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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花太密了,疏一疏以后结的果子才会又大又甜。”树上的小丫头眉开眼笑的自言自语。
“品蓝,你这个馋鬼,就会惦记着吃。”嫣红扑哧一笑:“我倒是觉得,照你这么说;每个树枝上留一朵花就够了,那结出来的果子肯定会有脸盆那么大,也会甜得不行!”
“哎呀呀;嫣红姐,你就记得拿花去淘那胭脂膏子!”品蓝在树上不乐意的撅起嘴:“拿了做胭脂膏子,不如吃到肚子里去!”
“你就整天惦记着吃,真是一个吃货!还不快点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等会姑娘该醒了!”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树上的品蓝摇了摇头:“赶紧的帮嫣红把花弄好,仔细姑娘立时找她有事情!”
“娘,你回来了!”品蓝惊喜的大喊:“姥姥身体好了吧?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多亏咱们姑娘给开的药,服了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阿弥陀佛,姥姥总算好了!”
这时嫣红已经直起身,摇了摇花篮,看了看里面满满的一篮子花,开心的对着门口妇人道:“吴妈妈这下可放心了,小姐这几天都在念叨着呢,快进来回了姑娘去!”
吴妈妈笑着走进院子:“是呢,这下总归放心了。姑娘没午休呢?”
嫣红的眼睛笑得如弯弯的新月:“本来倒是想午休的,后来大姑娘那边宝珑和四姑娘那边的春兰过来了,和绒黄那小蹄子在嚼舌头,姑娘就被吵醒了,这会正问着她们话呢!”
——问话?说得怪好听的,说白了就是正在开着小会八卦呢!
姑娘遣了自己和品蓝到外面摘花,也是叫她们兼职做站岗放哨的活计而已。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吴妈妈喜得连眉毛都飞起来了:“什么事情叫这两个小蹄子一起过来了?”
口里说着话,脚却没停着,步步生风,一步踏入了内室的房门。
“姑娘,你可没看见呢,当时二姨娘那脸,白得和糊窗户的纸浆子一样呢……”春兰笑得很开心,耳朵上垂下的小坠子也一晃一晃的打着秋千,煞是娇媚。
“我们大姨娘倒是没说什么,估计她还很乐意大姑娘有这种心思吧。”坐在春兰旁边的宝珑撇了一下嘴:“原本自己也是奴婢出身的,眼皮子浅,比不过二姨娘原来也是官家女子,毕竟见识多一点。”
“春兰宝珑,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不好好伺候着姑娘,怎么跑到含芳小筑来嚼舌头来了?也不怕扰了我们姑娘歇息!”吴妈妈一进屋子,就听得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被撩拨得不行,赶紧啐了
春兰和宝珑,心想着还能听到她们再说一次。
果然,还不等春兰和宝珑开口,这边绒黄就已经说上了:“吴妈妈,你总算回来了!可叫我们挂心着,连姑娘都念叨得慌呢!我们刚也没说什么,就在说昨晚大姑娘和四姑娘在清远堂被老爷训斥了,叫她们今儿全搬到梨香院住,不许再和姨娘住了,回了蓼风阁和杏花天以后,她们和自家姨娘吵闹呢!”
解说词简明扼要,又适当的体现了对含芳小筑仆从里面地位高超的奶娘吴妈妈的挂心,还凸显了自家姑娘对下属的关怀——呃,绒黄真是越来越面面俱到,八角玲珑了!看了看绒黄那细眉细眼,润璃突然感到自家手下有这么得力的丫鬟,真是人生幸事!
“姑娘,我早就和太太说了,大姑娘和四姑娘该从姨娘住处搬出来!正经主子怎么能和那些半主半婢的住在一起,早晚得被带坏了去!”吴妈妈听了绒黄的话,一脸欣喜:“只是不知老爷怎么也管起内院的事情来了!”
“还不是我们家那没有眼色的姑娘!”春兰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一下歪歪斜靠在美人榻上的三姑娘,咽了下唾沫,看着三姑娘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点鼓励的神色,又开口非议起自己家姑娘来了:“你是不晓得呢,吴妈妈,昨天老爷在听雨轩设宴款待大爷家三少爷和武靖侯世子,我们家那没眼色的姑娘呀,啧啧啧……”
春兰软软的声音就像山谷里的黄莺,清脆清脆,又带着点婉转的腔调,听得吴妈妈心里无比舒畅:“四姑娘怎么着了?”
“她竟然在贵客面前落三姑娘的脸,晚宴以后老爷发火了,说她不知身份呢。”
吴妈妈神色激动起来:“她是什么东西,给我家姑娘提鞋儿都不配,怎么也敢在贵客面前疯言疯语的!老爷说得对,真是不知身份!”
“后来啊,回到杏花天,就一直哭呢。二姨娘劝慰她,结果倒好,她还做梦想要二姨娘去老爷那撒娇,要抬平妻!”
“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吴妈妈一脸狰狞:“二姨娘能和我们太太比吗?我们太太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一个做惯小妇的,成天就会狐媚着脸,拿乔做致的,还想做平妻!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头上面有没有诰命的青气影儿!”
说到激动之处,吴妈妈胳膊抡了起来,“吧嗒”,胳膊上挽着的一个包袱就掉到了地上。
“妈妈别这么着急,她说她的,我们且听着就是,老爷虽说平日里还算宠着那二姨娘,可心里明白着呢。”润璃看着自己奶娘真的急了,脸皮涨得通红,害怕她来个什么血压骤高,然后中风就坏了,赶紧开口抚慰她:“地上包袱里是什么呢?妈妈这么金贵着挂在胳膊上,听闲聊的时候也不愿意放下来,这下子倒好,包袱自己跑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吴妈妈赶紧捡起包袱,拍了拍那个蓝底碎花的包袱皮儿上的灰:“姑娘不是喜欢吃腌的酸菜吗,我叫我娘家嫂子给腌了几罐香香的腌菜,这不,先带点过来,姑娘吃着喜欢再去运过来。”
“多吃腌菜可不行,对身子没好处的,偶尔吃吃调换个口味就是了。”润璃点了点头:“吴妈妈,你先去把腌菜交给咱们小厨房里的王婶儿再过来好好歇歇吧。”
“行!”吴妈妈喘了口气,对着春兰点点头:“我马上过来,你等会尽细的告诉我!”
“妈妈尽管放心去办了该办的事情,我还敢对您瞒着什么吗!”春兰笑着用手帕掩了口:“宝珑这里也有好听的事情呢!”
宝珑瞪圆了眼睛看着吴妈妈那亟不可待的脸,点了点头:“真的呢,吴妈妈,你先去放好东西,歇下气,我们不着急的!”
吴妈妈得了保证,脚下生风的往后院去了。
润璃看了看春兰和宝珑,抿嘴一笑:“没想到,大姐和四妹那边有你们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又会说故事儿,又会看眼色,看着我都眼热了,想去太太那边讨你们过来当差了!”
话音刚落,那幅水墨山水的门帘被撩起,葱翠擦着汗走了进来。
“姑娘,我怎么才出去一会,你就嫌弃起我们来了?”葱翠嗔着脸儿,把手帕递到春兰和宝珑面前:“你们给看看,这就是我们家好姑娘呢,刚刚支使我带着小丫头子在后花园药圃做了这么久的活,累得全身湿透,这手帕子上全是汗呢,可现在回来还说我们不贴心,比不得你们这两个聪明伶俐的,哎呀呀,我赶明回了太太,去哪个不起眼的角落凉快着去,免得不明不白的就惹了我们家姑娘嫌弃!”
绒黄看着葱翠红扑扑的脸,上前一把就把葱翠拉到一边:“也不赶紧去洗洗,还到这里胡说八道的,等会该去牡丹苑太太那头去了,你要一屋子的人闻你的汗臭味儿?”
“身上有汗臭味儿,话里倒有有酸味儿呢!”润璃含笑看着自家身边的大丫鬟:“我什么时候又嫌弃你了,用得着这般撒娇撒痴的在我面前张狂着?仔细我回了太太揭了你这层油皮儿!还赶紧去换洗下!”
葱翠立时眉开眼笑的赶着到美人榻前面蹭了蹭:“我就知道姑娘不会嫌弃我的!姑娘,来闻闻我这话里还有酸气儿没有?”
“快去换洗罢,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润璃伸出小脚,轻轻踢了她一下:“做出这副张狂样子,也不看看有别院的姐妹在,想要她们看着我们含芳小筑里的人没规矩呢?”
“谨记姑娘教诲!”葱翠扮了个鬼脸,一溜烟的往后院去了。
“我这边丫头们都惯得懒惫的,比不了大姐和四妹治院有方,倒叫你们看了笑话去了。”看着春兰和宝珑那羡慕的眼神,润璃淡淡一笑,她不是不知道春兰和宝珑的心思,这两人是含芳小筑的常客,蓼风阁和杏花天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边马上知道得清清楚楚。
或者她们本来就是母亲安插在那些院子里的眼线吧,宝珑还算是个稳妥的丫头,平常过来闲扯归闲扯,也没有露出不安分的心思来,倒是这个春兰,相貌儿生得是极好的,可那眼神总有掩不住的飘忽,水汪汪的勾着人的神思,恐怕她的心思还不只是做个大丫鬟而已。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她来含芳小筑越发勤密了,有事没事的都过来晃,总归有所图谋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活得更好一点。如果在不涉及自己和亲人利益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帮帮她们的,可如果把手伸到自己亲人这里来,她也不是好惹的!
“春兰丫头,快说快说,后来又怎么着了?”
吴妈妈已经回来了,端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美人榻旁边继续追问着。
“后来呀,我们家姑娘竟然说想嫁给武靖侯世子做小妾呢!她说三姑娘这身份肯定嫁不了武靖侯世子,要想嫁他只能做侧室,三姑娘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她愿意……”
“我呸!”吴妈妈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家姑娘嫁个皇子都够格儿,还不能嫁个武靖侯世子?还做侧室?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和她那个娘一个性子,天生的奴婢命格儿,就算是成了正经主子,也会自己想着办法自贬身份!”
“可不是说嘛,哪有姑娘嫁的自己赶着给人家去做小妾的?”春兰笑了笑:“更何况才见了世子一面就想着这些了,还不知道人家世子眼里有没有她?”
“是呀,吴妈妈,我们家姑娘竟也是一样的想法呢!”宝珑也赶着告诉吴妈妈蓼风阁的消息。
“啊呀呀,真不愧是姐妹!都一个德行!”吴妈妈拍手大叹,突然想到润璃算起来也是大姑娘和四姑娘的姐妹,赶紧补充了一句:“小妇养的姐妹果然想法都一样,赶着去轻贱自己,到底不是太太生养的!”
“是呀。”春兰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杭州城谁不知道咱们苏府有个三小姐,心肠堪比菩萨,长相模样那是一等一的好,都说是观世音面前的玉女转世呢!”
“春兰这话我爱听。”吴妈妈笑眯眯的点头。
“姑娘姑娘,梨香院那边吵起来了!”品蓝蹿了进来,把一篮子花搁到桌子上面,喘了口气:“我在梨树上看得分分明明的,那院子里有人在揪着打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春兰和宝珑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三姑娘,婢子先回梨香院去看看。”
润璃点点头:“你们赶紧去罢,梨香院闹起来了,你们两个大丫鬟不在倒也不好办了。恩,品蓝,去西厢房拿点治咳嗽的药给春兰,免得回去找不着出来的由头。”
“还是三姑娘体恤我们!”春兰和宝珑躬身打了个千儿就跟着品蓝离开了房间。
剩下主仆几个,眼里全是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