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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急起来,她还是这个样子,却实在可爱得紧。
他微微笑了,心下释然:“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可否换个更好的方式卖我们的蛋糕。”
“哦?是吗?”她语气疑惑,脸色却和缓许多。
“恩。”他轻轻点头,眉头微拧,“我想,这里人多却过于喧闹,并非所有的人都可以注意到我们两个。”
她想想,然后点头:“你说的也是,这里又没有扩音喇叭什么的。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半个时辰后,港口边搭起了一个小棚子,支架上缠绕了五颜六色的布带,在相对黯淡的灰衣淡裙间也是相当的惹眼好看。
他俯身笑着看那些孩子:“大虎、二虎、三虎、小虎、大丫、二丫、小丫、夏夏,你们都记得我刚才教你们的话了吗?”
“记——住——了!”孩子们齐声喊道。
“恩!不错!看来刚才的蛋糕没白吃嘛!声音还挺响的说!”她在一边笑吟吟地赞道。
他笑笑,挨个拍拍孩子们的头说:“好,那就开始吧!”
孩子们马上齐齐站好,笛儿般清亮的童音整齐地从棚子里传出:“重阳节!老人节!爷爷奶奶吃糕点!重阳糕!香喷喷!爷爷一咬软糯糯!奶奶一尝——呦!好软!好香!好糯!……”
“哎呀你看这些小孩儿!真逗人!”
“这是什么重阳糕?能尝尝吗?”
“姑娘!给我来两斤!”
“哎哎哎!我要我也要!”
……
“别急别急!都有呢!”她边收钱边乐得合不拢嘴,抽了个空儿冲他喊,“小安子!赶紧回店里让小诗把准备好的蛋糕都拿来!”
他有些担忧地看她:“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没事!”她手里忙个不停,却仍是大咧咧地说,“你放心吧,收钱收到手酸我还高兴着呢!大虎、二虎、三虎、小虎、大丫、二丫、小丫、夏夏,你们别停啊,继续喊!”
“是——!”孩子们继续卯足了劲儿喊,“重阳节!老人节!爷爷奶奶吃糕点!重阳糕!香喷喷!爷爷一咬软糯糯!奶奶一尝——呦!好软!好香!好糯!……”
他笑,也是,容灿灿做这事最来劲了。
于是,他放心地钻出人群往街内走。
“安少爷?这不是安少爷么?!”
他奇怪地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笑眯眯的脸孔。
“原来是徐掌柜。”他微笑,微微作揖,“徐掌柜,别来无恙啊!”
“安少爷,我是无恙,你可是让我等得好心焦啊!”徐掌柜笑着说,“你无缘无故就把生意交给你们管家,可是出了什么事么?刚才我看着棚子里的人就是你了,你在……卖重阳糕?”
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也不是,只是家里的小丫头想玩些新鲜玩意儿,所以……”
“明白!明白!明白啊!”徐掌柜的眼里闪了精明促狭的光,“这事儿啊,咱们心知肚明,啊!”
徐掌柜寒暄几句后就走了,他倒是有些发窘地红了脸。
他暗叹自己没用,在商场上从来不脸红的安乔生,现在却总因为这个名叫容灿灿的小丫头而面红耳热。
晚上又做梦。
容灿灿笑得一脸的灿烂,犹如一块大号黄金闪着璀璨的金光:“二少爷!好多钱钱呢!好亮的金子呢!”
“你就这么喜欢金子啊?”他宠溺地笑着看她。
她却突然凑近了过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二少爷,你也是金子变的吧?让我咬一口看看?”
他楞楞地看她越来越近,心里大喊危险,却是一步也走不动——
“小安子?”
他猛地睁眼,她正笑眯眯地看他,语气非常非常地温柔:“搅面糊这么累啊?你又睡了吗?”
原来刚才只是做梦,他好笑地揉揉自己的额头。
可是,她却真的凑了过来:“小安子,昨天生意好好哦,我们今天……”
她笑得很单纯,很天真,很可爱,还有一点点的谄媚和妩媚,可是,他的腿肚子突然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
番外二:绿苏(一)
爹爹说,我出生的那一天,落雨山上的雪刚开始融化,然后没几天,山上已经是很好看的春天了。
那样的一个春天,好似漫山的绿色都苏醒了过来,争着从皑皑白雪下挺出青葱的腰杆,再夹了一点点的淡粉,一点点的嫩黄,一点点的绛紫,一点点的嫣红,零零星星地绽放在朗朗晴空下,是细小贴心的美,更是旷放疏朗的大气。
于是,爹爹用他那时还光滑干净的下巴轻轻碰我的额。
他说,绿苏啊,虽然是女子,可你是爹爹的孩子,是落雨山上的孩子,所以,也许会受很多苦,也会受很多累,可是你都要坚持下去。你和其她的女子,应该是不一样的。
后来,落雨山上下过了很多年的雨,同样落过很多年的雪,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时爹爹说的话,什么是很多的苦,什么是很多的累。
那时我也还小,不知道有爹爹还应该有娘亲,我一直以为,这落雨山,就是爹爹和我生来便有的家,这世上,也只有这落雨山和山上的各季各景,春之艳芳,夏之绚烂,秋之爽朗,还有,冬之寒旷。
可是,很快的,爹爹曾经说过的苦难,它就那么悄然地来了。
十岁上时,落雨山上来了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爹爹领了他到我们的小屋前,受了他三跪九叩的拜师之礼。爹爹笑着对我说,绿苏啊,从今天起,乔生就是你的小师哥了,爹爹不在的时候,他会陪着你的。
是啊,那就是我的小师哥,我这一生唯一的小师哥——安乔生。
只是,当我用了好奇的眼去打量他时,他黑亮的眼眸却是微微阖着。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寂寞,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可是在五年后,我却真正地从自己的眉眼里看到了这些,除了寂寞、难过,我惊讶地发现,我的眼里还有痛楚、绝望,以及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决绝,然后,我就做了自己一生中最震撼的那件事。
可在当时,我只觉得,我的小师哥长得多好看啊!他看起来白白净净,眼珠如澄澈的黑水晶,薄薄的嘴唇常常抿着,好象在思考着很难的问题,想着很重要的事。
于是,我微笑着去拉他紧贴在身侧的手,我说,小师哥,你就是乔生小师哥吗?我叫绿苏,尹绿苏呵!
爹爹从来都说,绿苏笑起来最好看了,绿苏要常常笑啊。
所以,我就粲然地笑,轻轻去拉小师哥的手。他的手刚开始有些僵硬,紧紧贴着身侧不肯松开,可慢慢地,他的手顺从地被我牵起,他抬眼看我,脸上竟然有浅浅的笑。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摩我额上的软发,说,绿苏,尹绿苏。
后来爹爹真的常下山。
我知道爹爹的医术很好,可他向来只爱在山上种药草、寻药草,然后用那些奇异的药草做各种各样用途的药丸。好几次,我曾和小师哥偷偷溜进爹爹的炼药房,奇Qisuu。сom书好奇地看他满架子小小的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有着晶莹光润的瓶体,有着松软却结实的木塞,小心取下来,拔开软木塞,瓶里就会溢出沁人心脾的异香。
不过爹爹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呐,我和小师哥在闻那些瓶瓶罐罐里的香味时,他总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伸手接住我们因惊讶而从手中掉落的瓶子。当然也不是每一次,这样的事碰上一两次后,我和小师哥都学乖了,就专门趁爹爹下山后偷进炼药房。可是,爹爹回来后,只消在炼药房里轻轻闻一闻,就知道我们又进炼药房,又偷闻他的瓶里的药了。
于是,爹爹就沉下脸来,要我们伸手摊开手掌。
每到这时,小师哥就站在我身前,把偷进炼药房的事都揽在他自己身上,然后默默承受着爹爹手里的藤条。
爹爹会不知道偷进炼药房都是我的主意么?我想他是知道的,因为他总是带了深究的眼看小师哥,又转眼看我,然后沉声问,乔生,这次又是你的主意吗?小师哥微微迟疑了一会,马上坚定地点头。于是,爹爹的藤条就开始抽在小师哥细白的手心上,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爹爹抽一下,我的心就抖一下,我很想跑过去抓住那根藤条,然后喊,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
我的身子微微前倾,手紧紧地捏着衣角,可是,我却迈不出那一步,心里的话只是难受地堵在了喉咙口。
我想,我终究是怕了那根藤条,怕了爹爹严厉的目光。
可是,被抓了那么多次,又被打了那么多次,我和小师哥依旧对偷进炼药房乐此不疲。那个炼药房,那些瓶瓶罐罐,还有里面散着异香的药丸,都充满了无穷的神秘,吸引我们冒着被抓被责被打的险,一次又一次地偷溜进去。
慢慢大了后,我开始明白,那就是诱惑,是人一生中总会遇上而又无法躲避的诱惑。
那些诱惑,有时是物,有时是人,明知无法靠近,却偏爱靠近,偏想靠近。
就像后来的我。
可在当时,每次要进去,我都会问他,小师哥,你真的愿意和我进去吗?如果爹爹又打你,怎么办?
他起初抿了嘴不说话,好久才说,你想进去的话,我就陪你,师傅打我,一向轻得很,我都不疼的。
真的不疼吗?
应该很疼吧。
爹爹打完小师哥后,都会扔下一个小瓶子给我,我就把里面细细白白的药粉洒在小师哥的手心里。药粉沾在伤口上,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瑟缩。然后,我的心就轻轻地揪起。
后来爹爹终于严重地警告我们,他要开始炼毒了,炼药房是绝对绝对不能进去了,实在想去的话,也要由他带着我们。
不过那时,我们已经对炼药房失去兴趣了,我们的兴趣,放在了一只名叫小乔的小狗上。
绿苏(二)
爹爹说,人总是要长大,小师哥是来山上学医的,所以,以后不能总陪着你玩了。
从那以后,小师哥就常待在了爹爹身边,学着识药草、辨药草、采药草。
落雨山上虽常年积云雾,可太阳一旦破云而出,常常会晒得身上灼疼,于是,再白白净净的小师哥,也开始受着日晒雨淋的苦。
很多次,我都想跟着爹爹和小师哥一同出门,可爹爹都不允,他只让我待在家里看医书,他总说,绿苏,爹爹不想让你太辛苦。
可是,扔下我一个待在小屋里,就不怕我难过了么?我这样想的时候,眼里就忍不住涌出泪来。
小师哥背了药篓过来,轻轻抚我额上柔软的发,说,小师妹,你和小乔玩罢,他很赖你的。
小乔哼哼唧唧地在我鞋边蹭来蹭去,也睁着个乌溜溜的眼睛看我。
我心有不甘,可只能默默叹气。
小乔是一只小狗的名字,是小师哥的小姨送我们的,那一年,我和小师哥都是十一岁,小师哥才来落雨山一年。
我很奇怪小乔的名字,小师哥的名字里也有个“乔”,所以有时候我们“小乔”、“小乔”地唤着,好象就在唤小师哥自己一样。可小师哥不愿给小乔改名字啊,他说'奇+书+网',是小姨起的名字,而且,“小乔”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啊。
可说到小姨,小师哥自己却常沉默,后来我才知道,小师哥的娘根本没有妹妹,那么,那个小姨是在骗我们了。可是,她待我们那么好,还把小乔送给我们,她又怎么会是坏人?
我这样问小师哥时,他也想了好久,终是摇摇头。他说,也许这个小姨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大哥有时也会骗我,可他从来不是为了害我,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好。
小师哥的大哥,我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