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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奸国舅家人的气质,但这老太太把秦方好给吓着了。
“舅妈您有话好说,皇上这召您来,可不是就把话说开的吗?”
婆婆已经泣不成声了,媳妇只能圆场说话,“是外子的事。他要休妻……这便也罢了,却要送我入庵。娘娘,贱妾虽不贤,到底娘家也是正经人家,休妻便罢,这也……”
“你别给这个下作的东西留脸面!”萧舅妈直接对着秦方好说,“这个逆子真要气死我,竟要扶了小妾当太太。”
随后婆婆又细数,萧可亨如何的把正妻生的长子支出去,小妾住了正妻的房,让正妻去“养病”,又要为小妾谋诰命的。
三从四德,从来都是滋生虐待女性的温床的。若是这些,正妻也就秉持着妇德熬了,偏偏小妾恃宠而骄,异想天开要休妻的。
萧可亨还算有点正常思维,知道休妻不容易,特别是背后有着大家族的正妻,又是母亲的外甥女。不能修,虐待不行吗?折腾人去住在偏房,又让做下人的活。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狗男女是要把人虐待死。
秦方好听罢,同情归同情,还是总结了一句,八点档家庭伦理狗血剧。
为什么在萧卫之争前,大家就不倒萧可亨了呢?难道那个时候他没有压迫人吗?
不,只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有了利用价值了,才忽然冒出那么多个“正义使者”。
秦方好这会儿还没忘了高津予给她的任务,可不是仅仅做妇女之友的,而是来处理事端的。
所以等婆媳说完,她问道,“舅妈和表弟妹如今又是个什么打算?”
问到打算,萧可亨之妻一下就愣了。
秦方好心里暗气,你既然没想到出路,没想到事情成功了要开什么条件,那你之前告毛告啊就是来出口恶气骂渣男的?
还是婆婆比较有主见,“恳请陛下娘娘严惩了这逆子,换我婆媳公道,早日找回长孙。”
作为女人,自然是希望儿孙好。
但对于母亲能首告儿子的,秦方好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不是她多疑,儿子和儿媳,哪怕这个儿媳是外甥女,对于做母亲的到底还是儿子亲,哪有不帮儿子帮儿媳的,别说秦方好现在就已经看到过真人了,就是没见过萧舅妈真人,秦方好也不觉得她是个狂热正义的圣母婆婆。
一定还有隐情。
她心里想着,惩处萧可亨不是难事,本来他就是自作自受,按了国法办就好。可总不能因了这个长了别人的气焰,自己冒了头去得罪萧氏。
“舅妈的话我都明白了。”她面色平和,却也不应承什么,“可有明物证人的,我琢磨着也好和陛下说。”
萧可亨作孽,明证是一大堆的在,无论是下人还是其家人个个都是愿意指证他的。
连其父也已经做出了牺牲一子,壮士断腕的态度了。
秦方好却琢磨着,搜索证据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喘息思索的机会。
萧舅妈来过的第二日早上,后宫妃嫔来请安过后,萧贤妃却默默的和萧泰嫔留了下来。
后宫众人又岂是不知这几日朝中风波的,见了这样也是心中幸灾乐祸的。但这宫中素来不缺人精,一会儿就便清场了。
秦方好猜测着两人要说的话,等清场后,刚想说话,就见萧贤妃带着怀孕挺着大肚子的萧泰嫔跪了下来。
“请娘娘为我等做主。”
三十三章“啪。”
两人下饺子一样地跪在了立政殿的地毯上。
哪怕地上是铺着地毯的,秦方好都蘀她们疼。
无论是贤妃还是泰嫔,她自认作为中宫,妃嫔给她磕个头下跪的礼她还是受得起的。泰嫔跪她不打紧,怀孕的泰嫔跪她很打紧。
忙上前把她们扶起。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站起来说话。”
萧贤妃已经红了眼眶,“主子娘娘,咱们萧家的女子就快在宫中容不下去了。”
咱们萧家,我可不是和你们一伙的。
秦方好心抽了一下,“怎么说这个,你是堂堂的贤妃,掌着宫权,有谁容不得你了?”
心里把贤妃骂得狗血淋头,什么时候不能用苦肉计的,偏要带了怀有龙种的泰嫔来闹,一个弄不好的,大家都得吃瓜落儿。
萧贤妃只哭而泣不成声,便是泰嫔代劳说了,“前朝事,奴等虽不能说,到底还是被牵涉的。如今……”
贤妃打头哭,她也得跟着哭,哭不出也得装哭,秦方好马上打断了她,“泰嫔有什么难过的何必亲自过来,你要有什么不好受的,让伺候的人过来递个话有什么难的。”
这话像是语气有点重了,秦方好看着她们这一组合,还真不好说话,忙安抚道,“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多心事,哭得多了,伤着孩子怎么办?”
越这么说,泰嫔抹着眼泪更起劲。
得了,还有什么看不懂的。贤妃vs泰嫔组合,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决不能像对着寻常嫔妃样的,话轻了,两人胡搅不清;话重了,就要传出去“中宫娘娘苛责怀孕妃嫔”的谣言;就算打太极,这两人要带着龙胎常哭常闹跪地不起的,也够她受了。
堪称是圆话、施压的双簧黄金搭档。
换了旁人来做处在秦方好的位子上,难免想着把这事儿一股脑都捅给高津予去,让他看看他后宫都是些什么货色……但转而一想,如果遇到了问题都是要旁人来解决的,也难免显得她太无能了。
这事儿只能速战速决,拖久了,万一高津予兴致一好过来的,看到这一妃一嫔在立政殿哭了一红地毯的,乐子就大了。
还能怎么招?
秦方好敛眉,不能直接训主子,对着一旁伺候的宫人训斥,“没见着贤妃娘娘和泰嫔娘娘站着吗,还不快给扶了两位娘娘入座的,怎么伺候的!”
下人看着娘娘们闹戏看久了,也想了起来,吓了一身冷汗。怀孕的泰嫔伺候不好的,秦方好是中宫另说,她们这些下人是头一个动刀的。
她对着下人骤然的这么一喝骂,也总算扰乱了两个萧氏妃嫔预计的脚步,这一来就又失了主动权,只能听得中宫说,“有什么事,咱们姐妹不得慢慢说吗?你们也太心急了。”
也不等两人搭话,她自对泰嫔说,“都快生产了,有着什么你可要仔细了,皇上可是对你期许已久,到快临盆,可万不可差池了。”
“主子娘娘说的是。”
又对贤妃说,“你管着宫务,知道你事多,可事关子嗣,泰嫔母子贤妃可就多担待点了。”
这是把责任都推给了她。
名义上秦方好还是领导,萧贤妃心里对她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应承下来,“臣妾自当尽力。”
秦方好也就顺着她点点头,“贤妃治宫,本宫素来是放心的。”
这顶高帽子扣下,泰嫔要出了差池,就要算贤妃治宫有问题了。
萧贤妃根本不想让秦方好就她管理六宫的问题下个评价,脸色有几分难看。可中宫好像也就无意点了一句,然后吩咐泰嫔身边的宫女嬷嬷,“扶着你们主子回去,慢些走。要好生伺候,主子的平安就是你们的平安。”
这话听着和善,细想下要说没个威胁的成分在,这些宫中老嬷也真白作威作福了那么久。
因着这样,宫人们得令答得就格外清脆。泰嫔看着中宫是要留了贤妃下来私聊,也很得贤妃颜色的站起,挺了肚子走了。
等泰嫔走了,秦方好才对贤妃说,“你有事就说吧,带着泰嫔来万一有了闪失呢?传至圣听,皇上面前,可待要怎么办?”
“娘娘说的是。”见秦方好不再对她治宫的问题下结论的,贤妃脸色也缓和回来,到底是有事相求,“臣妾到娘娘面前来,实则是诉苦。这些日子奴得倚重,管着宫务。前些日子,容嫔来报,说是泰嫔处的供奉益发马虎。乍一听此事,臣妾也是惊的,查着查着才发现,不但是泰嫔,普华宫中后殿的云贵人也同是短缺了东西。”
“单是这些你但问内府,并所有经事之人就好,何必带了泰嫔来喧哗?承庆宫离得太极宫不远,你是想把事闹陛下哪儿去?”
一个个反问逼得贤妃脸色苍白,“臣妾不敢。”
秦方好冷笑,“我看有些人偏敢!”
吓得贤妃跪地请罪。
原先泰嫔在,她不好说苛责的话。为着这是个怀孕的妃嫔,她不能苛责人,更要看了每天去请安的永笀宫的面子——泰嫔是她侄女。
可如今拆了黄金搭档,又有什么不敢训的呢。
萧贤妃以为自己少不了一顿排头,然而在地下跪了半天都等不到中宫的下一句话,心中又惊又疑。
最后却听到中宫说,“起来吧。”
“堂堂贤妃,今日你我所说所言的这情景也爀外传了,你到底是掌着六宫的人。”发作处置了贤妃事小,秦方好却也不想落得个得罪萧氏的名头。
她一个南朝公主,在北朝对上了西辽世系后族,也真和直接找死没差了。
宫廷,向来是用来制衡的,而不是见着一个斗一个,见着一群都一群——那叫斗鸡,或者蛐蛐儿。
萧贤妃却以为她是怕了,犹自庆幸,“多谢娘娘看重。”
秦方好也无所谓她怎么想,淡笑,“贤妃是个明白人,后宫之地,素来有些宫怨也是常事,只不要误了正事就好。”
宫怨啊,哪怕秦方好不按了其他名头,光咬定了贤妃党人是“宫怨”,“犯妒”,贤妃也要担个污蔑嫔妃,失德的名声。
当大家都是瞎子,她来抱怨怀孕的云贵人被慢待,影射的是谁?还不是要趁机牵连上云贵人顶头上司卫安嫔。
萧贤妃却以为中宫只要不对自己治宫的事下个评论就好,安下心来,“谨遵娘娘教诲。”
打发走萧氏妃嫔,秦方好累得不想说话。知道还有宫外萧家人的事是场硬仗,必须得打起精神。
心里正在想事儿,宫人便来通报,荣顺宗姬来了。
高梅月是宫中常客,才打门前进来,瞧见秦方好一脸疲态,很是大惊,“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秦方好苦笑地指着自己的脑门,“你看这儿大概是写了个字。”
高梅月不知她什么意思,“什么字儿呢?”
“枪。”她苦笑,“我脑门上写了个‘枪’字,这宫里宫外的都把我当了杆红缨枪,借了我朝人身上戳。”
高梅月被她逗笑了,“照您这么说呢,您不该是一杆枪,还该是把刀呢。”
“什么刀?”
“绣春刀。”
噗。
秦方好真想一口老血吐给她看。
高梅月也知道她近来是压力重,故意惹了她说笑。
等气氛轻松了些,高梅月说道,“您揽的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听说了?”
“萧家老太太和她家儿媳见了人就哭,从宫内哭到宫外的。有何人不同情了呢?”虽是这么说,却见她唇边一丝嘲讽。
秦方好叹道,“我又岂会给自己揽事做,多大的能耐,用多大的碗口。不是金刚钻,莫揽瓷器活。”
“陛下派下的事,我等能辞么?您也是没得办法”高梅月也明白,“照理这次我该避嫌,到底我夫婿是卫家人。这样的处境,娘娘您不厌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