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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解开,就算你费力治好了她身上的伤病,早晚也会再次抑郁成疾。心病只能心药医,凭你医术再高,也不得而治啊。”
说到此处,姜家祖母抓起了慕容逸的手,放在手心和蔼地拍了拍道:“我说小顾啊,奶奶看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如果你真想走进我家小素的心,就把那姓慕容的小子找来,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啊。”
慕容逸听得一怔,而后好脾气地又解释了一遍,“奶奶,我姓慕容。”
姜家祖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姓慕容,你不用总提醒奶奶!你还真当奶奶老糊涂了把你当成了姓傅那小子了啊!”
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已捂着嘴在旁轻笑起来。
慕容逸尴尬地盯着姜家祖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
这一晚,姜言备好酒菜请来慕容逸,兄弟二人月下对饮,把酒言欢。
几杯酒下肚,姜言见慕容逸闷闷不乐,便先解释起当初为何隐瞒了暗香依依没死的消息。他自然知道慕容逸一直在寻找暗香依依的下落,可他隐而未告,作为朋友,这种做法着实不地道。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一来暗香依依伤势反反复复又对武林颇为排斥;二来姜家人一向护短,暗香依依受了重创,当时发生的事姜言已大略得知,心有顾虑;三来暗香依依所练内功天下皆知,如果有人知道她还没死,姜家必定麻烦不断,暗香依依也性命堪忧。所以他只能对所有人隐瞒暗香依依没死的消息。
慕容逸听后只是一笑,并没有责怪他。
姜言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知他为情所苦,却不知如何劝慰,便只说些别的事情岔开了慕容逸的心思。
二人喝了会儿酒,便各自散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微醉的慕容逸走错了方向,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暗香依依所居的院落外。
春日风大,将她的院门吹开了一角,立在门外的他幽幽地看着院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她正弯腰一个一个地拾起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满地的海棠花,不知要拾到何年何月。幸好她没有打算全部拾完,只是拾了一些抓在掌心,而后仰头望向夜空。
那是思念的目光,他再清楚不过。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每当睡不着,便立在屋外看着无尽的夜色,回忆往昔自己与她的点点滴滴,有开心有失落。
今夜,她在思念谁?或许根本不用细想他便知道答案,她思念的不是自己。
就在此时,忽见她扬手,在空中比画着什么,掌心的花瓣随着她指尖的滑动一瓣一瓣地射向空中,在空中留下道道痕迹,刹那间拼凑成了一个字——谜。
他知道她在思念一个人,他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可他多希望自己猜错了。
春风大力地吹开了院门,吱嘎一声轻响,猝不及防,她发现了他。
她眼中有丝狼狈,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挥,空中若隐若现的那个“迷”字便被她打散,零落成了一朵朵花瓣。她甚至不敢再面对他的目光,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他问:“既然这么想他,为何又不去见他?”
她停住了脚步。
他又道:“你真的相信是他将你推下山崖的?”
她僵直着没有回头。
“不,你不相信,可你也不敢求证。你害怕,你胆怯,你害怕那是真的,你胆怯自己会承受不住残酷的真相。”
“不要说了!”她捂住耳朵狂奔进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慕容逸走到门外,知道她就在门的那一边,他靠在了门上,黯然道:“依依,你知道,思念一个人有多痛苦吗?”
“尤其是思念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每天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可睁开时,她又消失不见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想起她,心口就会隐隐作痛,常常幻想她就在自己身边,哪怕明知这些都是虚幻,也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依依,在你失踪的这两年里,我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一句一句缓缓说道,不想她能回应自己,只想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思念和深情。
“你错了,我懂,我懂的。因为我也同样思念着一个人,所以我懂,那种思念,刻骨铭心却又让人痛不欲生。”她靠在门边对他说,“只是我思念的那个人,不是你。慕容逸,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感激在心,可我无法回应你同等的感情。”
听到这里慕容逸怅然一笑,反问道:“你尝试过回应我吗?”
暗香依依道:“武林中有那么多对你痴情的少女,你可曾尝试过回应她们的感情?”
一句话令慕容逸顿时想到了苏璇莹,不由得默然。
“你没有,是吗?不是对方对你好,你就一定会接受,哪怕对方为你付出很多很多,多到你无力偿还,你也只会心存感激或者还会因此感到愧疚。只是再怎样也回应不了对方的那份真情,即便会伤害对方,你也强迫不了自己去接受,因为你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即使明知道对方爱的不是你。”
门外静默了一会儿,慕容逸额头轻靠在门板上,忽然笑了起来,那不是开怀的笑,而是悲伤无奈的笑。笑过之后,他眼中尽是悲戚,问道:“那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傻瓜吗?”
“你恨我了吗?”她轻声问。
门外迟迟没有回应。
“我这生最狼狈的样子你几乎都见过,有时候你会笑我,有时候你也会心疼我,你每一分情绪我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候感动,有时候畏惧,有时候想要得到更多,有时候又故意回避。我是个自私的女子,好想你这辈子都这么对我,可又无以回报。”说到后来,她已声有哽咽。
他心口微微抽痛起来,抬起手,轻轻地抚摸起了门板,好似在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怎么会恨你,就算你在我胸口上捅上一刀,我也无法真的恨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暗香依依胸口的伤,顿时一怔……神色随之一黯,手指蜷缩在门板上,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原来……即便被心爱之人伤害,也无法真的恨,只会痛,很痛很痛。原来这就是暗香依依的心情,而他竟然可悲地有了同样的感受。
这时,他听到暗香依依说:“慕容逸,在我心里,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生难求,不可或缺,所以,别恨我。”
回到住处,他立在院子中,看着月色下朦胧的春日海棠,想起了叶落宫,想起了父亲、姑姑……还有很多很多个面孔。
这两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先是父亲中蛊毒身亡,后是暗香依依坠崖生死不明,再到与姑姑慕容轻晓相认,在姑姑的帮助下暗中为各大帮派中蛊毒者解毒,直到最终揭露莫见笙的丑恶嘴脸,不过短短两年,却已物是人非。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暗香依依当初伤了她的人并非顾不迷。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暗香依依知道真相,便会立刻回到顾不迷的身边。他不想让她回到顾不迷的身边。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或许不只会离开他,更会因他的故意隐瞒而怪他甚至恨他。
他不想让她恨自己,可他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理智与情感的挣扎让他难以抉择,就这么一日日拖下去,奢望着有一天能走进她心里,取代那人的位置。可正如姜家祖母所说,暗香依依心里有个结,这个结一日不解开,他便一日走不进去。可他更知道,这个结一旦解开,自己再不会有机会。他就像徘徊在边缘的人,拼命想挤到中间占据最佳位置,可那里早已被人占据,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一厢情愿。
进无路,退更无路。为何自己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摇头耻笑自己,如此卑微,如此幽怨、胆怯、自艾,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慕容逸怅然一笑,心底隐隐起了一丝厌弃。
其实不是不明白,她粮本就忘不了他,她爱的始终是他,强求来的感情永远不会完整,也并非自己所想所盼,可就是不愿、不肯、不想放手……明知什么都抓不住,还是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她的一个目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心里的苦。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大亮。
清晨的阳光,柔柔暖暖地照在身上,忽然想到百花谷峰顶时的诀别,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光,也是这样的欺骗和隐瞒,为何当时可以决绝地放手,而今却不能?
难道情到深处便会失去自我?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没有了自己的原则?哪怕明知是强求,哪怕明知即便得到的不纯粹也不在乎了。
天,他在乎的,他很在乎!即便得到她,也会因为这份感情的不纯粹而痛苦依旧。
得不到会心痛,得到了还是会心痛,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同样会心痛,但至少,让她又一次记住了自己的好。
心底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坚强,一如一点点明亮起来的晨光,哪怕不是她最爱的人,却也是她所说的那个一生难求、不可或缺的人。
一生难求、不可或缺,够了,足够了。
那一天,慕容逸又一次来为她号脉。原本她不肯见他,他却在门外对她说,他是来向她辞行的,临行前,他为她把最后一次脉。
暗香依依的伤势已大有好转,只要再细心调理上一段时日,便会完全康复。
把完脉后,不管她想不想听,慕容逸提到了顾不迷。他亲口告诉了她顾不迷为她所做的一切。不只讲了她被抓之后的全部事情,还告诉了她当初顾不迷中了蝴蝶情毒,曾经自点死穴,只为保她一命。
自得知真相,暗香依依对自己的怯懦和对顾不迷的怀疑悔恨交加。她一日也不能等,当日便与祖母等人辞行,次日便离开了姜家。在姜家护卫的护送下,她急急赶往九幽教。
慕容逸也向姜言辞行。
临行前,姜言还是没能忍住,拖住将要离去的他问道:“你明明就舍不得,为什么还要告诉她?”
慕容逸笑道:“因为我知道思念一个人有多苦啊。”
“既然痛苦,为什么又要放开?”姜言越发不懂了。
“放开她也是放开我自己。”慕容逸依旧云淡风轻地笑言道。
“哦?此话怎讲?”姜言明显在刨根问底。
慕容逸也不吝啬,轻摇折扇如实回答:“她回到顾不迷身边,我便再也没有希望了。如此,也能断了我的念想,岂不两全其美?”
“我还是不明白,她虽然喜欢顾不迷,可是你明明喜欢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得到她的心呢?”姜言不以为然,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暗香依依顾不迷的事,也不告诉顾不迷暗香依依还活着的原因,他暗中还是偏心于好友慕容逸,希望他最终能抱得美人归。
“即便得到了,也是一颗欺骗来的心,有一天她知道真相还是会离我而去,到时候我岂不更加痛苦?与其让她恨我的欺瞒,还不如让她记得我的好。”慕容逸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说着看似极有道理的话。
姜言终于有些明白,却不被他的表象所骗,叹息道:“你的心不痛吗?”
慕容逸笑道:“姜言,你应该高兴才是,这样.我就又是从前那个你认识的慕容逸了。”
姜言没有吭声,心中暗叹:你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可终究他还是劝慰道:“慕容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