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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一直态度强硬,就算我搬出七哥也无所畏惧,我或许还不会杀他。可是,他害怕了,竟然跪下来抱住我的双膝求我原谅。那一瞬,我真替自己感到悲哀,竟为了这样一个软骨无用的男人~断送了自己的人生和芸儿的性命~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拨出他腰间的匕首,一刀就插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迸出来,喷了我一身~”璃月咬牙,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这时,我听到了锦衣的呼唤,本能地握着刀跑回了溪涧,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也没想过要毁灭证据,因为在我挥刀的那一刻,璃月已然死了……”
“嘘~”唐意含着眼泪,紧紧地抱住她:“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什么都没做错……”
她所有的错,不过是因为寂寞,盲目地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四哥~”璃月跪下去,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欠债还钱,杀人抵命。人是我杀的,你把我交给大理寺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澹台凤鸣的身上,大厅里静得针落可闻。
看着那跪伏在地上的娇小的身影,唐意心情分外沉重。
不错,她在期限之内破了两起命案,按他们之间的协定,这就算是将功折罪,她擅闯冷宫之罪可以既往不咎。
她却半分喜悦之心也没有。
她情愿没有破解这个谜团,情愿承受擅闯冷宫之罚……
如果,不是她多事,璃月的秘密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悄然掩盖吧?如今,这性子诡谲多变的少年皇帝究竟会如何处置璃月呢?
“皇上~”小安子第一个沉不住气,失声嚷了出来:“公主虽然有错,但戚雅安更该死!他竟敢亵渎……”
澹台凤鸣忽地站了起来,袍袖一挥:“起驾~”
“呃?”德贵愣了一下,忙尖声喝道:“皇上起驾~”
澹台凤鸣疾步而出,在越过唐意时忽地驻足:“你还不走?”
“皇上~”唐意缓缓摇头,伸手扶住璃月单瘦的肩头:“臣妾今晚想歇在景瑶宫。”
璃月只有十七岁,短短几天,她经历的已是许多人一生的痛苦。在这种非常时刻,她想,她最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和一点点的温情。
真的,也许只要一点点,就足够她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
“随便你~”澹台凤鸣冷哼,头也不回地离去。
正文 恩威并施
月色朦胧,御辇在花木扶疏的御花园里迅速移动。
“皇上~”武德贵小跑着紧跟在御辇旁,小声询问:“是不是回承乾宫?”
小安子诧异地瞥他一眼:这么晚了,不回承乾宫还去哪啊?德总管莫非是被景瑶公主刺激过头了,有些糊涂了?
澹台凤鸣闭上眼,伸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去华清宫~”
就“是~”武德贵如释重负地悄然吐了一口气,直起腰,悠悠地呦喝立刻回荡在九重宫阙中:“皇上摆驾华清宫~”
“雅风,”澹台凤鸣吐一口气,淡淡地道:“你去宣戚中舟进宫见驾。”
“是~”上官雅风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宫墙之外。
堙这个时间,淑妃自然早已入睡,听到宫女禀报,未及下床梳洗妆扮,澹台凤鸣已迈步进了她的寝宫。
“臣妾参见皇上~”淑妃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叩拜。
“快快起来~”澹台凤鸣抢上前去,伸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皇上~”淑妃眼中含泪,未语已然哽咽。
只见芙蓉帐里,卧着一个娇弱的人儿,穿了蜜色的绉纱单衣,未施脂粉,钗横鬓乱,双目微微红肿,白皙的肌肤上一点血色也无,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孱弱娇怯,惹人怜爱。
“嘘~”他伸指按住她的唇:“别说话,朕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如今怀了朕的骨肉,凡事应以他为重,切忌激动伤怀~”
“皇上,”淑妃本是满心愤懑,听了这番体贴多情的话,不禁心中委屈,当下失声痛哭:“你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放心吧~”澹台凤鸣一手环住她的纤腰,另一手在背上安抚地轻拍:“雅安之事,朕已彻查明白,已连夜召戚尚书入宫,商议相关事宜。”
“真的?”哭声嘎然而止。
“兹事体大,朕岂会说笑?”澹台凤鸣抬手,轻刮她的鼻尖:“所以,兰儿是否稍微开心一些?”
几颗珠泪犹挂在腮边,淑妃已然嗔怒:“谋害皇亲,其罪当诛!皇上既然已查明真相,就该将凶手绳之于法,还有何好商量的?莫非皇上希望安弟的性命白白丢了不成?”
“兰儿说什么傻话?”低头,轻吻她的眼睫:“雅安是你的六弟,难道就不是朕的六弟了不成?朕怎会希望他白丢了性命?”
“启禀皇上,戚尚书奉召入宫,现在殿外候传。”德贵隔着门帘禀报。
“快请~”澹台凤鸣放开淑妃,起身到连着寝宫的起居室坐定。
淑妃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放他离去,在映雪的侍候下,披了件外裳,缓缓走了出来。
“臣戚中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戚中舟快步入内,躬身跪拜:“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爹爹快请起。”淑妃弯腰搀他起来。
“德贵,看座。”澹台凤鸣吩咐。
“不知皇上深夜召见老臣,所为何事?”戚中舟在下首侧着身坐了,倒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六弟的案子有眉目了~”淑妃心中有气,又仗着受宠,噘着唇道:“可是,皇上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将真凶法办,要找爹爹商议。听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何今日皇上竟想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娘娘~”戚中舟忙离座拱手道:“不得胡言~包庇凶手,枉顾法纪朝纲那是昏君所为。皇上熟读诗书,深谙律法,是一代明君,岂会犯这种错?他召老臣入宫,必然有别事相商。”
澹台凤鸣暗道这老狐狸好狡滑,明知我为戚雅安之事召他入宫,偏要拿话挤兑朕,使朕不能违护璃月。
好,既然想给他下套,那便看看谁的手段更高?
“戚尚书说得极是,朕今日召你入宫,确实是有一事萦心,委决不下,是以召尚书相询。”他打定了主意,微微一笑,索性直接承认。
戚中舟暗中得意,心道,姜是老的辣,你虽贵为皇上,究竟年轻识浅,说到这勾心斗角,又怎敌得过我老谋深算?
“老臣不才,”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不敢说一定可解皇上疑惑,但有所得,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澹台凤鸣望着他久久不语,忽地长叹一声:“此事悠关皇室颜面,实在难以启齿~”
戚中舟心中咯噔一下,与淑妃对望一眼,神色已不自然:“既是皇上家事,老臣不便参与……”
澹台凤鸣微微一笑:“尚书是朕的岳父,又是朕的娘舅,也就不是外人。眼下太后在雪峰山礼佛,放眼朝中,朕能与之商量的也只有舅舅一人了。“
戚中舟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皇上为何事烦心?”
“雅安离奇身死,朕甚萦怀。今日夜间携云宝林前往景瑶宫办案,得知璃月病了。派了医女诊治,哪知她竟然怀了身孕~”说到这里,澹台凤鸣忽一顿住,目光如炬,炯炯地望住戚中舟。
璃月怀孕,戚中舟和淑妃事先并不知情,乍然一听,都大惊失色,淑妃更是低声惊呼,背上已冷汗涔涔。
“敢问皇上,公主可有说,是何,何人如此大胆?”戚中舟抹了把冷汗,颤着嗓子问。
“璃月死活不肯说~”澹台凤鸣叹一口气,慢慢地道:“雅风说可以待孩子生下后,再滴血辩亲。只是璃月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朕如何容她将孩子生下?想即刻赐她滑胎药一副,终究有些不忍,请舅舅教我~”
“皇上圣明~”
“对对,皇室尊严岂容毁损?只能要璃月受些委屈了~”淑妃立刻随声附和。
“既然舅舅和兰儿都一力赞成,那朕明日就着人将药送去景瑶宫。”澹台凤鸣长吁一口气,展颜而笑。
“此事刻不容缓,该当如此。”
“对了,”澹台凤鸣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云宝林已查明,杀死雅安的乃是从宫外来的刺客,当日从冷宫逃逸出宫。朕明日即令大理寺张贴海捕公文,并拟加封六弟为忠勇候,舅舅看此举可行?”
“谢皇上恩典~”戚中舟到此,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跪地叩头,三呼万岁。
正文 书房定计
第二日早朝,澹台凤鸣果然拟旨加封戚雅安为忠勇候,并令刑部发下海捕公文,全国各郡州县四处贴。
戚中舟叩谢皇恩,群臣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加勉励不提。
散了朝,澹台凤鸣照例到南书房批阅奏章,陈风,上官雅风,德贵随行,到书房门口,澹台文清追了上来:“四哥,等等我。”
岂有此理,他只一晚不在,居然翻天覆地?看他今日在朝堂又是封候,又是发海捕文书,究竟唱的哪出戏?
就“进去说话~”澹台凤鸣瞥他一眼,并不意外。
“说吧,到底出什么夭蛾子?”澹台文清话是问的皇帝,眼睛却望着另几个人。
陈风摇头:别看我,我也是今天才来,什么都不知道。
堙“小安子,你说~”吃柿子要拣软的捏,套话却要找嘴不牢靠的人问。所以,他很有经验地迅速锁定了小安子。
小安子望一眼澹台凤鸣,见他并没有反对,于是道:“小主昨夜把汀兰水榭的案子破了,顺便把四一零案件也解决了。”
澹台文清怪叫:“我还以为皇上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难道真的有刺客?”
陈风却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否则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加封戚雅安一个忠勇候。
“哪有什么刺客?”小安子叹一口气,把昨晚唐意如何破解谜案一五一十一说了,只隐去璃月与戚雅安之间的私情,末了道:“后来皇上就去了华清宫,连夜召见戚尚书,具体谈了什么,奴才不知情,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璃,璃月杀人?”澹台文清失声惊呼:“这不可能!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小安子偷偷觑一眼陈风,双手卷成筒状,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一言难尽,内里隐情,奴才不便细说~”
事关公主清誉,陈风虽然与皇帝燕王交情都不浅,终究是个外人。
陈风隐隐猜到,脸上一派淡定,心中刀割般的疼。
“老七,”澹台凤鸣淡淡开口,极轻易地把众人的注意力从璃月身上转开:“你觉得云清歌怎样?”
“你指哪个方面?”澹台文清眼珠一转,露了一抹狡黠地笑容:“相貌,品性,才华,智慧,还是其他什么?”
四哥在感情上一直冷冷淡淡,从未对某人表现过度的关心。特地将某个女人列为话题,单独讨论,更是前所未有。
莫非,他真的动心了?
“别耍贫嘴~”澹台凤鸣并不受激,依旧是冷冷淡淡:“她是你从西秦后宫里带过来的,朕只问你一句话,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上官雅风一直垂着头,这时倏地抬起头,大声驳诉:“不可能!”
清歌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