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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倒是希望何淑香这一胎能生下儿子。
二十号一过,小儿也停了课,先生老家在河北要赶回去过年,少了这层束缚的长汀渐渐喜欢上了到处闲逛,刚开始只是长房这边,后来是花园,容昐也没空理他。
只是有一次,他屋里的丫鬟哭着说:“小公子找不到了。”众人急的冷汗直冒,到了傍晚,他自己才揉着眼睛回来说:“我在一个假山洞里睡着了。”
更让容昐吐血的是,庞晋川夜里回来听完后,狠狠打了他五个手板,打完面无表情问:“还这么玩吗?”
小儿被打了手,龇牙咧嘴的大声应道:“嗯!”听的容昐愣了好久。
庞晋川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眼眸却越发深沉。
到二十五号,皇帝封印,庞晋川也闲了下来。偶尔他要去拜会同僚,便会带上小儿一同去,父子两人偏生还都要穿着一色的衣服,大摇大摆出公门。
出去后半天不着家,回来便喊饿,给问去干什么了?庞晋川吃饭的功夫都没,根本不理她。倒是小儿大口吃饭,含糊着说:“太太……我,我和父亲去拜会大人了。”
直到一日洗澡时,见他右手上被弓箭勒出的细细红线,容昐才知道,原来庞晋川带他去了武场。
小儿见她不语,拉住她的手:“您别不高兴。”容昐盯着他,小儿嘟嘴道:“父亲不让我告诉您的。”
“为什么?”
小儿支支吾吾了许久,背过身:“他说,您希望大哥哥……”小儿没说出后面的话,情绪却明显低沉了下来。容昐心头一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搂住他:“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有自己的功名。”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父亲一样。”
小儿眼睛一眨一眨眼中迸发的亮光似星辰一般,问她:“可是我袭爵,就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容昐点了点头,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好,当然好。可我觉得你不应该局限在这里。”
果然儿子最先崇拜的男人是父亲,即便他再想要超越庞晋川,还是会想沿着他的路。
但是容昐火气有点大了!庞晋川这是什么意思!
容昐为此和庞晋川陷入冷战,她敷衍他,他也知道。
往往前一刻还热情的求~欢,下一刻从她身上下来,两人都睁着眼儿无话可说。
庞晋川等着容昐低头,容昐无法容忍他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
两人在一起睡了两晚后,庞晋川先离开去了宋氏屋里,容昐在窗户边眺望,看他披着紫貂的披风在雪地中往宋芸儿的院中走去,脸色笑容渐渐散去。
林嬷嬷问:“太太,不追吗?”
容昐反问:“追了干嘛?”秋香长叹一口气,显然这种低气压就得迷茫在头顶好多天。
太太怎么不先服个软呢?
容昐一个人走回炕上,本来她想着,从宋氏身边夺走庞晋川,所以她能屈意承欢,忍气吞声,承迎庞晋川的喜好。
可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这事儿做起来到底有多难。
庞晋川他就像一头狼,捂不热的白眼狼!
翌日早起,容昐梳妆好去正用膳。
庞晋川而后才来,身后跟着衣着鲜亮的宋芸儿。
容昐微微一一瞥,冷冷一笑。宋芸儿白了脸,脚步一顿,连忙跟在庞晋川身后,似迎风被掐的花儿一般。
“爷。”容昐起身行礼,庞晋川见她面色极好,脸便沉了下来,连虚抬一手都没,直接坐下。容昐咬着牙,自顾自起身,随手一挥:“再摆一副碗筷。”
“是。”秋香手快。
乔月娥其后才来,本来她月份大了,容昐已经允许她不用来请早安,但昨儿个听春宵说爷和太太好像吵了起来,心下大喜,一早便赶着过来。
眼瞅宋芸儿那个被雨露滋润过的模样站在爷和太太的身边,她就气的牙痒痒!
乔月娥白了她一眼,咳了一声,袅袅上前,撞开宋芸儿的位置:“爷,太太万福。”
宋芸儿红了眼眶,默默的从揉着娇小的肩膀走到庞晋川另一边,抽出帕子抹泪。
庞晋川吃着鱼皮花生,叫道:“乔氏。”
乔月娥欢喜:“爷,您叫妾身?”
“你身子重了。”庞晋川是这样说的,乔月娥听着越发神采奕奕,宋芸儿抽噎了一下。
容昐面无表情的舀了一碗粥。
庞晋川越发阴冷,望向她:“若是重了,便不要常出来。”
乔月娥浑身一震,春宵连忙扶住她:“姨娘。”乔月娥瘫软在地上哭问:“爷这是嫌弃妾身吗?”她待要哭,容昐出声:“别哭。”
庞晋川望去,眼神专注,容昐道:“宋氏跪下!”
宋芸儿还拿帕子抹泪,一听这话,呆了,下一刻立马对着庞晋川叫了一声:“爷!”林嬷嬷已经踢向她的膝盖,宋芸儿防备不急,嘭的一声跪趴下,这下连声音都省了。
秋香递过来帕子,容昐擦了擦嘴,漱完口,冷冰冰道:“既是同侍候爷的,便不该着意争宠。内宅之中当以和为贵,一大早闹到我跟前你们二人是不想过年了是吗?”
宋芸儿着有颜色,跪拜在地上:“妾身不敢……”待要再说,容昐已经借口:“既是不敢,那便做错了。那就各自掌嘴五下,扣除一月月例。”说着转过头朝庞晋川,恭敬问:“您看,这样成吗?”
庞晋川紧抿着嘴盯她,望着她的侧脸也觉得好看,只是越看的专注,心底便越鼓起一股子邪火上来。
宋芸儿和乔月娥的目光都紧紧的焦灼在他身上,庞晋川吃饭的兴致全无,丢了帕子:“内宅自是你管束。”说完,头也不回走掉。
宋芸儿和乔月娥都觉得绝望了,容昐厌恶的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冷冷道:“宋氏掌嘴十下,重重打。月娥五下便是。”
林嬷嬷已经带着几个仆妇上来,各扳住两人的肩膀。
乔月娥心下不住的叹自己倒霉,但见自己只被打五下来换宋贱~人的十下便也无话可说。
只宋氏不住的抗拒,挣扎着要摆脱,尖声叫问:“太太,太太,为何要对妾身如此狠厉!妾身从未得罪过您啊!”
容昐冷笑不已,你还有脸问吗?
一旁的乔月娥简直要气氛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贱@人还不是因为你装什么可怜,我会跟着挨打吗!”
容昐摆手,制止住乔月娥的咒骂,低下头抓住宋芸儿的下颚。
目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徘徊,笑问:“她有身孕,你有吗?你若是有,我也只打你五下。”呵呵,她还能怀得上吗?
宋芸儿浑身一软,摊坐在地上。
容昐一刻都不想驻足,否则她会想打死那个女人!乔月娥说的对,装什么可怜?乔月娥有身孕能敢怎么撞?就这样摔在地上了?
庞晋川,你有眼睛吗?
容昐走出花厅,正要往议事厅走去,忽见庞晋川在阶下看她,眼中深意无限。
“爷。”容昐低眉行礼,一步都没跨过去。
庞晋川嘴角崩的紧紧的,拍着手掌道:“好,好,好。顾氏,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有手腕的人。”
容昐抬起头,睫毛微微颤动,眼中只有他的身影,专注又认真,她嘴角咧起一抹讽刺,却终被掩盖在簌簌落下的大雪之中。
“拜你所赐。”四个字,已然憋在胸口许多年了,吐出极轻柔,连离她最近的林嬷嬷也未曾听见。
庞晋川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久久站在雪中,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林嬷嬷不由问:“您和爷强什么气呢?”
容昐说:“我什么都可以忍,独独这一点不能让。”庞晋川如此做,为了什么她很清楚!
他气她胆敢忤逆他的意思。
可是如果连她都不替长沣想了,谁还会替他想?小儿,他会有自己的功名和事业的。庞晋川不该来挑拨他们母子三人的关系。
林嬷嬷不由长叹一口气,这两人怎么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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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听说庞晋川又带着小儿出去了。
林嬷嬷安慰道:“其实,小公子是极其孝顺您的。”
容昐道:“我知道,只是怕他听多了,也起了疑心。他心思深,不会与我说的。”
林嬷嬷说:“太太,爷虽不说,但总归是疼您的。您看,也就小公子独独被他捧在了手掌心亲自教导。”
容昐哎了一声,门外有管事进来,拿着牌子朝她作福,笑问:“太太,大老爷几个老姨娘的月例今年可否要跟二老爷屋里姨娘的月例一样进一进?”
虽管了庞府多年,但毕竟无法和公府比,加之这些奴仆背后的一个个都有背景,一个不小心,便能让人挑了事去。
直忙到正午才和秋意走回屋。
秋香去库房选布料,容昐想给长沣和小儿各做几双袜子。
回了屋,秋意迎上,连忙替她脱掉繁琐的豆绿沿边金红比甲,捧上一盏清茶,扶着她躺到炕上。
秋凉随后替她拔掉发上金钗和金灯笼坠子耳环收回盒子当中,替她换上翠蓝销金抹额,容昐略微发了一会儿呆儿,转过身去,腰部酸软的厉害。
秋凉上手微微按摩她的两穴,容昐突然问:“秋凉,我让你去看着乔姨娘,你知道些什么。”
秋意正拨着香炉里的檀香末,抬头对秋凉道:“今早两人吵起来了。”香炉鼎飘出一股青烟,萦绕盘旋,屋内也渐渐迷茫起一股淡淡的幽香。
秋凉眨眨眼,不解问:“谁?”
“乔姨娘和那边那位。”
秋凉捂嘴嗤嗤笑道:“原来如此。太太,今儿可不是头一遭,这都已经争了好几次了。只要爷去宋姨娘屋里,乔姨娘便总是腹疼。那边那位好事被闹黄了几次,火气也极大,前几日夜里爷在乔姨娘屋里,她亲自拉了二公子上门哭哭啼啼说二公子好几日没见到父亲,想的很。”
容昐吃了一口茶点头道:“乔月娥太娇媚,自然不如宋芸儿楚楚可怜让他喜欢。”
秋凉越发说的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屋里几个做事的下丫头纷纷停下驻足细听。
“咳——”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林嬷嬷肃着脸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容昐,呵斥众人道:“怎么不去干活?如此聒噪让太太怎么休息?”丫鬟们顿时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行了礼退去。
林嬷嬷走上前,对容昐轻声道:“太太,有事需与您说。”
秋凉秋意听此连忙退下,容昐爬了起来,散着青丝歪在引枕之上,外面时钟敲了三下,大致是下午四点了。
林嬷嬷从梅花式的洋漆小几上取了茶递给她,容昐摆摆手,林嬷嬷这才放下低声道:“杏姨娘好像有孕了。”
容昐吃惊,林嬷嬷继续道:“听说这几日都不思饮食老是吐和睡,昨晚饭时二老爷还亲自赏了一对玉镯给她。”
容昐细细思量了会儿问:“二夫人那边可是知道了?”
“自是知道的,但奇怪的是没什么动作,宋姨娘还是日日过去陪着。”
不对!容昐蹙眉,慢慢摇头。以吴氏的手腕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杏姨娘,二老爷子嗣不丰,除了庞晋川兄弟两人,便只有一个老姨娘生的一个庶子,和庶女,那也是因为这个老姨娘是吴氏的陪嫁丫鬟,一家子的命都捏在她手中,吴氏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