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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楷书和行书练得比较久。”木瑾之认真答道,紧跟着官铭爸爸进到了屋子里,而一进屋当灯光亮起的时候,他瞬间有种被晃花了眼的错觉,甚至仿佛连时空都在此刻定格扭转了,因为实在是这间屋子里墙上挂着的好几幅书法都精妙无比,全是书法作品中的上上品。只见有的笔走龙蛇,恰似龙蛇腾跃;有的铁画银钩,犹如鸾回凤舞;有的下笔如风雷,大气磅礴中仿佛有千里阵云,引得人目不暇接。
“叔叔的收藏果然精妙。”木瑾之也是爱书法之人,望向那些书法的眼神自然炽热了起来。
“哈哈,这几幅字虽然不是什么颜柳真品,只是历史上没留下名的无名书法作品,在我看来却也不遑多让,不如瑾之也写一幅字给叔叔瞧瞧?让叔叔一饱眼福?”官铭爸爸领着木瑾之走到屋子里的书桌旁,桌上还有半幅未曾写完的诗歌上半句“三万里河东入海”。
木瑾之看到桌上那半幅字,不由下意识地评论道,“这幅字雄浑苍劲,筋骨具备,字形又挺拔刚劲,结构紧密,写字之人必定胸怀天下,心思缜密,是幅难得的好字!只是不知这是谁的字?”
只听木瑾之的问题刚问出来,官铭爸爸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兴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最后他伸手拍了拍木瑾之的肩膀,非常骄傲得意,“承蒙贤侄夸奖,叔叔今日算是遇到知己了!”
惊讶地抬起头,木瑾之微微一笑,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才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顺着那句诗的上半句下出了下半句,“五千仞岳上摩天。”
“好!”官铭爸爸见木瑾之下笔倚侧秀逸,笔锋之间,明明潇洒率真,却又隐隐有几分简淡秀润的平和,不由下意识地拍手叫了声好,真心赞道,“瑾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境,实属难得。这是楷书,不如瑾之再为叔叔写一幅完整的行书如何?”
将刚刚写的那首诗放到一边,木瑾之拿起一长卷宣纸,抬手往砚台里倒了适量清水,食指放到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两侧,优雅地开始缓缓研墨,重按轻转,先慢后快,磨出的墨汁浓淡均匀,色泽纯正,而有淡淡的墨香也开始缓缓沁入鼻息,既养眼又好闻。官铭爸爸看着木瑾之这熟练而优雅的研墨姿势和动作,不由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研好墨,木瑾之将墨条搁到一边,选了一根狼羊兼毫的毛笔,开始凝神静气写这幅他曾经临摹过无数次、揣摩过无数次,最后渐渐形成他自己风格的《兰亭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一口气默写下这幅王羲之的《兰亭序》,当木瑾之停下笔的时候,他的手依旧未有一丝颤抖,额上却隐隐冒出了细细的热汗,直到他将毛笔放到砚台上,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对官铭爸爸笑了笑,说道,“叔叔,写好了。”
此时的木瑾之笑得温润儒雅,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淡的平和,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便已是一派翩翩君子的风骨气韵,恰似从古色古香的墨香深处走出来的美男子,引得官铭爸爸不由心生赞叹,感慨万分,感慨他自己的儿子怎么没有木瑾之的三分沉稳洒脱的风范。
“瑾之,你这幅字功力深厚啊!我也算见过不少人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却很少像你这样自成一派的。你的字明明隽永俊秀,却又如行云流水般华美自然,我想你的心一定是很平静并向往自由的,因为你看你的勾还有捺,不仅刚劲有力,更有种飘如游云的洒脱感,好像随时要乘风欲奔一样,真是很难得。”官铭爸爸一眼就看穿了木瑾之字里的意蕴,这让木瑾之不禁有微微惊讶,觉得行家果然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叔叔过奖了,不过是我信手涂鸦而已。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既要学会在规则内活得很好,也要时时保有一颗洒脱童真、向往自由的心,这样才能活得自在,活得潇洒。”木瑾之对官铭爸爸微微一笑,反问道,“叔叔觉得呢?”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官铭爸爸随后又拉着木瑾之细细品味了一番他收藏的书法以及几幅国画,才算暂时结束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古文化交流。而就当木瑾之一眼扫到龙吟那把剑,隐隐感觉这把龙吟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想要走上前仔细看看的时候,官铭就过来喊他们开饭了,于是木瑾之只能止住脚步,多瞄了几眼龙吟便跟着官铭走出了房间,没去深究龙吟留给他的淡淡疑惑。
走下楼,木瑾之见到了官铭的妈妈,果然是个大美人,身材保持得特别好,依稀可见其年轻时候作为舞蹈演员的绝代风华,她脸上还有和官铭一样的一对大酒窝,笑起来特别温和亲切,而此时李琨也不知何时来了官铭家,正在帮官铭妈妈往桌上摆着碗筷。
“阿姨,今天叨扰了,还麻烦您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来也没给您带什么礼物,下次一定给您补上。”木瑾之这太客气的习惯,瞬间再次被官铭爸爸批评了,“瑾之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得改,你能来,我和你阿姨都很高兴,不需要带什么礼物,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再提礼物,我可又要批评你了。”
“呵呵,你叔叔说的是,都还是学生,不用讲究这些俗礼,快坐下吃吧,尝尝阿姨的手艺。”官铭妈妈招呼着几个小辈坐下,也坐到了官铭爸爸旁边。
“瑾之,你坐我旁边来,我们接着讲刚刚那幅画。”官铭爸爸一招手,就把官铭给赶到了一边去,让木瑾之坐到他身边来,仿佛木瑾之才是他亲生儿子一样,而他嫌弃官铭的样子,让官铭不由不屑地哼了哼,却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他爸爸,迅速挪了位子,坐到了李琨旁边,离他爸爸远远地,免得一会儿他爸爸还会数落他。
见官铭傲娇的小模样,李琨伸手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官铭的大腿,安抚了下官铭别扭的小情绪,瞬间成功让官铭立刻投奔了美食的怀抱,忘记了他爸爸嫌弃的小眼神儿。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吃完饭木瑾之又和官铭爸爸下了几盘围棋,最后在官铭死命催促下,官铭爸爸才舍得放人,安排了他的车和司机送木瑾之几个人回学校去。
不过,走前,官铭爸爸还不忘拉着木瑾之,问,“瑾之啊,你有没有兴趣毕业以后进我们文化部,考国家公务员?”
官铭爸爸抛出的橄榄枝,让木瑾之受宠若惊,连连表示会好好考虑这个建议,没好意思当场拒绝官铭爸爸,驳了上辈人的面子,但他心里实在对走政途不感兴趣,一丁一点儿也不想一脚踏进政治这滩水中。
到校的时候,木瑾之听到李琨叫送他们回来的司机为“爸爸”,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李琨的父亲竟是官铭爸爸的司机,而据官铭所言,李琨爸爸还是一路跟着官铭爸爸升官升上来的,所以也难怪李琨和官铭能成为竹马竹马,现在还发展成这种亲密的关系,更难怪平时李琨学习从来都比官铭认真努力一百倍,看来李琨也是为了能时刻紧紧跟着官铭的步伐吧!
想到这里,木瑾之不由接着想,就官铭这种家世,李琨和官铭的感情之路以后还真不可能一帆风顺,恐怕就得看他们放不放得下一些东西,熬不熬得过那道坎儿了。不过这也是别人的私事,木瑾之仅是这么随意想了想就抛到了脑后,毕竟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想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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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对李琨和官铭感兴趣的么?不感兴趣以后就不写他们番外了
☆、27·第24章 出柜
回到宿舍;陈放好好儿地教训了一顿几个没人道主义;把他一个人留在宿舍独守空房的木瑾之三人,直到得到一人一顿大餐的承诺;才算暂且放过了这三个独自去耍不带他的人。
看着有些晚了;木瑾之准备去洗澡,但他想了想身上那些未曾消去的痕迹,最终决定去穆惟的教工宿舍洗;反正穆惟的钥匙在他这儿,上次洗完澡用过的洗浴用品以及晾的衣服也没收回来;去了也很方便。
得知木瑾之要去教工宿舍洗澡;官铭也巴巴地跟去了;因为他身上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小痕迹。
晚上熄了灯,陈放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开口道,“哥们儿,我们来开卧谈会吧!”
“主题是啥?”官铭是第一个响应的,也翻个身趴在床上问。
“说说咱各自的感情史啊!”陈放很激动地提出建议,接着继续说,“从我开始。哥我还是个处,只高二的时候好玩儿,看大家都谈男女朋友,就也追了个隔壁班的班花,结果班花高三的时候说她要努力学习,就把我甩了,直到现在也都还是单身处男啊!你们呢?看你们几个男性公敌的样子,感情史肯定说都说不完吧!”
“啊?感情史啊……”官铭尴尬地扫了一眼李琨,却见李琨也在黑暗中撇过头看他,心里不由一暖,趴在床上歪着脑袋一边看着李琨,一边开口缓缓道,“我没什么感情史,从小到大也就只谈过一次恋爱,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长大的,一起打架,一起调皮,一起欺负大院儿里的小姑娘,然后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
“咳咳……”突然只听陈放一阵猛地咳嗽,惊愕道,“滚到了一起?你们已经突破三垒打了么?这也太劲爆了!靠,快给哥仔细讲讲,啥滋味?”
“呃……”官铭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了不得的话,立刻企图转移话题,“什么什么滋味?不懂!赶紧的,我已经说完了,轮到木瑾之了!瑾之,快!到你了!”
“我?”木瑾之翻个身,面对着和他睡对床的官铭,总算是好心了一次,帮官铭解了围,淡淡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感‘性’趣。”加重的“性”这个字,立刻让其他几个人都听明白了木瑾之话里的意思,瞬间大家都沉默了。
官铭和李琨是没想到木瑾之这么直接,而陈放则是呆了,他是新时代知识青年,并不是不知道同性恋这回事儿,但他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身边有这类人,还和他是住一个宿舍的好兄弟!于是,他也不淡定了,“啥,啥意思?”
微闭上眼睛,木瑾之悠然地打了个呵欠,淡定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你……你是那个?”陈放这会儿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震惊过后不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弄错了,或是伤了木瑾之的面子。
“那个是哪个?你是指同性恋吗?”木瑾之睁开眼睛,双手放到后脑勺下枕着,目光安静地看着天花板,轻轻道,“是的,我是,我喜欢男人,天生的。”
“呃……”寝室里一时没人说话,陈放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啥,我,我不歧视。喜,喜,喜欢男人,也,也没什么,古人不也断袖分桃么?是吧!哈哈!官铭、李琨,你们说呢?”
本来陈放是怕木瑾之尴尬才拉着官铭和李琨一起表态的,但他没想到,他这一问,却引来了更大的一枚炸弹,只听官铭小声问,“陈放,你真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