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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睡,好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不宜走动。”
紫珞低声扶他躺好去。
“你也需要休息……我们一起休息可好!那些事,我们明天再理会……明天吧……”
他一边妥协,一边将她拐上了床,因为他觉得很累,一阵阵眩晕,几乎要将他吞没,背上如火烧般疼着……。
紫珞不敢跟他争,现在的他,背上是毒伤,肋上有裂伤,他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不宜再去操劳了,那就陪着他吧——所有的事,明天再计较。
“好,我陪你一起睡……你躺好,闭眼……快闭眼……”
“我想看你,你别吵,我再看一会儿,就睡……”
牵着她的手,他放在心口上,微笑的,面对面的看着,他又说了好多话,有一句没一句,直到一起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紫珞惊醒过来,看到金晟的嘴唇乌黑乌黑的,她推了推他,低声叫了几遍,没回答。
她立即惊坐起来:
“金晟,你怎么了?”
“金晟,你醒醒!”
她不住的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她急了,慌了,乱了,面无人色的大叫:“胧月,快进来……”
****
再强壮的体魄,都敌不过十月离魂的药性。
他需要解药。
****
地牢,潮湿而阴森,充斥着发霉的气息。
剥掉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娇美的脸孔——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脸孔。
假凌岚被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嘴里塞了布块,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角,壁上幽暗的灯火照在她惨淡的脸上,一半暗,一半明,一双眸尽露凶利之色,恨不能上来将来人撕裂,咬碎,似乎随时随地等待着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女子是南诏十三暗杀门的女杀手,是晋北冥的同门师妹:袁心,也是当初在天香楼里化作墨兮想杀金晟的那个女子。
紫珞被晋北冥抓去山庄的时候,曾见过此人。
上去挖掉她嘴里的布块,撕开她的面具,待看到是她时,紫珞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道出来意:“给我解药!”
袁心侧头看着她,古怪的一笑,似乎是在笑真是幼稚:
“你说,可能吗?金晟杀了我的男人,斩了我的主子,你说,我可能把解药给你吗?”
的确不可能。
清王府的婚宴上,金晟杀掉了十三暗杀门的老四,那个男人,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男人,她叫他三哥。
杀手无情,极少是拖家带口的,她与她的男人,却是一对恩爱夫妻,这是后来她听承东说起的。
他们夫妻情深,也难怪她念念不忘的想要为她男人报仇。
“我没办法还你一个男人,但我能还你一个主子——袁心,把解药给我——你家主子,还活着,到时,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并且可以想法子放你们走!现在,我只要解药。”
轻轻幽幽的声音飘进了袁心的耳朵,她那原本毫不妥协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
虽不知南诏十三暗杀门和凤亦玺有怎样的主仆情份,但是,她知道他们不可能不顾凤亦玺的死活,她是受过特殊训练培养而成的杀手,为主子鞠躬尽瘁,是一种本能。
“好,你先让我见到我家主公,再来谈条件!”
“嗯,可以,我马上安排!”
紫珞转身离去,走了一步,又折回:“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什么事?”
袁心斜眼看着。
“我家凌岚怎么了?左朋呢?你们把他们两个怎样了?”
“怎么?金晟没告诉你们吗?”
袁心怪怪一笑,很刺眼。
紫珞被她的笑,笑乱了心,那种不祥的恐惧再次袭来,下一秒,是一句让人心寒的话:
“死了!全死了!被萧王派去的围剿的人马给射死了——知道是怎么死的——万箭穿心——秦紫珞,你背叛我家主公,最终令你身边的亲信,你的妹妹,通通因为你而死翘,这就是报应!”
****
的确死了!
死的好惨烈!
整个宽阔的胸膛,成了马蜂窝,无数个箭孔将好端端一件衣裳蹂躏的不堪入眼……
紫珞捂着嘴,看着已成一具冰冷尸首的左朋,在另一间密室里,横躺在冰床上,身上的青袍千疮百孔,鲜红的血将整件衣袍染成墨红,眉,拧结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唇,是黯色的,是死人的唇……
左二哥死了!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来,无声的,引落,滴在左二哥冰冷的手上。
她从没有在他们跟前哭,她永远是自信而欢快的,若是左二哥看到了,必会惊讶的不得了,他一定笑侃她:“原来主子也有很女人的一面呀!难得难得!”
可是,左二哥再也开不了口说话了。
胧月,也跟着哭了出来,承东和左丘都在,他们一起围在他身边,他却没了一丝丝的气息。
左丘,垂着头,将自己的兄长,紧紧的抱在怀,宽厚的双肩在那里止不住的抖动。
男儿志,纵使伤心不落泪,一杯酒,恩怨了,弹剑笑,往事悲伤随风消……
左家的两兄弟只跟了她一年,时间虽然短,但是情谊不浅——
她从来就是能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何况这两兄弟性子直爽,又能对她忠心耿耿,她一直就将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家人,从不曾视他们为外人。
这一年多他们在一起,相处的一直很好很好!
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位左二哥会因为她的一个决定而丧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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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37(求月票)
左朋奉她之命去保护凌岚,她真没料到,这一去竟是绝别。
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悲切的呜咽声在密室内响起,令她再度领略到了母亲过世时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
****
“情儿……”累
密室的暗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久久的凝立,半天后,终于走了过来。
紫珞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到金晟走进了她的视线……
“你醒了?”
她哑着声音问。
“嗯……”
就刚才,“君墨问”突然而至,知道金晟出了事后,他二话没说给他吃了一枚暂时可压制毒气扩张的丹药,没一会儿,金晟悠悠转醒。
睁眼,不见紫珞,金晟自然得问,才知道她已经知道左朋的事,便不顾一切的命景侃和杨谱扶他到地下冰窖密室,然后,他看到她在那里悲伤的哭,哭的他的心直抽搐,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她。
“是我给的药,不过,并不对症。”
玉连子走近,目光流连在左朋身上,看到他如此惨况后,漂亮的眉拧结在一起。
“哦!”
紫珞抹掉悲痛的泪,情绪复杂。她极度伤心的看金晟,若不是这个人背着自己干了那么一票,左二哥绝对不可能死——是他间接杀死了左二哥啊!闷
只要想到这件事,她的眼泪就会簌簌的往下掉。
“阿玉,左二哥死了!”
她轻轻的跟玉连子说着,难受的哑着柔美声线。
玉连子轻轻拍拍她的肩:“我看到了,珞不要自责,这本就是他躲不开的劫!”
她怎能不自责!
金晟一直在看着她,刚硬的脸孔带着丝丝关切之色。
她想忍住不跟他生气的,不行,她觉得心中憋得慌,不吐为快,终于还是却冲他扯出一抹笑,一个哭泣着的笑,一个痛彻心扉的笑,有些伤人的话,不经思量的就冒了出来:
“金晟,你瞧见没,你干了多好一件事……
“真是漂亮,漂亮的不得了,借我之手,跟踪晋北冥,终让你把旃凤国的人马连根拔了对吧……
“真是得好好恭喜你了,你父皇一定又会嘉奖你了是吧……真是大功一件,真是天衣无缝……
“什么?你想辩什么?
“不,你不用辩说的,我知道的,我懂的,凤亦玺该杀,谁叫他偷盗你们北沧的军事机密,当然,也是应该围剿的,这么一群敌国的奸细出没在康城,京城太不安全了——如此一围剿,会有无辜人受累,那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什么都懂。
“可是,你却把我的左二哥顺便给连累了,你看到没有……他死掉了!死掉了!
“好好的一个人,那么帅气,那么有才,那么的好的一个人,被你害死了,金晟,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你说,你说……你让我怎么和左伯伯交代,他们派他好心护我来北沧,却死在了你手上……
“金晟,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该拿自己怎么办?你要让我如何来原谅自己……又要我如何将左大哥冰冷的尸首送回去,看左伯伯他们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看他们肝肠寸断……”
她说不下去了,痛声大哭,再也不无抑制心头的悲恸,无法想像那是怎样一种凄凉。
“情儿!”
金晟上去,一把将几乎要疯狂的女人抱住。
他想告诉她,他也不想的,放箭之前,他有让人传令警告过那些人匪寇,只要不抵抗,皆不杀,若誓死反抗,便立斩无赦,下这条令,怕的就是到时误伤了左朋。
左朋是个聪明人,若知道是萧王带人来围剿,凭他的心智,是可以避开这一劫的,可是他却死了,死在了山坳坳曲绕的山沟里。
不,他死的实在有些诡异,死后还落到了东南侯手上,这事太不同寻常!
东南侯韩千元并不曾参予围剿,但他对这件事非常非常的感兴趣。
那天,他竟然不顾死活的跑到了那片围剿的山林里,捡到了死绝的左朋和受伤昏厥却没性命之虞的凌岚。
这是韩千元的说词,充满巧合的说词。
现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是那个冒牌凌岚孤注一掷之下设下的局——化作凌岚的模样,只为了有机会进萧王府,找金晟报仇。
至于,真凌岚去了哪里,伴着左朋的死,又成迷——
刚刚,景侃来禀说地牢里的女人有交代出新情况:真正的凌岚公主已被一箭穿心射死,但是,清理完整个康林庄,官兵们并没见过一具丑的不堪入目的女尸,
景侃说这件事很奇怪。
是的,的确很玄奇!
整件事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股阴谋的气息。
这是金晟看到左朋遗体的时候,第一个直觉,然后,他便想到,此事一旦闹开,他的那个女人一定会怨他。
无论是君墨问还是秦紫珞,皆重情重义,能让她带在身边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人,交情绝对深厚,死掉这样一个人,对于她而言,会是一件伤心欲绝的事。
面对冷却的尸首,面对紫珞悲痛的责怪,金晟无言以辩,最终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