?”
“嗯~”澹台凤鸣从鼻子里逸出一个气音,显然并不愿意回忆那段往事。
“若没记错,当时皇上十三岁,奕林哥十二,我十一。”上官雅风陷入回忆,脸上的神色逐渐温柔:“当时的清歌,还只是个五岁的黄毛丫头。”
“奕林哥心高气傲,又不喜与人应酬,送完贺礼,就溜到后院闲逛。无意间听到小女孩的哭声,闲得无聊跑过去一看,一个小女孩混身是水,**地站在荷花池边哭。”
澹台凤鸣皱起眉头,冷声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提这些无聊事干嘛?”
“不,”上官雅风轻轻摇头:“皇上并不知道,我们与清歌的纠结都起缘于这一天,这一个荷花池畔。”
以及,清歌那豁出性命地一咬所留下的齿痕。
“哦?”澹台凤鸣惊讶地道:“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那天她因何掉入池塘,却知道是皇上救了她,对吧?”上官雅风苦笑。
“哼!”澹台凤鸣冷着脸,嘴里咒骂,眼中却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朕好心救了她,她竟把朕的手都咬破了!”
直到现在,他手背上依然留有两个极淡的牙印,可见当时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只是,她的倔强和不知好歹的犟脾气在那时已可见一斑。
“是,”上官雅风道:“皇上很快离开西秦回了东晋,这件小事自然早抛之脑后。可那次之后,奕林哥和我却知道云府有个漂亮到惊人的小丫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歌渐渐长大。她的才情,她的美貌,引起京中无所贵胄子弟的追逐。”说到这里,上官雅风抬眸看他一眼,确定他并无怒意,这才慢慢地接下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奕林和……我。”
“他开始频繁出入左都御史府,并且察觉了我对清歌的情意,有意疏远了我。他是太子,是未来的西秦皇帝,他看中的女人,谁敢跟他争?”
上官雅风低声叙述:“有一年春天,我被大哥大嫂硬拽着去游宜兰湖,再次邂逅了清歌。原来她与大嫂是手帕交,其实说手帕交,还是高看了大嫂。”
说到这里,他不自禁地苦笑:“她眼高于顶,年纪虽小,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那股傲气着实让人受不了,偏又奇怪地受她吸引。”
“她似乎跟水犯冲,那一次遇上大风,她再一次失足掉落湖中,是我出手救了她。”上官雅风目光迷离,脸上不可抑制地浮起红云。
“后来,她设宴答谢,邀我前往。此事不知如何被奕林得知,大发雷霆,找上门来理论。你也知家父性子懦弱,一生都在避嫌,生恐我与他争清歌,严令我不得与她来往。”
“所以,你一气之下就离了西秦,到东晋来了?”澹台凤鸣奇道。
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不,不会的!
以他对雅风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个这么冲动,行事不顾后果之人。
“若真有如此简单该有多好?”上官雅风苦笑。
正文 姓氏问题
…
…
…
“经不住父王的哀求,我终究没能赴清歌之约。三天后,清歌找到我,问我当年是否奕林救了她?我犹豫了一下,并未否认。谁知半个月之后,却传出了清歌和奕林的婚讯。”
“你的意思,”澹台凤鸣惊讶地道:“清歌一直记着那次溺水,她想嫁的人一直是朕,却阴错阳差嫁了奕林?”
“我不知道~”上官雅风苦笑着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有赴约,如果我和盘托出了实情,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上官奕林为何如此对清歌?”澹台凤鸣百思不得其解。
看按雅风的说法,上官奕林非常喜欢清歌,以至不择手段骗了清歌的感情,诱引她嫁给了他。
究竟是什么横亘在她与上官奕林之间,令他们在五年的婚姻里,同床异梦,形同陌路?
以至做了五年皇后的她嫁给他后,仍然保持着童贞?
渗“奕林对清歌情有独钟,她可谓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清歌最后还是爱上了皇上,正所谓,时也,命也,如之奈何?
澹台凤鸣轻咳一声,突兀地打断他:“你为何离开西秦?”
“自那次与清歌会面之后,我就不断受到身份不明的刺客追杀。”上官雅风叹一口气:“我心里清楚,有人容不下我,逼不得已,只能背井离乡。”
澹台凤鸣没有做声,只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故事讲得合情合理,也与当年他暗中遣人调查的结果相符。
可,他总觉得这个故事就象缺了一角的山水画,也许真实却并不完整
。
“我离开西秦后遍历四国,后来偶遇皇上,知遇之恩莫齿难忘,这才决定留在皇上身边。”上官雅风垂着头,轻声道。
“就这些?”澹台凤鸣未置可否。
“后来的事,皇上都知道了啊。”上官雅风抬起头来看他。
“嗯~”澹台凤鸣轻应一声,淡淡地道:“君臣有别,以前就算了,以后未得朕命令,不得私自见她,明白吗?”
“是~”上官雅风神色黯然,默默离去。
澹台凤鸣揉了揉眉心,把目光重新调回到唐意的身上。
按上官雅风所说,至少在婚前,她一直是怕水的。
做为一个皇后,想必婚后也没什么机会在湖中戏水或是学习泳技吧?
可是,现在的她,水性却好得惊人。
而发生在她身上的奇事,又岂只一件二件?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西蒙,古怪而拗口的英文,外形奇特的手枪,以及她那些极具实用价值的博击技巧……
偏偏意意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云清歌”。
他也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她会欺骗自己。
那么以上疑点如何解释?
难道仅仅以一句“偶然的机会学到”就可以交待过去?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他生平仅见。
一件是偶然,二件是奇迹,她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离奇的际遇和不解之迷……
这促使他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此女,人焉,妖焉,鬼乎,神乎?
恰在此时,唐意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伸手掀开了被子,露出一截手臂。
他叹了口气,帮她把手放进被中,拉过丝被盖好。
她是谁,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船行至河州,唐意醒了,那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秋风阵阵,阴雨绵绵。
两岸的枫叶经了霜,由青变黄,黄上抹红,红黄绿三色夹杂,远远看过去花团锦簇,格外的热闹。
唐意伸了个懒腰,却意外地触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醒了?”低低的男音自头顶传来。
她一惊,倏地睁开了眼睛。
澹台凤鸣斜倚在床柱上,手里握着一卷书,此时把书放在枕头上,正低了眸看她,眼里盛着一抹浅笑。
“你,你,我……”唐意一骨噜坐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道。
“你什么你?”澹台凤鸣笑:“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
“不是,”唐意微红了脸,眼皮垂下又迅速地撩起:“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澹台凤鸣微有不悦:“看到我,你不高兴?”
“不是~”唐意愣了下神,记忆迅速回笼,蓦地张大了眼睛:“我们脱险了?”
澹台凤鸣失笑,无奈地摇头:“现在才明白?你的反应未免太慢了。”
“唐笑呢?”唐意说风就是雨,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跳:“他没事吧?不行,我要见他!”
澹台凤鸣迅速拽住她的手腕:“他很好,你哪也不许去!”
唐意不服气地低嚷:“你不能禁锢我的自由!”
“他不在,你去也见不到。”澹台凤鸣憋着气,淡淡地道。
很好,睁开眼睛就找别的男人,完全当他是死人!
“不在是什么意思?”唐意急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澹台凤鸣气定神闲。
“我不信!他肯定是出事了,要不就是被你赶走了!”唐意气急了,想要握紧拳头,却不慎牵动伤口,痛得面容扭曲。
澹台凤鸣低叱:“活该,谁让你瞎动弹?”
“你!”唐意气呼呼地瞪他:“早知道你这么不讲理,那天我就……”
“你就什么?”澹台凤鸣脸一沉。
她要敢口不择言地胡咧咧,他绝对不饶她!
“哼!”唐意悻悻地低哼一声,扭头看外面,发现窗外的景物竟然在移动。
她愕了一会,失声道:“我们在船上?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当然是回京。”澹台凤鸣淡淡地道。
“回京?”唐意吃了一惊:“那唐笑呢?他去哪了?”
“他去帮我办点事,办完了自然会回京与我们会合。”澹台凤鸣心中颇不是滋味,冷冷地道。
“真的?”唐意半信半疑。
唐笑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那家伙傲得要死,怎会甘心替他办事?
“信不信随你。”澹台凤鸣懒得跟她解释,板着脸生气。
“没出事就好~”唐意松一口气,展颜而笑。
“手拿来,我看看?”澹台凤鸣蹙眉,拽过她的手,小心地解开布条查看伤势。
看着光秃秃变黑结痂,丑到毙的十根手指,唐意大窘,拼了命地把手往身后藏,低声嗫嚅:“不要看,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