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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偷偷地笑,要真有菩萨,天下都太平盛世了。
七月上旬,好儿家决定买一头骡,代替人力拉板车。要买牲口,得去专门的马市。马市在罗仁镇和苗花镇之间,穿过罗仁镇往南行十五里地即到马市。
温氏不懂挑选牲口,找了常四叔帮忙。常四叔早年曾跟人学过这行,家中有牛、马,对于察看牲口好坏相当有经验。马市逢十为集市,也就是说,要买牲口,不管你买的牛驴骡马,都得在初十、二十、三十这三天买。
温氏把事儿一说,常四叔一口应承。常家大媳蒙氏坐在自家井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说道:“慧娘,你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这才多久,就买得起骡子了。你那手绣活儿,打哪学的啊?”
温氏道:“这不都省吃俭用,攒下点钱,就想着买头骡子,能方便些。我这绣活儿,是做闺女时特特跟人学的。”
蒙氏道:“我听说,有专门教学的,那学费可不便宜,还要给人白做一年绣活儿。”
“是要交学费,也不是给人白做一年,先头给你一个月学,一个月后验收样品,通过的就留下,不通过的就走人。我那会没钱交学费,求得师傅同意,给绣坊白干一年,工钱一分不要,别人一个月绣十幅,我一个月绣十五幅。”
说起过去,温氏心里是五味杂陈,家里太穷,连扯块粗葛布的钱都出不起,家里的口粮除了缴税,只够吃的,没别的收入,老父母偏疼兄弟,她这个受冷落的女儿,想要扯身衣裳,就得自行想法子,当听说绣坊招新手,她毫不犹豫去报名,为此被爹娘责骂甚至还被爹打,只因她去学刺绣了,家中干活的主劳力就少了一个,她的兄弟就得下地干她那份活计。
温氏也有倔强的一面,咬牙坚持下来,一个月学成,绣品通过验收,是十五个新手里唯一获得师傅夸赞的一个。也是那师傅看好她,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让她带活儿回家做,那时她才十一岁。她每天的活儿很多,给地主家放牛、喂猪,帮家里种高粱小麦种菜,砍柴挠草,挖野菜…大人的活儿,她几乎都跟着干全。
她总是利用一切空隙刺绣,且不错一针一线,针脚紧密均匀,不见丁点结头儿,一年过去,她更将各种绣法运用自如。别的绣娘对她羡慕嫉妒,只有她心里最清楚,十根手指头是数不清的针孔,因为劳累,眼睛总是红红的,脖子总是酸疼僵硬,自己的刺绣之路有多艰辛不易。
直到她还清了学费,将挣来的第一笔钱交到爹娘手里,那三百个铜板,映着爹娘沧桑的笑脸,她也跟着无声地笑了。
往事如梦,历历再现脑海…
温氏忽然的安静,让蒙氏不自觉抬头去看她。这一看,蒙氏忽然有些发怔,讶异,眼前的温氏,脸庞白净细腻,脸颊微带红润,五官端丽柔和,头发乌黑发亮,别着一根没有丝毫修饰的木簪子,身上穿着素底青纹的棉布衣裳,脚上是一双平底黑布鞋。这身装扮,是乡下女人最常见的,可不知为何,蒙氏却总觉得眼前的女子,身上透着一股乡下女人不该有的温婉大家气质,这样的气质,她在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身上曾见到过。
蒙氏清楚记得,第一次见温氏的情景,衣服陈旧,头发枯干无泽,脸庞瘦得厉害,气色很糟,身边带着三个娃儿,个个看着像是随时会倒下。这半年刚过的光景,变化就这么大了?
蒙氏在心里琢磨开了,温氏家中无田地,米面都得掏钱买,种菜可赚不了那么多钱,那就是给绣坊做的活儿挣不少钱了。先是买地起房,买菜种买果苗,如今又是买骡子,没有个十七八两,怕是买不来一头骡子吧?
“慧娘,买一头骡子,得花多少钱啊?”蒙氏把洗净的衣服一件件拧干,转头问道。
温氏猛然回神,想了想道:“估计不便宜,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常四婶抱着小孙女从后院过来,一手拿着装鸡料的空盆,对温氏道:“慧娘,托你个事儿,明儿你去卖菜,帮我拿些鸡蛋去卖,能卖多少算多少。”
常家在年后自个孵了些小鸡,又抓了一些下蛋鸡养,如今家里鸡蛋多了,就想卖掉一些换钱。
温氏忙道:“嗳,那成,你先数好鸡蛋装好,明儿一早我过来拿。”
蒙氏往衣绳上晾搭衣服,闻言说道:“娘,咱家的鸡蛋有多少了?”
常四婶道:“咱家鸡蛋可不少了,我瞅着都是好的,今早我数了数,有五十多个,留下十来个,咱卖个整数,卖四十个鸡蛋。”
蒙氏笑道:“娘,你有三个孙子女,留这么点儿,不够娃儿吃吧?”
常四婶把小孙女放到草席上,说道:“差不了那几个蛋。我瞅着,有几只鸡这两三天准下蛋,那只老花儿够老了,过些天就宰了,炖鸡吃。慧娘,到时候带好儿过来吃饭啊。”
蒙氏晾完衣服,端洗衣水去倒时,不由撇撇嘴,一只老鸡,自家还六七口人不够吃,还要叫外人来吃,人家日子滋润得很,难道婆母没看见温氏的变化吗?
温氏忙笑着婉拒:“不了,四婶的心意我领了。明儿一早我过来拿鸡蛋。家里还有绣活儿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等温氏一走,蒙氏就对婆母道:“娘,你发没发现,温慧娘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常四婶拿过菜篮子,想了想,道:“好像是变胖了点儿。”
蒙氏道:“娘,哪止变胖了点儿,她脸面气色好得就跟大户人家里的太太小姐…我咋觉得,温慧娘不大像是穷山沟里的女人?”
常四婶睨眼大媳,抬脚往菜园走,“少去嘀咕那些,看着玲儿,把大家的鞋底给纳了,我去摘菜。”
翌日一早,温氏带着好儿,推着小板车的菜蔬到了村口外,去常家取了一篮子鸡蛋,篮子底下及周边垫着稻草,上面再铺了层棉布。温氏把鸡蛋篮子交给好儿,让她抱着,以免板车有时不平把鸡蛋颠破。
菜和鸡蛋卖得差不多时,前头买了菜的蔡家嫂子,忽又出现在好儿母女摊前,在温氏身边蹲下,低声说道:“慧娘,一会跟你说个事儿。”
神神秘秘的不欲外人知,温氏点点头,好儿把小板凳让给蔡家嫂子坐。将最后一把豆角卖掉,鸡蛋还剩五个。温氏和蔡家嫂子闲聊着,有坐等了好一会,没人来买鸡蛋,蔡家嫂子道:“这五个鸡蛋我帮你买了,赶紧的收了摊,跟我去个地方。”
好儿忍不住好奇道:“蔡家嫂子,这么神秘,到底啥事呀?”
46小板车升级
蔡家嫂子只笑不说话,和好儿母女走出菜市,才道出原委:“我一个二表哥在贵顺酒楼做事,过年的时候,到我家来住了两天,说那生菜非常好吃,有次我不是打你这一口气买上二十斤生菜?那次就是买了给他带回去的。后来,我打你这买的瓜菜,又让人给他捎带过几回。端午节时,他给我婆婆送礼来,吃到你卖的南瓜苦瓜豆角豆青,直说味道就是比别家相同的菜要好得多,我又买了一些给他带回去。端午节过后,原先的掌柜年纪大了,就推举了他做掌柜。那时我就在心里想,等他做阵子,我就给他提去,让他们酒楼采买你家的瓜菜。这不,眼瞅着他做了两个月,我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提了这事。我二表哥也表示感兴趣,今天特意过来,我就赶紧找你来了。”
这蔡家嫂子把缘由说得甚是详细,却偏偏没说那贵顺酒楼在哪,温氏听明白了,蔡家嫂子是帮她介绍大客户来了,感激的同时,却又面带些许困惑:“贵顺酒楼,是在别的镇上吧?离咱这远吗?”
蔡家嫂子一拍脑门,笑道:“你瞧我,把这事给说的,贵顺酒楼在苗花镇,我大姑嫁在镇上,离咱这左不过三十来里路。他们酒楼都有马车,脚程可快了,不会耽误影响采买。”
把小板车拉进正泰酒楼后院靠角落放好,温氏牵着好儿,跟蔡家嫂子走进正泰酒楼,直上二楼一个临窗雅座。蔡家嫂子为双方做了介绍,大家互相礼问了落座。
蔡家嫂子的这位二表哥,姓蒋名涛,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肤色白净,五官端正温和,眼睛深邃而灵活。问了一些卖菜种菜的情况,蒋涛道:“我们贵顺酒楼是苗花镇最大的酒楼,所需的菜蔬量也大,你们的菜园子,每月能供应多少菜蔬给我?”
温氏问道:“不知蒋掌柜每月所需的菜蔬是多少?”
蒋涛道:“一般情况下,每月菜蔬总量在九百来斤,逢节日量更大些,在千一二斤左右。”
温氏倒吸口气,这供应量真大!除却提供给云客来的,自个散卖的,自家菜园子哪提供得了这么多啊?
好儿则是心口突地一跳,好大的订单!如果拿下来,她们家就不必三天两头的辛苦跑菜市散卖了,就坐家中种菜收菜数钱,多美好的一件事!
温氏为难地开口道:“蒋掌柜,这个总量…”
“这个总量我们完全可以供应。”好儿赶紧截住温氏话头,小手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温氏的手心。她此时无法顾忌小孩不好插话大人之间谈话的规矩,她得想法把这大订单给拿下来。
温氏接收到女儿的小动作,心知女儿是个有主意的,便收口不言,让女儿继续说下去。蒋涛则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女娃。
好儿微仰起小脸,看向蒋涛的眼睛闪着灵慧之光,“蒋掌柜,就是你们每月要一千一二斤的菜蔬,我们的供应也没问题。而且,我们的菜蔬,保质保量保美味。
我们家种的菜,还有几种是别家菜地所没有的,像生菜、苦瓜、空心菜,以后还会有新的菜种出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家的菜园子里,瓜菜长得比别家的要漂亮,口感也比别家的好,如果细心留意,还能嗅到我们家的瓜菜,都有一种别家的菜所没有的清新香气。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家的瓜菜,无论零卖还是批发,价钱公道,绝不短斤缺两,更不会以次充好。”
好儿一张小嘴呱啦呱啦说完,蔡家嫂子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伸手去捏捏她小脸蛋,说道:“好儿,你这张小嘴儿,离了菜市还是那么伶俐,你这小脑瓜咋转得这么灵当?”
蒋涛则听得满是诧异,不由笑问道:“好儿,那你给说说,你家的菜蔬卖给我们,你要收多少钱?”
好儿笑眯眯道:“你们是生意红火的大酒楼,我们是靠种菜为生的小菜农,买卖多少是其次,重要是大家都应讲诚信,信誉好,才可能合作稳定、长久。
每个季节上市的菜蔬,价钱都可能随时变动,尤其是零售价格,并不是天天一成不变的。我们家的菜蔬,从零售到批发,跟着市场价走。所以,当时的市面上,同种类的菜蔬批发价是多少,我们就按那个价卖。如果当时市场价都涨了,那我们也会跟着适当提点儿价。毕竟我们种菜就是看天吃饭,老天爷给好脸色,我们就能种好菜卖,如果老天爷生气了,我们就得饿肚子了。”
“瞧瞧这孩子,跟个大人似地,老成着呢。”蔡家嫂子笑着对温氏道,“慧娘,你这女儿咋养的这么好?拨我几招,让我家去也教我秀云变成第二个好儿。”
温氏不好意思道:“好儿就是爱说话了些,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高兴地很,女儿被人夸,做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