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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间起居室是依足了他的喜好设计的。
武德贵奉了盏茶给她:“娘娘,暂且稍候片刻,老奴去去就来。”
“不必管我,你忙你的吧~”唐意微微撇唇,一眼看中了窗下那张贵妃榻,老实不客气地歪上去。
武德贵嘴角微微一抽,没说什么,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唐意百无聊赖,见软榻边的小几上堆了一叠卷宗,随手拿了一卷在手里,见上面写着“珍珠弊案”四个字。
想当初要不是她无意间带出一盒珍珠,也就不会引发一场浩大的改革。
所以,此弊案因她而起,她算是始作蛹者。
而他既然随手搁置,又许她进来,那就应该不是啥机密文件,同时她也想看看古代的衙门判案有何流程。
本是随手翻翻打发时间,哪知这一看下去,竟是疑点重重。
她职业病发作,哪里还能放下手?
一口气翻了三本,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哪里还记得自己来此的初衷,是要来兴师问罪?
正看得兴起,脚步声响,澹台凤鸣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唐意抬头见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看这些文件有何不妥,向他扬了扬手中卷宗:“我跟你说,这些案子必需重审,当中许多关键证词……”
“谁准你乱翻的?”澹台凤鸣脸一沉,大步过来,劈手夺下卷宗。
唐意怔了一下:“这个不许人看的吗?”
“你不识字么?”澹台凤鸣将卷宗合拢,把活页上那两个黑色的“绝密”二字亮给她瞧。
“呃~”唐意略略心虚,缩一下脖子:“我只看到封面上的珍珠弊案几字,倒没瞧侧面了。再说了,你许我进来等候,这些东西又没加锁,就搁在几上,我哪知道是不能看的?”
澹台凤鸣冷笑:“书房重地,闲人免入,这还需特别说明么?”
“不能看也已然看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说理是亏了点的,唐意把心一横,伸长了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哈!”澹台凤鸣轻哧,斜眼睨她:“你料定我不敢杀你么?”
“错是犯了,罪不至死吧?”唐意找到理由,声音又大了起来。
“后妃干政,仅凭这一条,足够砍你七八次头!”澹台凤鸣冷声揶揄。
“得,你不必跟我玩文字游戏!”唐意恨恨地瞪他,表情倔强而顽固:“我也不是九命猫妖,没有七八颗头给你砍着玩!你若看我不顺眼,要拔掉眼中钉,直接杀掉就是,何必找借口?”
“你妄议朝政,朕如何冤枉你了?”澹台凤鸣挑眉,声音低而有力,却隐隐含着几分笑意。
“什么妄议朝政?不过是看了几个案例罢了!这就该死了?那华妃之罪,早该诛九族了!”唐意恼了,不顾一切地嚷道:“你为何厚此薄彼?”
“你知道什么?”澹台凤鸣顿时变了脸色,瞳孔微缩,眸光漆黑冰冷,颈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来。
“是!”唐意豁出去地喊:“我都知道了,璃月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正文 反噬
“璃月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澹台凤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迸出来,有金戈之音。
唐意意识到失言,有可能牵累璃月,脑子飞快地转着,嘴巴不敢有一瞬间的停顿,直着喉咙嚷:“是啊,她说当年你专宠华妃到后宫无妃之地!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澹台凤鸣冷冷地看着她,幽冷的目光中,有种肃杀的凛冽之气。
“要不是傅老将军谋逆造反,绝不会牵累得华妃入冷宫!”
均璃月当日并没有交待傅将军的下场,她一时情急,也管不了那么多,先胡乱给他安个罪名再说!
不过,太后即有心改朝换代,总是需要兵权的!
华妃又与澹台凤麟有染,当年的谋乱,保不定这傅老将军真的有份参与。
耒否则的话,现在也不会有叶家掌了东晋一半兵权的局面出现!
万一说错了,那也是璃月骗她,不关她的事!
“哦?”澹台凤鸣的眼神渐趋平和,冷冷地问:“璃月说傅老将军谋逆造反?”
“难道,”唐意力持镇定,眯起眼睛,狐疑地望向他,反问:“傅老将军并未造反,璃月有意诓骗我不成?”
澹台凤鸣并不做答,幽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目光犀利,仿佛要把她刺穿,直透进心脏。
“那么,”唐意狠狠心,决定赌一把大的,跳过去:“你告诉我,除了谋逆,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把一个深爱的女人打入冷宫?璃月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哼~”澹台凤鸣轻哼一声,移开目光,神色倨傲道:“朕是皇上,赏,罚,生,死,都随朕意,这便是皇权,懂吗?”
是,他是皇上,手里握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可以随意操纵他人的生死,甚至喜怒哀乐!
唐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退了一步,黯然道:“所以,五年前你罚她入冷宫,五年后,你赦了她的罪,让她重新入主瑶华宫,是吗?”
澹台凤鸣淡淡一笑:“如果朕没记错,赐给你的是正殿,她住的是偏殿,你还有何不满?”
笑话!他以为她在乎的是偏殿与正殿的区别吗?
她在乎的是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唐意冷笑,针锋相对:“如果我猜得不错,住进瑶华宫只是个开始,有朝一日,她还会入住东宫,母仪天下,对吗?”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澹台凤鸣一笑即敛,不轻不重地道:“你只需好好养你的伤,乖乖听朕的话就行了。”
唐意怒极反笑,微仰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羁傲不驯的光:“若是我不乖乖的呢?”
“你是个聪明人,”澹台凤鸣皱眉,意有所指地道:“应该知道,与朕做对,对你没有好处。”
“若我偏要与你做对呢?”唐意咄咄逼人。
“意意,”澹台凤鸣沉默良久,淡淡地道:“朕这一生,遇到无数对手,从来也不曾手软。你,也不会成为例外。”
好一个不会成为例外!
他的意思,如果她挡了他的路,他定会毫不犹豫将她铲除,是吗?
这句话,象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唐意握紧了拳,微仰着头看他,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那么傅韶华呢,她算不算一个例外?”
澹台凤鸣眼中寒光一闪即没:“你今天的话,实在太多了点。”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唐意执意要得到答案:“告诉我,你是不是爱她已爱到不能自已,为了她宁可负尽天下人,即使受尽千夫所指,也甘之如饴?”
从头至尾,他的心里都不曾有过她,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在乎的始终只有傅韶华!
所以,他才会不计前嫌,连毕生的耻辱都抛开,在他羽翼已丰,江山稳固之时,张开怀抱,迎接她回宫?
即使,他明明知道,她爱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权力,脚下的江山!
澹台凤鸣闻言呵呵低笑起来,轻蔑地道:“你未免太过天真!只要朕拥有了天下,女人唾手可得,何需负尽天下人?”
唐意失望之极,傲然地道:“我也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将手中的皇权看成万能的上帝!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你倾尽一生也得不到的女人!”
澹台凤鸣弯起性感的薄唇,逸出浅笑:“癖如,你?”
他语气中明显的轻蔑和嘲讽激怒了唐意,她挺起胸,大声答:“是又怎样?”
澹台凤鸣握住她的肩,俯身凝望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你现在,是在威胁朕吗?”
“威胁?”唐意冷笑,反唇相讥:“你配吗?”
澹台凤鸣悖然变色,忽地揽住她的颈子,低头封住她的唇,狠狠地吮吻。
和以前不同,这是个野蛮且极负侵略性的吻,象是恨不得将她吞没!
唐意竭力挣扎,被他钳住了肩,动弹不得,便抬起膝往上狠撞。
“这招已然用过,不管用了~”澹台凤鸣早有准备,侧身灵活地避过,嘲讽地道。
他心中着恼,索性将她拖过去,推倒在矮几上,撕开了衣襟,轻啃慢咬,吻了个尽兴。
唐意张大了眼睛瞪他,努力不让眼泪溢出眼眶。
让她倍感屈辱的是,这个带着侮辱性的吻,竟然还是会令她心跳失速,血脉飞驰!
他傲慢地睨着她,笑得嚣张而邪肆:“朕若一定要你,你又如之奈何?”
唐意定定地看着他,并不吭声,忽地抬手,拉低他的颈子,吻了上去。
他心中一软,放柔了嗓子唤她:“意意……”
哪知她小嘴一张,狠狠咬了下去!
若不是他退得快,几乎被她咬断舌头,即便如此,薄唇也被她咬破,鲜血滴在她的唇上,殷红一片!
正文 眼线
乘他怔愕的瞬间,唐意自矮几上弹了起来,弯腰,从容地拾起掉落地上的簪子,挽起发髻,簪子固定。
打理好自己,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黑玉似的眸子冷冷地直视着他,两簇愤怒的火焰在清亮的眸底翻腾:“闪开!”
澹台凤鸣没有说话,却默默地让到了一旁。
“老娘不玩了,带着你的皇权,下地狱去吧!”她挺直了背脊,笔直地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均凝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后,他抬手轻抚破损的唇瓣,低声道:“雅风~”
“卑职在。”上官雅风应声而入,见了他淤肿的薄唇,明显一怔,目光闪了几闪,终于没敢询问。
“朕交待你做的事,办得怎样了?”他若无其事地抹去唇边血迹,眸中闪过冷厉之色。
耒“放心,人是卑职亲自挑的,绝对可靠。”
“让他们睁大了眼睛盯着,任何与她接触的人都必需上报和彻查,明白吗?”澹台凤鸣的语调平缓,声音极轻,语气却极冷厉。
上官雅风不自觉地躬起身子,竖着耳朵听:“是,卑职亲自去办。”
“不,”澹台凤鸣摇了摇头:“你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
上官雅风微感诧异,却并没有问他,这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只恭敬地应了声:“是!”
“下去吧~”澹台凤鸣挥手令他退下。
伸足将软榻勾了过来,躺上去,阖上眼睛。
一丝淡淡的兰花幽香,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固执地萦在鼻端。
他一阵心烦,俯身,拾起被自己扫落的案卷,打开看了几行。
“这些案件要重审,当中有许多关键证词……”耳边不期然地浮起这句话。
他微微地眯起双眼,心中升起疑云。
这份供词做得几乎是天衣无缝,甚至连大理寺卿都被成功瞒过,她只这么随意浏览了一遍,竟然已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
难道,之前的揣测有误,她果然是云锦伦之女?
因家学渊源,自幼受其熏陶,加上天资聪颖,这才会对律法刑讼如此熟悉?
如果这样,那在女皇号上她的所作所为,他所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一切,莫非竟是南柯一梦,纯属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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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含怒而出,也不辩路,低了头一个劲地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