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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个时候,还流传出一些对她不利的传言,那足以毁了一个少女的终生幸福。钱湘君一张鹅蛋脸变得雪一样的白,连手都开始颤抖了。
钱慧君暗自挑眉一笑,面上做出十分的诚恳与同情,握着她冰凉的手,低低的道,“姐姐,难道你就不想到他面前当面问个清楚吗?”
问个清楚?钱湘君木然把头转过来,凄然道,“人都走了,上哪里问去?再说,问了又有什么用?”
“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从咱们这儿去东郡,一般都是到嵊州乘船。船有两种,一种是海船,那个走得慢,在海里浪大晕得很,但好处在于不必换船,就可以一路直通东郡。二个是河船,这个比海船安稳得多,但麻烦的就是除非包船,否则就只能一段一段的往前走,整个算下来,跟坐海船的时日也差不多。”
钱慧君慢悠悠说到重点,“无论是坐哪一种船,开船都是要看日子的。上次我去嵊州的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起,二月开远船的日子只有一个,就选在了二十号。”
钱湘君心头猛地一跳,二十号?那还有几天时间,足够她追到嵊州去了。可是她真的要追到嵊州去?
钱慧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奇特的迷惑之色,“女孩子这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嫁个好人家了,要是一旦悮了,那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钱湘君一颗芳心狂跳不止,不知不觉就被她影响了神智。是啊,要是误了终生,随随便便配一个贩夫走卒,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嵊州,嵊州也太远了!”钱湘君喃喃说着,已经在潜意识里接受了这种疯狂的想法。但残存的理智却提醒她一个最为实际的问题,她怎么可能避开父母,独自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但是,钱慧君抛出诱惑,“我爹身子不好,我打算去嵊州给他买些燕窝,那儿是港口,卖得比咱们这边能便宜些。姐姐,你想跟我做个伴吗?”
狂热的神色在钱湘君的眼中凝结,她想去,她要去的!
小莲村。
早上去忙完了地里的农活,下午赵庚生就开始酿酒了。
将昨晚泡好的米均匀的铺在笼屉上,蒸到九成熟就得拿下来晾凉,这些活都是要技术要力气的,自然用不着人小力薄的钱灵犀。
她唯一的工作便是将买来的药曲碾碎,这个活轻松又不累。但钱三丫依旧消极怠工,歪着小脑袋支在木杵上,小嘴微张,睡得口水都快滴答出来了。
“灵丫!”房亮兴冲冲的跑来,还带了亲手编的一只小花篮。虽然简单,但枯黄的草梗里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还是挺新鲜可人的。
但钱灵犀却被他冷不丁的一叫吓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房亮哥哥,你来了呀。”
“你怎么了?”房亮不解的看着她一脸的菜色,活象几年没吃没睡似的。
提起此事,钱灵犀那伤心就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吞下那颗破石子!(谢谢jinghao,还有cooc宝贝那天的小黄鸡,嘻嘻,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哟!)
第50章 有什么了不起
话说昨晚,钱灵犀抬起一只小脚丫无比勇猛的踩在生门后,异象突生。
那感觉就象是突然踩上了掀开下水盖的窖井,脚下猛地一空,瞬间陷落了。而掉下去之后,可没有什么洞天福地,琅琊仙洞在等着她,仅有一个黑漆漆,又窄得不能再窄的小土坑。
钱灵犀快吓疯了,本能手脚并用,寻找出口。可是四周的泥土奇怪得很,并不是坚硬的土地,倒象粘腻之极的胶水,不会伤到她的手指头,却极难刨动。但落在那样的环境里,钱小妞敢停下来么?几乎是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不住的撕挠,想寻找一个出路。
但人总会累的,可当钱灵犀累得想停下来歇歇的时候,最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发现自己居然停不下来了!就象是被上了发条的钟,机械性重复着。有一度,钱灵犀几乎绝望的以为,她就要这样被活活累死了,可是老天爷没这么残忍,在无比辛苦的捱过漫长的一夜之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当钱彩凤拿冷水帕子坏坏的把妹妹从床上冰醒时,不明白钱灵犀怎么会那样感激涕零的看着她。钱小妹当时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能从那样的鬼地方爬出来,重回人间,实在是太太太幸福了!
检查检查,手脚俱全,只是脑子累得慌,再就是手足酸软,全是昨晚操劳的后遗症。还有一个最要命的毛病,钱灵犀醒来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再一次变得食量惊人,巨饿无比。
在一口气吃掉三个大馒头,喝了两碗粥之后,林氏果断收走了她的碗筷。瞧她那小肚子,都鼓得跟个小西瓜似的了,再吃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于是,钱灵犀给打发来研磨酒曲也是有原因的,林氏怕她一个受不住,把酿酒的粮食都给偷吃了,那怎么行?
想吃没得吃,想睡不敢睡,此刻的钱小妞悲催无比,只能在半饱半饥,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游走,她不面有菜色才怪!
房亮虽不知事情底细,但见钱灵犀对自己送来的小花篮半点兴趣也无,只是不住叹气嚷饿,犹豫了一下,“灵丫,你真的很饿吗?”
钱灵犀果断点头,这时候谁能给她一块肉,她就坚决的跟人家走。
那好吧,房亮对她伸出了手,“你要不嫌弃,我带你去吃东西。”
钱小妞二话不说,跟人家走了。小狗加菲忠于职守,摇摇小尾巴,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赵庚生从厨房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袖子里暗藏着两个包了咸菜的糯米饭团。可是到了前院,就见捣了一半的酒曲和空空的小板凳。咦?那小短腿上哪儿去了?
农田边不远的小树林里,一个用石头简单垒起来的小灶上冒着阵阵肉香。
钱灵犀垂涎欲滴的盯着房亮手中翻转的细竹枝,吞着口水不住催促,“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再次检查一下肉块的成色,房亮将两根竹枝递到她的面前,“应该可以了,你试试,小心烫。”
知道知道,某饿疯了的小吃货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下去。
哇哇哇!好烫好烫,但还是好好吃。经房亮巧手炙烧后的黄鳝去除了那些恼人的腥味,就算没有酱油辣椒,一样焕发出这种食材原本该有的鲜美滋味。
钱灵犀一口气把十二只肥硕的烤黄鳝全部消灭光,这才终于找到一点饱的感觉。揉揉小肚子,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某吃货无比感慨,“你怎么这么会做菜?”
房亮把火踢灭,颇有些赧颜。在这个年代,除了专业大厨,厨房的活基本都是女子的事,一个男孩子被人称赞厨艺,总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小男孩急忙给自己找借口。
“我是家里老大,娘要帮着爹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只好由我来做饭。平常家里也吃不起肉,有时我就抓些长鱼哈蟆什么的给弟妹们解馋。不过这些东西都腥得很,平常的做法吃不下去,我采草药的时候就顺便采了些思茅、山奈、苏叶这些东西来烤,倒是可以去那腥气,只是味道太重,弟妹们都不爱吃,我也就不弄了。哎,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嗯,我一定不告诉人。不过我很喜欢,你以后做给我吃吧。”
吃这些东西就是要这样香香辣辣的才过瘾,尤其房亮用的全是纯天然无化学添加的作料,吃起来更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十分的对她胃口。但潜台词里,要是不做给她吃,某吃货就会很无耻的要挟揭发了。
房亮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要喜欢的话,随时找我。对了,你明天就要开学了吧,我做那个花篮是贺你前程似锦的。”
呵呵,钱灵犀有点明白这小子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了,“好些天也没教你识字了,我们开始吧。我上回教你的,你都学会了吗?”
“会了,我写给你看!”房亮眼睛明显亮了,拿树枝在地下认真写出上一次钱灵犀教他的字。
小钱老师现在吃得很饱,心情也好,无比耐烦的改正着他的错误,然后开始教他新的课程。
春回人间,太阳温煦的照着大地,也温和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对小儿女。加菲蹲在微温的石头上,把小脑袋搁在两只前爪上眯着眼打盹。阳光把两人一狗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在清风绿影下看起来分外温馨静谧。
可能是吃了鳝鱼这种高蛋白食物的缘故,晚上钱灵犀的饭量就正常了许多。林氏更多的心思放在给她准备上学上,她赶了两天,那新褂子已经差不多了。今晚再赶一宿的工,明天就能穿了。
只是钱彩凤有点小小的妒忌,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就这懒丫头,还不知起不起得来呢!”
这个问题钱灵犀真不敢保证,她困得要命,却害怕一进入梦乡又给扯到那个鬼地方去。可她总不能就不睡觉了吧?思前想后,还是咬咬牙准备拼一把了。洗完手脸端着脏水出来泼时,意外的发现赵庚生正等着她。
“这个给你。”还是白天那两个腌菜团子,他自己一直舍不得吃,给钱灵犀留着。
可是已经找到更好厨子的某吃货开始挑剔了,并喜孜孜的显摆着,“房亮哥哥今天给我烤长鱼了,他烤得可好吃了!他说明儿再给我烤,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看着那小短腿转身回房的背景,黑黝黝的眼睛在暗夜里隐约闪动着怒气。
“有什么了不起?”两个糯米团子在他手上迅速捏扁,才要被扔出去,却又收了回来。忿忿然送进自己的肚里,某人在暗暗发狠,“哼,改明儿我去抓只山鸡兔子回来,看是谁的好!”
钱湘君晚上瞅个没人的时候,跟母亲提起,“慧君妹妹想去嵊州给堂叔买燕窝,邀我作伴,您说行不行?”
莫氏有些诧异,“她一人去?”
“不是一人,还有在她家帮工的刘妈,车夫周叔也是上回陪她去过嵊州的。”钱湘君觑着母亲的神色小心回话,“湘君妹妹怪可怜的,她爹病了,弟弟又小,想找个人作伴都找不到,只好来问我。”
莫氏迟疑了一下,“那我得跟你爹商量下,她家那个样子,族里的兄弟也很该帮帮忙的,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挑这么重的担子?”
“千万别告诉爹!”钱湘君眼神有些慌乱,不过还是按照钱慧君教她的说下去,“慧君妹妹私下告诉我,她这次去还打算卖几件她娘的首饰。要是她爹知道的话,一定不肯。她让我就把此事告诉您,她说,您要不同意也就算了,但也千万别再告诉旁人。”
莫氏踌躇了半晌,竟是不好回绝了。只是有些担忧的望着女儿,“可我就是同意的话,你爹也未必同意呀?这么大的事情难道都不告诉他?”
“那您可以告诉他,我上堂妹家住几天。只要爹不去堂叔家里,是不会知道的。就算是出门,慧君妹妹也是打着去庙里给她爹祈福的幌子,连堂叔也不知道的。”
莫氏不觉深深叹息了,“难为她一个孩子,就为了她爹的病,竟生出这么多的心思。行吧,那你就跟着她去。我再给你拿些钱,路上别叫人破费了。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赵庚生鄙夷的看着某人:你除了吃还有啥追究?小灵犀无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