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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未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甩到一匹马上,郑重道:“小姐自己保重,画未下辈子,还做您的奴婢!”
我心说这句话的意味可真是不好,正要从马背上翻下去,就见画未手起剑落,一下子扎在了马屁股上。
那马嘶鸣一声,撒丫子就跑。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紧握着缰绳贴着马背,待缓过来,再回头时,已根本不见画未踪影。
立即勒住缰绳,茫茫然回首望去,四周全是隔壁,连蹄印都没有望见,更遑论辨别方向。我从马背上跳下来,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四肢发软,双腿剧烈的发抖,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竟是已经脱力。
我满手满身都是血迹,刺鼻的气味熏的我几欲作呕。那马匹的屁股上还在兀自流血,烦躁的踱来踱去。我拉不住它,一松手,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向前跑了。
一时间我已落入绝望之境,方圆几里无人,无马无粮,连方向都辨不清楚。然而坐在这里也只是等死,我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前开始迈步。
根本不用铜镜,我都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自出生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被人逼到如此境地过。只想着往前走,再走一点,再走一点,再走……
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听到身后响起马蹄声,疾奔向我这个方向。我惶然四顾,周围一片戈壁,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只能盼着来人是友非敌。
短短几瞬时间,煎熬的我几乎要急死。可天边出现那一行人身影的时候,我却一壁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老天爷,一壁转过身子撒腿就跑。
那行黑衣人想必折损不少,原本二三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零星几个。可饶是如此,要我的命却已经易如反掌了。
跑了还没几步,那几人已经近在身前。两人勒马挡住我的去路,两人横马在我身后,将我团团围住。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如此坎坷。如今方才知道,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对此居然已经熟门熟路了。
于是干脆一撩衣襟坐到地上,喘息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派来取我性命?报个家门,让姑奶奶我死个明白!”
其中一人打扮与旁人稍有不同,想必是头领,趋马上前了两步,冷笑道:“太皇太后果然名不虚传。如今这形势,也丝毫不慌不乱。怎的不跪地求饶?兴许我能留你一命。”
我跑的口干舌燥,指了他马上的水囊,道:“是水是酒?给我喝一口。我看你倒是功夫甚好,等下手起刀落,给我个痛快。下了地府,我不找你索命。”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只这首领依旧冷冷道:“就你这个样子,居然能当太皇太后,当真可笑。戈壁大漠,这酒水怎能给你?不过给你个痛快便了!”
说着“唰”的一声自鞘中拔出一柄长剑,冷笑一声:“你便到阴曹地府去享你太皇太后的金安万福吧!”然后举起长剑,向着我的脖子就砍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一闭眼——
“噗”的一声,我只觉脸上一热,兜头被喷了一身不知是什么。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不绝于耳,再一睁眼,地上倒着四具黑衣尸体,方才那首领双眼圆睁,正倒在我面前。
我惊呆的抬头望去,先是被阳光一晃。
他只得一个剪影,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光。光影斑驳间,只见皇祈一身戎装端坐马上,手中长剑指地,兀自还滴着血。
恍惚之间,只觉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周身仿佛笼了一层黑色薄雾,透着浓浓的杀意,以及睥睨天下的嚣狂。
但只是一瞬,皇祈便翻身下马,直接半跪在我面前,皱眉道:“以安,你受伤了?”
我顺着他的眼神向身上望了望,茫然摇头:“不是我的血。”
说完抬起头来,与他定定的四目相对。方才我还差点被杀,如今却形势翻转,劫后余生。而将我救下来的人,居然是他。
茫茫大漠,千里无人。他居然在生死关头出现在我面前。
我怔怔的望着他,方才面对死亡都不曾有过一丝畏缩惊惶,现下却突然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泪已经断线一样的流下来。
皇祈一改往日的精明深沉,居然也怔了一瞬,旋即一把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臂箍住我的身子,几乎有点痛。但这痛让我觉得分外真实。我哭的一抽一抽的:“我,我怕你被人害……害死了,玉瑶说她发现细作,我……我怕你死了……皇……皇祈……”
皇祈将我再抱紧一些,声音沉沉:“慕容以安,你笨死了,你居然敢跑过来。”说着突然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
我被他打的吓了一跳,“嗷!”的一声捂着屁股放开他。
皇祈居然打我!
他居然打我屁股!
没想到皇祈居然一手扯住我,一边变本加厉,一下接一下的打上来,边打边骂:“你居然跑过来!你居然敢跑过来!”
我声声惨叫,原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按着更加挣扎不了,索性破口大骂:“皇祈你这个白眼狼!我为了你赶了上千里路,千里迢迢跑来救你!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屁股!早知道就让你死了算了——死了算啊啊啊啊痛啊!”
听到最后一句,皇祈总算收了手,满脸铁青,怒气沉沉的把我望着。
我跌坐在地上仔细的把这事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自认为真的绝对没有做错什么。
可一抬眼见到皇祈这般模样,我又实在不敢再继续骂。只好忍气吞声,咬着后牙槽问他:“你干嘛打我?”
皇祈直勾勾的盯着我,半晌,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天下多少人想让你死?上次那碗牵机毒,你还不长记性?这次居然还敢跑到塞外来。若碰到匈奴流寇,你当如何?若被生擒当做军妓,你还活不活?”
我心里打了个突,默了一默,道:“我也知道我跑来很冒险。可那日情形已容不得我不来。”顿了顿,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不成?”
没想到皇祈默了一瞬,突然笑起来。笑吟吟的将我望着,眼帘半掩,且诱且惑的说:“当日你不杀我,我便该明白了。”
☆、一场寂寞凭谁诉
我一愣:“什么?”
皇祈大笑一声;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来;轻盈的一个翻身便带着我端坐在了马上;伸手在我身前衣襟弄了一下。
我只觉得胸口内袋里被他塞了个东西,听得他在我耳畔道:“既已经收下;便不能再退回来。以后再不准了;要日日夜夜戴在这心口上。”
我伸手一摸;原是当日退回给他的玉扇子。
皇祈揽住我的腰握住缰绳,策马缓缓前行。我忙道:“画未和玉瑶还在后面;你快跟我过去看看!”
皇祈手势一顿:“温玉瑶也来了?”
我急道:“哎呀被你打的我都忘了,快跟我回去看看!”
皇祈微微皱眉:“你……”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目光被四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的人吸引过去。那些人打扮怪异,或骑马或徒步;都向着我们狂奔而来。
我“呃”了一声:“皇祈,这……他们手里拿着的,好像,好像是兵器吧……”
转头看去,只见皇祈双眼微眯,却丝毫不显得慌乱,只冷哼一声,不屑道:“残兵败将,自不量力。”
说着就策马跑了起来。
呼呼的风声贴着耳朵,我缩着头,我张开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口西北风给呛的噎回去了。努力了半天,扬声问他:“距离大营还有多远?我怎么觉得你这马很累啊?”
皇祈一把将我拢在怀里,抖开披风帮我遮风,顿了半天,沉声道:“我两日前便与大营失散了。”
我瞪大眼睛,惨叫一声:“什么?!”
与大营失散,如何能赶来救我?!
皇祈将我的脑袋按回去,淡淡道:“以后再说。”
前有狼后有虎,还没有大军相护。凉州往前便是胭脂山一带,戈壁上一望无际无法藏身,皇祈断然策马向山中跑去。
一路上坡,马匹本就很累,如今又驮着两个人一直往上跑,渐渐也有些体力不支。耳听着喊杀喊打的匈奴人慢慢追上来,皇祈采用了和画未如出一辙的方法——
反手就把一柄短匕深深的划破了马屁股。
马匹惊痛之下速度骤然达到了顶峰,一路带着我和皇祈二人就往树林深处跑去。它这一下跑的太快,加上旁边不停的有树枝横着,我被树枝抽的连
☆、洞房昨夜停红烛
就在我纠结是不是该拿一匹匈奴人的马;趁天黑前赶去最近的镇子的时候;皇祈带我在胭脂山里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木屋前。^/非常文学/^
这木屋不旧,但并不是刚建好的样子。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水缸里的水都是满满的;柴火码在厨房的角落里;整整齐齐,都还非常干燥。显然是有人在此居住。
皇祈解释说:“日前找到的地方;因要离开大军,就让人收拾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因为两人身上都沾满血迹;实在太不舒服。我先动手烧了水,让皇祈沐浴一番;然后帮他处理了伤口,再次上了药,方才自己去洗。
整个沐浴过程可谓惊心动魄,在经过皇祈无数次借各种理由前来围观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唰”的一下自浴桶中站起来,大吼:“自己也是娶了亲的人了,又不是没看过!现在给你看个够!不要再进来了!”
本以为皇祈面子肯定挂不住,必然是要走的。却不想他居然走到我身旁,伸手捏住我下巴,道:“本王也是这样想的。鸳鸯浴都有过数次了,还怕多这一次不成?”说着宽衣解带,竟是真的要进来。
我面红耳赤,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热泪盈眶:“王爷……”
皇祈心情大好,倒不再为难,乐呵呵的出去了。
收拾妥当,我亲自操刀,和皇祈一起研究着做了一顿他觉得还不错我觉得很难吃的饭。饭后我们两人促膝长谈。
皇祈半卧在榻上,撑着头问我:“看不出来你还会射箭,也是舒无欢教你的?”
我啃着苹果说:“那倒不是。只是像我这样的衣食无忧的人,平时基本也就只能靠这些来消磨时间了。”
默了一默,皇祈说:“那日我……我不是为着温玉瑶回府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到他说的是什么,笑了一声说:“哦,我也不是不会写字的。”
“只是字如先帝,一模一样罢了。”
我一下子噎住,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泄愤。
皇祈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你是如何能写到如此神似?”
这事基本上是我的血泪史,一想起来就头痛,因此没好气道:“给你一堆字帖,还派一个老太监天天看着你练,是个人就能练会。”
皇祈“噗”的一笑,想了一想,偏头问我:“先帝临终前,可对你有过什么特别的叮嘱?”
“叮嘱?”我回忆道,“无非就是辅佐新帝啊,保住江山啊,这这那那的吧——哦对了,他让我好好照顾叶青鸾。”
皇祈眼睛一眯:“就这些?有没有其他的?”
我再回忆一遍,其实确实还有其他的,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皇祈的。不禁拿眼角睨他,半晌,斟酌着道:“倒是有一句关于你的——说如果他这小弟弟有任何不轨之心,让我不必多想,立即斩杀。”
原本以为皇祈听到这话或伤心或不是滋味,却不想他只是冷哼一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