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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李德顺拍着双手,满脸阴笑,“好一对夫妻情深哪,看样子不成全你们不行了。”他是个阉人,无法人道,看到人家夫妻鲽鹣情深,自然是嫉妒的。
江世昌和妻子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地迎接死神到来。
江忠挥舞着大刀逼近前来,对着江世忠就要砍去。只要江世忠死了,他的官运也就来了。
刀光闪过,一声惨叫声刺痛耳膜,李德顺面色一喜,这江世昌终于死了。
却不料江忠的身子竟然艰难地摇晃着,不可思议地望着紫袍王爷,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地问道:“王爷,您……为什么?”
“杀了本王喜欢的女人,不管是谁都要给她陪葬!”血红的眸子想要生吞了江忠,咬牙狠命地抽出那把锋利的宝剑。江忠的身子就像是纸鸢一样,摇摆了两下,噗通一声倒地,砸起了满地的灰尘。
“王爷,您这……”李德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明明是来杀江世昌的,可是半道儿却弄了这么一出。
“放心,我杀的人我自有道理。”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灰白的王氏和奄奄一息的江世昌,他狠下心来闭了闭眼。
身后,雪亮的大刀高高举起,几个黑衣人围住了没有反抗能力的江世昌夫妇……
卷一 血海深仇 第四章 逃出生天
筱蓉趴在床底下,两手死命地抠着砖缝儿,冰凉的青砖让她的脚脚变得发麻,可是比起父母惨遭毒手,这又算得了什么?
听见父亲的怒吼、母亲的惨叫,她几次都想冲出去。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免得一个人独活!可是李氏死命地搂着她,生怕她冲动之下也遭了杀身之祸。
一道明闪恰巧在此时闪过,霹雳般的炸雷在头顶响起,震得筱蓉心头一颤。随着那道明闪消逝,院子里复又回归了寂静。
筱蓉的泪早已流干了,她浑身紧绷着,欲哭无声。呵,爹娘啊,那个疼她爱她,今晚上还抱着她的爹爹啊,他们就这么遭了毒手了吗?究竟是谁,和他们江家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赶尽杀绝!
她想要出去看看,可却被李氏给死死地抱住了,“姐儿,千万不能出去啊,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她幼小的身子拧不过李氏,满腔的怨恨都被那紧紧攥着的小拳头握住了。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在这暗夜里,就像是两簇鬼火。
良久,寂静的院子里又响起了那个阴沉沉的声音,“搜一搜,看看还有活的吗?听着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活儿利索点。”
那个人停了一下,忽然又问:“怎么不见江世昌的孩子?”
身后一个声音答道:“江世昌没有孩子。”
那个人似乎不相信,“没有孩子?王爷,你是不是弄错了?前两年我可是听说他有一个女儿的。”
“倒是有一个,可是江世昌命不好,还未长成就已经死了。”那个声音笃定地说着,似乎真有这么一回儿事。
接着,杂沓的脚步声慢慢地走向筱蓉和李氏的房间,吓得李氏紧紧地把筱蓉抱在怀里,那么近的距离,筱蓉都听得到她“砰砰”的心跳声。
“公公,这间屋子好似没有搜过!”一个黑衣人指着筱蓉的卧房,朝那阴沉声音的主人说道。
筱蓉屋里的大丫头香枝在黑衣人第一拨搜人的时候,就带了两个小丫头出去看个究竟,结果刚一出门就惨遭杀害。这间房子也就没人再注意了。
“是吗?怎么还能漏掉这房间?李公公,您今晚劳累了,就让我带人看看吧。”那王爷吩咐随从扶着李公公到另一间房里歇着,自己就领着心腹侍卫朝筱蓉的卧房走来。
杂沓的靴履声由远及近,搂着筱蓉的李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颤,不好,若是搜到这屋里,她和小姐两个都难逃厄运。
探头望望靠着后花园的窗户,李氏拉着筱蓉就钻出了床底。指着那窗子,无声地说道:“快爬上去,到花园里躲着。”那里花多草杂,树木又多,藏起来一时半会儿倒也难以找着。
紫袍王爷带着侍卫们进了屋里,里里外外,床上床下都搜了个遍,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他撩开那顶素白的山水帐子,看到床上的夹纱被被翻开了,凌乱地堆在那儿。回身坐下,只见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正摆放在床榻上,他不动声色地往床底下踢了踢。
扭头往窗户那边看时,只见上面垂着的银红蝉翼窗帘微微地抖着,似是风吹,又似乎有人晃动。
想起王氏临死前的嘱托,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狭长的眸子……
隔壁正屋里,李德顺阴沉沉地问道:“当真没人?”
那个王爷似乎非常不悦,大声说道:“你信不过本王?要不,还是李公公亲自去搜吧?真是好心没好报!”
见他动怒,李德顺忙换上了笑脸,“哪里?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哪能信不过王爷呢?天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交差了。”这王爷是摄政王的亲弟,论亲近,他虽然是摄政王的心腹,可也比不过人家一母同胞的情分啊。
李德顺想清了这层,就陪着笑脸好说歹说地把王爷劝走了。
躲在窗户后头的筱蓉,多么想爬出去看看!可忽然那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又吩咐,“放火烧了江府,有人问起,就说江家走水了,没人逃得出来。”
一排燃着清油的箭镞射进院内,顿时火光乍起,火苗上窜,不多时,院子里就浓烟滚滚……江府变成了一片火海。
刺鼻的浓烟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李氏和筱蓉两个喘不过气来。幸好那些黑衣人都走了,她们才敢钻出来透口气。
筱蓉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见遍地都是尸体,已经被点燃了。这帮混蛋,真是灭绝人性啊!
她不怕死地扑到那些着火的尸体里,找寻着父母的尸身。李氏跟在后头来拉她:“小姐,不能过去啊,会被烧着的。”
筱蓉跌跌撞撞地在尸体里仔细地翻找着,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小,什么都不能帮上父母。
好不容易,她在那一堆尸体里找到被残杀的父母亲,他们死得凄惨,浑身都是鲜血,瞪着双眼,当真是死不瞑目!可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要苟延残喘。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趴在父母的身上哭得昏天黑地。李氏从后头一把抱起她,就要往回走。筱蓉却声嘶力竭地哭着,“就让我随父母一块儿去了吧。”
“小姐,快走,一会儿大火烧起来,我们都走不了了。”李氏抱着她就朝后面跑去,她不敢走大门,生怕那些人守在大门那儿,不放过一个活人。
李氏走了两步,忽然感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忙蹲下身子放下筱蓉,摸了摸,好似一块石头,她顺手捡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是一块莹润精美的玉佩。她忙塞到了衣袖内袋里,抱起了筱蓉。
江家就剩了小姐这最后的希望了,老爷和夫人待她不薄,她不能让江家没有了后人啊。
后花园有一处围墙比较低矮,她从假山那儿搬了几块大石,让筱蓉踩上去,自己在下面托着筱蓉往上爬去。
江筱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弥漫在烟火中的江府,这个养了她整整四年的府第,将要化为一片灰烬了。
紧抿着嘴唇,她发誓此生一定要为这具身子的爹娘报仇雪恨。含着眼泪,她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眼光,爬上了墙头,和李氏一起逃出了生天。
沉闷的夜空似乎不忍看这人间的悲剧,终于爆发了它的怒吼,几声响雷过后,一阵豆大的雨点子砸落下来。
卷一 血海深仇 第五章 夜晚生存
李氏背着筱蓉高一脚低一脚地摸黑往前走,她必须得把小姐带出去,抚养她长大成人。
瓢泼大雨,砸在李氏和筱蓉的身上,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趴在李氏背上的筱蓉,满脸都是水,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狂暴的大雨将要冲刷干净一切,这人间的不公正就融化在急怒的暴雨中了。
走了半天,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李氏在江府做乳母,平日里并不常出门。偶尔,江夫人到庙里烧香还愿会带上筱蓉,李氏也跟着出去了几趟。那都是坐着马车去的,她压根儿就弄不清京里有几条路。
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李氏呆呆地站在雨地里,不知道往哪儿走去。趴在她背上的筱蓉暗想:这么走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深更半夜的迷了路就不好了。
她忙让李氏放她下来。李氏诧异地问她:“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筱蓉忙摇头:“乳娘,我们这么走不行,还得找个地方先避避雨再说,等天亮了才能出城。”
“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上哪里找避雨的地方呢?要是惊动了那些贼人就不好了?”李氏踌躇地说道。
小姐是个聪明的孩子,遇事很有主见,可是今晚上却不成,万一遇到了巡夜的人,把她们给抓起来可就麻烦了。
筱蓉见李氏没了主意,不动声色地给她出着点子,“乳娘,你好好想想,这附近有没有城隍庙或土地庙什么的。随便先找个房子安顿下来,也比在这大雨里瞎摸黑强。”
“上次夫人带我们去上香,我倒是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城隍庙的,只是这黑的天,往哪儿找去呢?”
“乳娘可记得那城隍庙在江府的哪个方位?”漆黑的夜,方向难辨,就算是知道有座城隍庙也不好找啊。
李氏沉吟了一会儿,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才迟疑说道:“在我们府后头那条街上,再往西走就是了。”
顿了一下,李氏又发愁,“这么黑的天,怎么分得清东西南北呢?”
筱蓉静静地站在雨地里,伸开双手,转着身子来回地感受着风向。李氏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忙拉着她的衣襟,“小姐,快别乱动了,看滑倒了。”
筱蓉却不听,继续着她的动作。良久,她才喃喃自语:“这夏日里刮的是东南风,这方向从东南方来的。啊,那么这就是东,这是南了。”
李氏正懵懂着,就听筱蓉嘀咕了几句,接着就拉着她朝一个方向走,“乳娘,走这个方向!”
李氏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一把抱起筱蓉亲了一下,笑道:“我们小姐就是聪明,什么事儿都难不住你!”
筱蓉苦笑:自己可是大人了,又从那么发达的世界里穿过来,当然要比这古代的小孩聪明了。
李氏抱着她走了两步,利落地一把把她给甩到了后背上,吓得正想事的筱蓉“哎呀”叫了一声,李氏则呵呵笑着,趟着地上的雨水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氏忽然被前面的一堵墙给挡住了去路,她吓了一跳,放下筱蓉,用手摸了摸湿乎乎的泥墙,忽然笑道:“小姐,我们到了。”
她拉着筱蓉的手,摸索着正门,娘儿两个进了屋,黑灯瞎火的,就累得坐在了地上,一身的湿衣服裹在身上,好不难受。
筱蓉依偎着李氏,叹了口气,“要是能有堆火烤烤衣裳就好了。”
李氏也担心筱蓉着凉了,可是这么黑的天,外头又下着雨,上哪儿找干柴去?
她也对着筱蓉长叹了一口气,可她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筱蓉知道李氏也没有法子,不过她们不能就这么湿漉漉地待一夜,先不说会着凉,要是第二天就穿着这样的衣裳出城,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