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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石氏保驾护航,那钱灵犀就去得更安心了。只唐竟熠觉得甚没意思,有石氏这尊大佛立在中间,他哪里还有搞鬼的机会?
“婶娘既懒怠得动,不如就在家歇着吧,这大毒日头,我们几个去就得了。”
石氏却瞧了他一眼,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是闷得慌,也想出去走走呢。你们若是要走了,又不让我去,我在家可就更闷得发慌了。不过眼下天色还早,咱们也不着急,灵犀你进去收拾收拾,我把晚饭提前安置了,咱们再走。”
钱灵犀甜笑着应了,顺手就把钱彩凤给拖进屋了,石氏自去厨房指点,把唐竟熠一人晾在堂屋,好生无趣。足足喝了七八杯茶,才总算等到石氏准备起身。
又是梳妆打扮,又是命人雇车,好不容易才等到出门,唐竟熠心头本就堵着一口气,再瞧着那从外头雇来的车子,更看不顺眼了,“眼下婶娘也是正经王亲贵戚,怎么连辆马车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吧?”
石氏正色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越是王亲贵戚,越要谨慎言行。再说老爷虽做着官,却是两袖清风,家里有一辆车已经足够了,自然得先紧着他们办正事的人用,咱们不过寻常闲逛,要那么好的车干嘛?当然,竟熠你是读书人,自然讲究身份,我让人给你雇了一乘小轿,咱们先去买些礼物,你慢慢来。”
她懒得再理此人,带着钱灵犀姐妹,自顾自的上车走了,剩下唐竟熠一人坐着小轿,风雅是风雅了,只可惜如今大热的天,轿子能遮阳,却四面不透风,闷在当中热气腾腾,跟蒸桑拿似的。就算开了轿帘,也生生捂出一身痱子来,反不如马车轻快凉爽,惬意得多。
因有钱彩凤在场,钱灵犀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幸灾乐祸,只是闷在心里偷着乐。钱家马车不够用是事实,一辆好些的自然是给钱文仲了,他年大体弱,又要上衙门办公,眼下不在军部,不怕受高杰拿捏,早就弃马从车了。另一辆稍差些的人货两用车,给了钱文佑一家忙生意去了。
石氏算得可精,她们常雇的车跟那车夫谈久了,包月算钱也不甚贵,而这车虽是外头的,但那车夫也是做富人买卖,内里精致干净,也不算差了。钱灵犀一行轻松愉快的去买了几样礼品,然后到了房家。
为了当差方便,房亮租住在离衙门不远的一所小院子里。这套院子是从个大院子拆分出来的,只有两明一暗三间房,当中围着个十来步方正的小院子,在门口搭了间小小耳房,便是厨房了。麻雀虽小,但他们主仆人少,也尽够住了。
房子收拾得干净清爽不说,院里还种了一溜白紫相间的马莲花,在这初夏开得正是精神,也给不大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机。
房亮不在,家里管事的就是他叔送来的那个美貌丫鬟采蓝。自从上回弄出个衣袖事件给狠狠敲打了一番后,采蓝老实多了,也知道房亮对钱家人极为敬重,忙忙的将她们迎进来奉上香茗,又打发小丫头去衙门传话。
这边坐下喝了杯茶的工夫,那边唐竟熠和房亮同时赶到了。唐竟熠的轿子慢,下来时已是一身的汗,房亮骑着马,路途又近,回来时还神清气爽,两相对比,越发显得一个清雅一个猥琐。
石氏见面就笑道,“小房大人莫要嫌我们无礼,这办着差事还烦你特意跑回来一趟。”
房亮急忙行礼,“平日里求伯母来也不得,怎敢嫌弃?再说这时辰衙门也没多少事了,早些回来也不碍事。”
钱灵犀暗自捅了钱彩凤一把,唐竟熠自进屋之后,两只眼珠子可就粘在采蓝身上下不来了。
钱彩凤甩过去记白眼,低头喝茶,不想看那副龌龊模样。采蓝被唐竟熠看得生气,低头往房亮身后退了半步。
房亮一时会意,笑着挡着她,上前招呼唐竟熠喝茶,才算是让这位唐大举人收回快要流下来的哈喇子。可一双眼睛仍是不时在采蓝身上打转,房亮瞧着不象样,挥手让采蓝退下,只让那个小丫头在跟前服侍。
没了美人,唐竟熠也没了兴致,说起话来都是无精打采,似乎方才坐轿子的后遗症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胸口堆得满满的都是不舒服,嚷嚷着自己象是中了暑。
房亮赶紧拿钱让小厮去街口买了只大西瓜回来,本来这西瓜又甜又沙,极是美味,可唐竟熠吃了两块,肚饱溜圆了,嘴一抹又嫌弃人家没有冰。
钱彩凤实在忍无可忍,出言暗讽,“这九原又不是甚么大地方,能有几家跟婶娘似的存贮冰块?便是要卖,只怕价钱也抵上相公半月的工钱了。”
唐竟熠听得面红耳赤,顿时要吵,钱灵犀不想让姐姐在外面丢脸,忙道,“我倒知道个法子,可以吃着凉快些。房亮哥哥,能否借厨房一用?”
房亮极是机敏,“那就劳烦妹妹了。”
他恪尽主人之责的亲自把钱灵犀引去,两人总算有了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第387章 懒人择婿法
既然是答应了要做事,钱灵犀也不含糊,进到房家的小厨房,拿干净汤勺挖了一碗西瓜瓤出来,洒了些糖,再从水缸里舀一瓢清水,把那碗西瓜往里一搁,注意不让水漫进去,就开始降温了。
房亮瞧着莞尔,“我还当妹妹有点水成冰的工夫呢,原来竟是如此,不过也好。”他压低了声音,回头瞟了一眼,见无人在侧才笑道,“多少能让唐家姐夫心里舒服点就好。”
钱灵犀一笑,“这些个小小伎俩我这丫头做做也就算了,房亮哥哥可不能学着这么骗人哦。”
听她话里似别有用意,房亮略顿了顿,好生看了她一眼才正色道,“妹妹若是有话问我,尽可直接来问,咱们从小一处长大的情意,可不要因为些流言蜚语就生分了。”
“那好,我就问你一句,前些天可是有人向你提亲了?”
钱灵犀问得坦率,没想到房亮答得更坦率,“确实是有,还不止一家,自我来了九原,大概总有两三家流露出这个意思吧,不过我都回绝了。”
这么多?没想到他还挺受欢迎的。钱灵犀怔一怔才道, “都回绝了?你就不怕得罪人?”
房亮看着她不自觉的关心,笑得隐有几分开怀,“怕是怕,不过总好过结一门自己不喜欢的亲吧?”
看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钱灵犀原打算问的话突然问不出口了,只是低低的道,“若是有合适的,你……还是早些把亲事订下吧。”
房亮脸色微变,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的问,“妹妹这么说,是听到什么了?”
钱灵犀微侧过脸,艰涩的道。“我听说,你和文家二小姐的事了。那个……也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房亮干净利落的打断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文家想让我记到族叔名下。这样说出去就不算太过高攀了。可如此一来,却置我生身父母于何地?若是妹妹,眼下要把你记到干爹名下,只为嫁一个良婿,你可愿意?”
钱灵犀没想到他这么坦诚的说出理由,顿时也坦诚的摇了摇头。
她可以认钱文仲石氏为干爹干娘,甚至跟亲生爹娘一样孝敬他们。但若是要把她正式记到钱文仲夫妇名下,做他们的子女,那她却是不愿意的。钱文佑和林氏再穷再没出息,也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他们也尽自己所能照顾子女了,钱灵犀可不愿意为了攀高枝就这样伤了他们的心。
房亮看着她的目光噙着一抹暖意,低低的道,“我就知道。妹妹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思。愿意给我提亲的人不少,之前在京城就有,可真正愿意跟着我一起侍奉乡下父母。照顾我那大字不识几个的兄弟姐妹的人,却是少有。我不愿委屈了旁人,也不愿委屈了自己。所以,我才回绝了他们的一番好意。不过妹妹有句话说得对,这样得罪人是不好,所以我也想早点把亲事定下,省得给人闲话。”
说到最后一句,房亮白皙的脸庞禁不住也浮上一抹浅红,钱灵犀也觉耳根子有些发热。但有些决定她已经做下,有些话她就必须说出来。
“房亮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呢,你也是知道的,生来就是个懒散性子,最怕麻烦。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当官,还得到文大人这样的大官赏识,将来的仕途一定会平步青云的。所以你需要的是一个贤惠大度。能够做好你贤内助的女子为妻。而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说到末了,钱灵犀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了。可怜她活了三辈子,还是头一回这样明目张胆的拒绝别人,不说房亮怎么想,她自己首先就内疚不已了。
房亮静静的等她说完,才问,“我素来知道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你既觉得我需要个怎样的妻子,那你倒说说你想嫁个怎样的夫婿?”他顿了一顿,轻轻吐出三个字,“赵庚生?”
钱灵犀心头一跳,觉得房亮这官当得确实可以,不过三言两语就抓住问题核心了。没错,钱灵犀经过这几日的反复思量,她确实觉得自己嫁给赵庚生比嫁给房亮要合适。
这不是说赵庚生比房亮好,认真说起来,赵庚生在为人处事上,有许多地方还不如房亮,但赵庚生胜就胜在两点,家世简单,头脑也不复杂。
就他那样一个莽撞光棍,日后在官场上的作为肯定不如房亮来得大,但相应的,做他的妻子也比做房亮的妻子容易得多。
房亮是个有追求有抱负的好青年,就算他不说,但钱灵犀估摸着,他的人生理想起码是做到五品左右的中层官员。但赵庚生这小子,除了守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每月给他个几两银子,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陪他切磋武功,他可以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当个小小的侍卫,人生最大的目标估计也不过是在侍卫后面加个长,就会过得很满足。
钱灵犀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让她在房亮后头做个贤内助,帮他出谋划策,加官进爵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生活真心很累的说。
就算房亮再脚踏实地,但他生来就勤奋认真,小小年纪的时候就知道给家里打柴挑水,有空还会上山挖药贴补家用。哪象钱灵犀,成天忙着上山下河,也只为了找点好吃的,过过口腹之瘾。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总是同样不务正业的赵庚生。
但这也不能怪房亮没情趣,他本就是家中长子,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去光耀门楣,他不能约束自己,力争上游。
可赵庚生不同,他除了在打架斗殴上还算有点小追求,人生目标非常单纯,只要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怕不当官,回乡下种地或者当个武教头,他都能过得高高兴兴。
力争上游总是比随波逐流要费劲得多,钱灵犀自认是个彻头彻尾的懒人。她真不想过太操心的日子。
邓恒曾经说她,想过这种有一点小钱的日子是痴心妄想,当时是把钱灵犀打击得够呛,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可后来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是被邓恒绕进去了。
因为邓恒说的各种不好,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前提下,展望的都是十年八年后如果男方变心她才会有的杯具。但要是对方不变心,老老实实跟她过日子呢?那她的小日子不就能过得美滋滋了?
就好比现在,钱灵犀和陈晗合伙做的买卖,那榨油铺子和香料铺子虽称不上大富,但盈利还是不错的。再加上糖厂的干股,足以让她过上百姓之中算是小康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