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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好也就顺着她的话,“是有的喜事办了。”
云贵人看她面色尚好,也就继续说,“娘娘,咱们宫中也得多添了姐妹吧?”
“这是你能问的?”涉及到后宫,容不得秦方好不警觉了。
云贵人也自知失言,“奴婢失言。”
一个已经生子的后宫问到即将入宫的后宫,哪怕平日看着云贵人再老实的,秦方好此刻也不免多了想法。
“罢了,往后不要拿这话多嘴就好。”
秦方好毕竟还养着她的儿子,也不能太不给皇子的生母难堪。
“是。”云贵人讪讪的,陪着小心,“奴婢自知失言,也就是近日对见贤妃娘娘和秀女们说话的。”
“贤妃的事,本宫知道,你下去吧。”
原本还想借着皇子的脸面来说几句话,最后却是被下了逐客令,云贵人有些心不甘,想起宜妃(原泰嫔)的话更是难安。
萧贤妃的事,秦方好很清楚。
秀女们未来不乏有好前程的,做王妃做诰命妇的,就是将来入宫的,如今拉拢了,未来也是个帮手。
不止贤妃,其他的妃嫔们都有想和秀女们搭话的。这样的会师,是两方面同时的需要,秀女们也想宫中有人,在主考官面前好说话。
管着宫务,秦方好明白,自己并没有完全的精力,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人,这不现实也没必要。大面上不糊涂,小的地方睁只眼闭只眼,放自己一码,下面的人也得活。
妃子们的这些举动,秦方好知道,但有着宫规,没有谁真敢去光天化日之下,教坏秀女。
问舒云,“你看云贵人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舒云当着大宫女的,也颇跟着有了见识,“云贵人虽生了子却是个贵人,而宜妃(原泰嫔)如今为妃,和老资历的贤妃有一拼。奴婢瞧着,宜妃是和贤妃杠上了。”
“都是姓萧的。”秦方好叹道,“知道我为什么从不为难着贞贵妃?”
“主子您说过,同出一源的两人自己先窝里斗上了,未免让人笑话。”
“是这个理,”秦方好说道,“但如今看来,咱们的新宜妃可是个聪明人了。”
“娘娘?”
“她是瞧了个明白,萧卫之争,一时谁都为难不了谁的。皇上要留着人制衡,去了个贤妃,正好她继上。”
这样的想法倒是和贞妃两个不谋而合。
“后宫、前朝,当上位者的,要做的都只是权衡。”秦方好想着后宫的形势,“贤妃不得宠也没儿子傍身,能力、地位却都显得更正些;在家世上,淑妃比不得贤妃,宜妃更比不上。这些人谁都对付不了谁,却又都搅作一泥潭——这样我的日子才会安稳。”
“但做妃子的,谁愿意坐以待毙呢?无论是先前的贤妃,还是如今的云贵人,她们都是在等我出手,一同进了这泥潭。”
舒云问道,“那娘娘您……如今再不出手,还任着她们闹腾吗?”
“如何不好?她们闹腾,是闹的自己。”
萧卫互相掐架,萧氏内部又分裂的……她正等着这些人闹腾,好最后顺着藤一窝端了干净。
萧贤妃的落败比秦方好能想象到的更快。
也合该她要败落了,同族的宜妃窝里反了,卫氏妃子们是多年的老对头。以妃子名号凌驾于宫廷管束宫人,名不正言不顺,掌权的时候尚好,如今多有背后抱怨她掌事时太过严苛,扯出一连串的弊端。
秦方好是不想在这刻打击人,毕竟秀女们尚在宫里住着。但止不住权力交接后,宫中惯会捧高踩低的。
贤妃自己尚不安分,想在中宫初当权的时候给中宫弄些麻烦出来,却不想自家后院先着火了。
起因却是高津予检查两个大儿子功课惹的祸。
小安子消息灵通些的就回来禀报,“娘娘,今个儿陛下去检查两位殿下功课,里面伺候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着动静陛下像是不高兴了。”
太极宫的消息不好打听,一个不好就是刺探帝踪,但皇子哪儿的事,总还会透出些风声。
秦方好也没在意,“许是两位皇子又调皮了。”
谁都没把皇帝训儿子和贤妃要倒霉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直到这天晚上,高津予眉角藏着隐怒的到了交泰殿,秦方好看着就心里犯嘀咕,你对你儿子发火,也别来我这儿撒气呀。
但皇帝最大,秦方好也不能连饭都不吃就赶人,“今日小厨房里煲着一道老鸭汤,陛下不如先用膳?”
一面给人眼色快传膳,一面在高津予臂上搭了把。
高津予没推开,两人在内室坐下。
离传膳还有一段时间,秦方好心里暗恨宫人们动作慢。对着皇帝,她不说话也不是;说话,她又能说什么。
还是高津予自己先说,“贤妃,这段日子,你让她在自己宫中静养吧。”
秦方好一时没反应上,“您说……”一看BOSS脸色不好,狠掐了把大腿,马上打住改说,“她宫殿里侧殿还住着几个贵人答应也要跟着静养?”
高津予一点都没犹豫,“迁了出来。”
☆、42
“她宫殿里侧殿还住着几个贵人答应也要跟着静养?”
高津予一点都没犹豫,“迁了出来。”
这是要把贤妃打入冷宫的架势了?
或者就算不冷藏,“静养”也绝不是好话了。
秦方好想着蓬莱宫侧殿的那几个贵人也算是跟着受连累了,原本是跟着一宫主位,天然的就是贤妃的关系。如今迁出去,相当于重新换个上司,打上了贤妃的记号,竟是比一张白纸新入宫的秀女们还难混。
贤妃受了这么大的处罚,秦方好要一点不过问,又显得太冷漠了,还得问,“贤妃是怎么了,您要她这样‘静养’?”
涉及立嗣的事,高津予是不能明说的。便是和中宫关系再好,立嗣上的事他能透底的满打满算也就如今的永寿宫祖母。
高津予只能含糊地对她说,“先禁足,这两个月出事太打眼了。”
秦方好称是,等着他往下说。
“孤是想不到,她会把手伸向皇子。”
“许是……误会?”
“两宫的人都排查过了。”
秦方好心想事情发生了那么大半天,以高津予的谨慎自然不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捧了证据上来的,他都要自己去核查一遍。
特别当被人下手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当爹的哪会疏忽。
后宫的猫腻她很清楚,此刻贤妃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她要出事儿了,众人绝对是不吝多踩两脚的。
既然当爹的自己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作为名义上的母亲,秦方好就算不一同愤慨,也不能再帮着“犯人”说话了。
高津予额外说了句,“其他的事我来,贤妃掌宫期间做下的一切你都给查清楚了,宫中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是。”
心想,你宫里的小妖精可多了去,一个个都不安分着呢。真要全曝出来见光,还不把你气得吐血三升。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还真亏他有勇气卧在蛇蝎丛中,可不是个“醉”么。
隔天妃子们来请安,秦方好就亲和地慰问贤妃,“听陛下说贤妃抱恙,你有病在身怎如此不小心。”
昨天连着两宫的奴才宫女都被传去敲打问话,贤妃早是战战兢兢了,此刻又哪里听不出她话中有话呢。
不能说自己没病,贤妃好似吞苍蝇,“多谢主子娘娘关心了。”
“你既身子不畅快,也不用多在我面前侍奉。好好静养才是正经。”
其余的妃子们听了都幸灾乐祸,只是当面连刺儿都不能刺一下,都一副副关心的嘴脸,一句句的“贤妃姐姐你病了”,让贤妃呕得像她没病,集体却都在咒她死似的。
但这又是官方论调,竟是让她百口莫辩。
只贞贵妃有些惴惴不安,想要留下再和姐姐嘀咕几句,又有些犹豫。
秦方好倒是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只是她不留,自己也不会强留。
等这天人散了,舒云琢磨着众妃的样子,“主子,今日看着,其他宫殿的娘娘们可要得意了。”
“贤妃被禁足,也轮不到她们出头。想想贤妃往前怎么会不得罪人?同一级的淑妃也不怎么放眼里。”俨然把自己当做一个无冕皇后。
想起过去,贤妃还来给自己主子三番两次的为难,舒云也觉得她有这么个下场算是解气了,“总算是恶有恶报。”
秦方好淡笑,“这宫中哪有什么恶有恶报。”
要说恶,她也不一定是个“善”的。况且贤妃所为到底多是出于自身利益,如果说为自己谋划就是“恶”的话……那么这个相对的“善”的品格也无疑太高了。
舒云到底是这个时代君权思想下教养的人,说道,“还要拜陛下明察秋毫。”
秦方好不语。
凡事都靠着上位者“火眼金睛”,她早去自挂东南枝了。
“只是贞贵妃今日的样子像是不大对劲?”
秦方好道,“她又岂会安心了,也是个缺心眼的。如今但凡打了贤妃名号的,这宫中都是敬而远之,连贤妃自己的人都向上岸投诚的。也就她这么巴巴地贴上去。”
坏事都还没实行效益,就要跟着这只船一起沉。
“她是贵妃!这宫里就她一个是贵妃,无宠无子,入宫就是个贵妃。哪怕知道她没多大能耐,顶着这名号的,就要自己拿了担当。多少人想拖着‘贵妃’下水的。”
这宫中多是无冤无仇的女人们,但一个个害起人来却都不含糊,不是因为爱恨,而是因为——占着高位,挡路了。
水已经这么深了,哪可以继续‘摸着石头过河’呢?还不得淹死。
偏贞妃自己还讨着被人黑,一个贵妃,也不显丢脸,屁颠屁颠地跟着贤妃。
“她今日来?”
“许是想和我讨饶的。”
舒云问道,“若贵妃真这么说了,娘娘您会放手吗?”
“又不是我下的手,那是皇上!”秦方好不知为何在姐妹相争的问题上特别执拗,“此番是陛下的意思,我又哪里插得上手。贤妃也真是自寻死路,拿子嗣作文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后宫少不了女人们争风吃醋,小打小闹什么的莫不过都可以扯到“宫怨”上去。
嫉妒是失德,但却又是最不会被人当回事的罪名。可大可小,全看皇帝怎么说。
真能当了重罪的,大多是巫蛊、夺嫡,或者后宫走影儿之类的大事件。
高津予这样希望在前朝社稷有所谓的皇帝,精力全给了前朝,那么对后宫的要求就只会有一个:安分。
安分点,大后方不要给他惹事,分去他的精力。
所以在他的这么个指导思想下,整个皇宫后妃的编制都只有符合了规矩来做。首封是什么位份的,立功再升级,或是凭资历的。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来。
大面上一床丝绸面被子给掩了,小的、零零碎碎的,女人间的事只要不影响了全局,他其实也就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
他想要的是太平,偏偏如今贤妃把他给激了出来,冲着他儿子下手,他又哪里会不怒呢。
其实说到最后,贤妃自己没事又如何会东窗事发的?还不是被人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