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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她的处境,钱灵犀一哽,“算了,当我怕了你了,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吧。不过二姐,你不知道,娘昨晚一夜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惦记着你。”
“离这么近,有什么好惦记的?”钱彩凤撅起了嘴,却忿忿的低声抱怨,“要我做个好媳妇,不也是她的意思么?那眼下她还怎么睡不着了?”
“你呀,就是爱钻牛角尖,娘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钱灵犀横了她一眼,却挽上她的胳膊,“其实仔细想想,娘也没说错,要是你一不高兴,她就鼓捣着你和离,那世人得怎么想咱们家,怎么想你?唐家两父子是坏,可这坏处除了你有谁晓得?不把他们的坏处摊开来让众人瞧见,有谁会支持你,同情你?还是你想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钱彩凤不吱声了,半晌才闷闷的道,“我要不是知道这道理,哪里肯跟那俩父子纠缠去?多看他们一眼我都恶心!”
“你恶心他们,可不能把气都撒在咱们自家人身上。昨晚爹散步时听说这儿有家包子铺做得好包子,想着你爱吃,一大早巴巴的去排队给你买回来。可你倒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非说是沾了小五的光。是!小五是先拿一个吃了,可他才几岁呀,你犯得着跟他计较么?你不肯吃,弄得一家子都没心情吃了。”
钱彩凤给妹妹说得心中羞愧,低下头来嘟囔,“那我……我也不是有心的。”
钱灵犀瞟她一眼,“你使性子,咱们一家是不会跟你计较,可你也不能这么任性,等到把人的心伤多了,伤透了,大伙儿也都麻木了,到时再没有人惦记着给你买包子,再也没人敢跟你来往,你才觉得有意思么?”
钱彩凤想想,心中不安了,服软的道,“那我回头买点吃食,你替我给爹娘送去。”
“这还象句话!”钱灵犀斜睨着她笑了,“你得了空也给爹娘做双鞋垫子什么的,钱不用你出,你妹妹包了,你就动动手,行不?”
“行啦行啦,知道你是有钱人。到时再给你缝个嘴套,把你嘴巴套起来,省得成天这么多话。”
“嘁!缝了我的嘴,到时连个给你牵线搭桥的人都没了,你要舍得你就缝去。”
钱彩凤又羞又恼的捶了妹妹一记,拖着她去看布料了。
可山城之中哪有什么好东西?钱彩凤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贤良,让掌柜的拿几匹过时的便宜绸缎出来,只择那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颜色给唐家父子及两姨娘各扯了一身。
不过倒是无意瞧见这里有山民土法手工织染的棉布,又厚实又绵软,而且颜色艳丽颇有特色,价钱又极其低廉。这料子虽说做外衣寒酸,但若是做成床单被面,或是夏天在家穿的单衣,却是又吸汗又透气。
姐妹俩觉得很是划算,便打算多买一些,后见掌柜的存货不多,钱灵犀索性全都要了。横竖眼下在九原,不比京城讲究排场,买回去给家人制成夏衣,正好都用得上。
山城里难得一见这样的大主顾,掌柜的很是高兴,主动给她们个不错的折扣不说,还特意写了个地址留给钱灵犀,“若是姑娘往后还想要这样的棉布,尽管来找我,价格咱们还可以谈。这也不是小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这附近一带的织布那是极好的,只是路途不便,运不出去,才无人赏识。从前曾有客商特意订了不染的原色布出去,在外面染了时新花样,听说价钱可以翻几番呢。”
钱灵犀心中一动,钱彩凤已经追问起来,“那现在还有做么?”
掌柜的叹口气,“那客商起先虽是赚了些钱,但后来却因为一次山洪暴发,毁了货物,身子也落下残疾,再做不成这门生意了。后来的商人听说,也就全都罢了手,咱们的生意就又一落千丈了。”
他望着京城来路上的大山深深叹息,“咱们这酒再好,奈何这巷子太深,人们闻不见,谁知道好来着?”
钱家姐妹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想法。钱灵犀一笑,低声附在姐姐耳边道,“今儿是姐姐要出来逛的,这条财路就便宜你吧。”
钱彩凤没工夫跟妹妹拌嘴,认真问起掌柜的布匹之事,“您老也别蒙我了,照直说实价,我回头核计核计,若是可以,就打发人来跟你再做成这笔买卖。”
掌柜的一听喜出望外,急忙把她们让到里间,奉茶跟她们详谈起来,他这儿还有从前做生意时留下的一些布头,当即让伙计从仓库翻出来给她们相看。
原来钱灵犀她们买的还算是粗织的棉布,而当年那客商订的棉布织得更加精细,想来就是不染色,直接做成贴身内衣,也是极其舒服的。
这可是条好财路!京城离得远不好运,但若是送到九原,边境通商一开,不就是门好生意?
第372章 土皇帝
钱彩凤是个做事有决断的,跟掌柜的谈得差不多了,当场就找钱灵犀借了银子,下了一百匹布的订金。如果卖得好,她还会追加投资。
掌柜的难得重又接这么大个订单,心内激动,难以言表,对钱彩凤表决心道,“少奶奶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最多三个月内,必把这些布织出来,只是这京城我们实在送不了,得您麻烦一趟,亲自来取了。”
钱灵犀抿嘴笑道,“若是九原,你送不送?”
掌柜的一怔,九原?“姑娘您没开玩笑吧?”
钱灵犀笑着摇了摇头,“掌柜的,这话我只告诉你,如果你还有什么好买卖,尽管预备着往九原送吧。”
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忽地眼睛亮了,“姑娘是京里来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钱灵犀笑而不语,掌柜的却认真上前对她长施一揖,“若果真如姑娘所言,那以后这布匹买卖只要姑娘开口,就一直是你们家的!小的虽是商人,却也知道重信守义,断不负今日姑娘提携之恩。”
钱灵犀起身避开,“掌柜的言重了,你以后只要记得我姐姐就好。”
掌柜的忙又跟钱彩凤道谢作揖,两边又攀谈一番,才告辞离开。才走出不远,掌柜的又叫伙计特意包了两块铺子里最好的衣料送给钱灵犀姐俩,本要给钱,可那伙计却怎么也不肯收,放下衣料转身就跑了。
钱彩凤感慨道,“这掌柜的当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他不肯当着我们的面给,便是真心要送我们了,回头让咱们哪里好意思跟他谈价钱?”
钱灵犀却笑,“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钱彩凤恨恨的瞪她一眼,“当心我不还你的银子!”
“随便。”钱灵犀无所谓,“不过几十两银子。你妹妹还赔得起。”
钱彩凤恨得牙痒,威胁着要动手呵钱灵犀的胳肢窝才让她老实下来,不过钱彩凤也有一桩担心的,“这事儿要怎么瞒过唐家人呢?要不这生意还是挂在你名下吧,对外就说我给你管事。”
钱灵犀却摇了摇头,“不妥。我跟干爹一家关系太近,他是官员。得避嫌的。”
钱彩凤急了,“那怎么办?”
钱灵犀红果果的望着她,“你就我一个妹子么?咱家爹娘是干嘛的?还有扬名扬武,哪个不能给你挂这个羊头卖狗肉?”
钱彩凤脸上一红,却强词夺理道。“我本来就你一个妹子,想有个伴啊,叫娘生去!”
“那你一会儿别让我去跟你说这事儿!”
姐妹俩拌着嘴,欢欢喜喜的回来了。可一进客栈,就见唐竟熠万分殷勤的迎了上来,“妹妹辛苦了,可要喝茶?”
钱灵犀吓了一跳,就算是自己送他两块布,也不必这么激动吧?让人把布匹递上。唐竟熠一看给自己的是绸缎,给其余人的全是布匹,心里那个美呀,就更别提了。
“妹妹年轻,自己也该买两身好料子穿,怎么光顾着我呢?”
看他笑得露出那一口参差不齐。又黄又黑的牙,钱灵犀有点受不了了,“这料子都是姐姐选的,姐夫还是谢谢姐姐吧,我先回房了。”
她脚底抹油,溜了。唐竟熠连唤了几声妹妹都不见她回头,想想可能是小姨子害羞了,便也不以为意,高高兴兴的拿着新衣料就要回房。
可想一想,却转过身来,对那被无视半天的妻子道,“娘子辛苦了,这衣裳还得麻烦你给为夫赶制一番,到了九原好穿。”
“这成天坐在车上,摇来晃去的,怎么好做针线?女婿你又没不是没衣裳穿,到了九原再做不行么?”不知何时,钱文佑在一旁瞧见,甚是不悦的站出来道。
钱彩凤微吸了口气,把之前要说的话咽回去,在老爹面前低了头。既羞愧又窝心。还是妹妹说得对,不管如何,真正心疼自己的还是自家爹娘。
老丈人都发了话,唐竟熠没啥可说的了,只得应了声,赶紧离开了。
钱文佑心疼的瞅了闺女一眼,“虽说贤惠是应该的,可也不能事事顺着人家,总得顾惜着自己。”
钱彩凤听得眼眶一热,两行泪唰地掉了下来,她不敢抬头,只是压抑着哽咽的声线,低低的道,“爹……我刚才在街上买了些您爱吃的菜,让妹妹带回来了。早上那事……是我不好。”
钱文佑心里酸溜溜的,象小时候似的拍了拍女儿的背,“傻孩子,爹怎么会跟你见气?你这事……确实是爹对不住你,你怪咱们也是应该的。”
钱彩凤抬起泪眼,“爹——”
钱文佑看女儿这样子,心里头更难受了,想好好安慰安慰她,却有客栈里的客人不明所以的打量着他们父女。
钱彩凤忙擦了眼泪,“爹,您快回屋吧,妹妹买了好些衣料回来,到时爹挑个喜欢的颜色,我给您缝一身衣裳。还有——娘也是。她给我做的衣裳和鞋都很好看,您帮我谢谢她。”
看着女儿说完就低头跑开的背影,钱文佑却欣慰的笑了。女儿真是懂事,都遭这样委屈了也没怪他们,要是孩子他娘知道,得多高兴?
钱文佑赶紧上去汇报了,可林氏一听却越发哭得厉害了。唐家那个女婿实在不是个东西,她这么好的女儿怎么能配这样的女婿?
可这些话,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钱灵犀也不急,她相信爹娘的眼睛都不是瞎的,虽然他们暂时给这世俗的礼教束缚住了,可他们却不迂腐,迟早会明白怎样才是对姐姐更好的选择。到时,唐竟熠那儿可别说她们钱家没给他机会,而是这人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那就怪不得她们了。
十几日后,九原到了。
进城的这晚,都快二更天了,但实在是不想再在外头颠簸,大家一致同意就是赶夜路也早些到家歇息,所以宁肯摸黑一鼓作气赶了来。
九原城关不比京城,横竖有钱文仲在,到时通融一下开个城门又怎会是难事?可现实却与大家的想法产生了不小的偏差。
人困马乏的好不容易赶到城关,却拍了半天的城门,那守卫的士兵也不肯开,只告诉他们,“高大人下了严令,每晚到了时辰就不许开城门,否则就要拿我们军法处置。”
钱灵犀一怔,“高大人?是监军高大人么?这巡防不是王元帅在管着,怎么归他管了?”
小卒见她对边关很是了解,带了几分敬意回话,“王元帅任期已满,已经走了。现在新元帅还没来,军部一应事务都归高大人接管。”
“那我们是官员家眷,怎么不能放我们进去?你让人去请我家老爷来。”
“这个小的可不敢作主,擅离职守可也是要受罚的。”
正争执着,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