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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伯韬心中一急,把润璃向自己面前拉了拉,头发上的一滴水便滴落了下来,打到了润璃的手背上:“璃儿,我回去好好想了想你说的话,你说的信任和尊重,我虽理解得不太清楚,还觉得模模糊糊,但我大致明白了你所想的。我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心中只有我,不会有的旁的人,不必猜疑,而且你要我放手,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对不对?”
说话之间,湿哒哒的头发不停的往下面滴水,初春的晚风拂过,好像能在皮肤上结出一层冰儿来似的,润璃皱了皱眉头,冲着屋子里说:“嫣红,取几块干净的净面帕子出来。”
就听屋子里面细细的“嗳”了一声,不多时,嫣红已经抱着一叠帕子走了出来:“哟,世子爷的头发怎么是湿的?”
梁伯韬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刚刚沐浴时洗过了头发。”
“那得赶紧弄干了才行,这大晚上的湿着头发,少不得伤风了。”嫣红把帕子往前一送:“姑娘,你帮世子爷擦擦?”
“你把帕子送过去,让世子爷自己擦就行。”润璃再怎么大方,也做不出来在丫鬟们面前给梁伯韬擦头发的举动。
“嫣红你也真是的,咱们姑娘害羞呢。”绒黄端着一条小杌子走了出来:“你把帕子放到这上面,咱们去含芳小筑门口走走,消消食儿!”说罢放下小杌子,拉了嫣红就走下楼去。
“你的丫鬟倒是机灵。”梁伯韬看着嫣红和绒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笑着凑了过来:“璃儿,帮我擦擦头发?”
润璃轻轻“哼”了一声:“自己洗完头发不擦,跑到苏府来叫我给你当丫鬟?”
梁伯韬也不恼,涎着脸贴了过来:“怎么敢叫璃儿给我当丫鬟?只是心里着急就跑过来了,好璃儿,你就不怕我伤风头疼?”
润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从小杌子上拿起一块帕子,对梁伯韬低声说:“蹲下来,你个子高,我擦不到!”
闻言大喜,梁伯韬很听话的蹲了下来,润璃拿起帕子细心的帮他擦拭着头发,一边轻声说:“这大周朝的男子都不把女子当成能和自己比肩之人,夫妻之间,夫君高高在上,妻子只是他的一个奴仆般,小心伺候,不敢有半点怠慢。我虽已看惯了这事儿,但心里始终却不能苟同。”
抖抖手中潮湿的帕子,润璃又从小杌子上取了一块干的继续给梁伯韬擦起头发来:“我想要的那种生活,夫君和妻子之间是平等的,互相关心,互相扶持,夫君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妻子也不会只是依赖他而生存,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两棵比肩而立的青松。而且,他们之间不需要彼此猜疑,也不会有什么秘密,有什么喜悦两个人一起分享,有什么困难两个人一起面对,这样的生活,你可愿意?”
梁伯韬细细品味着润璃说的话,心里感觉到特别新奇。润璃说描述的那种生活,是他以前未曾见到过的,但又让他非常动心,很想就这样和她一辈子到老。
润璃的手握着帕子在他的面前经过,那纤纤素手在月华里显得异常的洁白,而且朦朦胧胧,似梦似幻般,有一层淡淡的烟霭笼住她的全身,看上去是那么的圣洁。他一把握住了润璃的手:“璃儿,不用擦了。”
润璃抿嘴一笑:“怎么了,世子爷?你刚刚不是说会得伤风?”
梁伯韬站了起来,把润璃拉到怀里,着迷般看着她的眉眼:“璃儿,你或许不是这世上长得最美的,可却是让我最牵挂的,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然只能容下你一个人了。”
“原来世子爷还打算容好几个人呢?”润璃轻轻挣扎了下:“是我不对,让世子爷的心变小了,请世子爷放手罢,好让你的心重新变大一点点,再去容下那世间红粉万千。”
梁伯韬咬牙切齿的把她抱紧了些:“璃儿,你为什么看我的眼神不热切?”
“因为你不是我的病人!”润璃抬头一笑,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你……”梁伯韬无奈的叹气,抱紧了润璃一些:“今日是我不好,我小心眼,看着你和你表哥说话便心里不舒服,以后不会这样了,璃儿,你相信我。”
“那我方才说的那些呢?”润璃紧紧的盯住了他:“那是我希望过的生活,若是你做不到,我宁愿一辈子一个人。”
“我会尽力让你能过上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只管直接和我说,有时候我很笨,不会拐弯抹角的去想,所以璃儿你得原谅我。”
月亮慢慢躲进了云层,似乎也不想打扰这一对说话的人,含芳小筑里一时寂静无声,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润璃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真诚的男子,心里暗自思量:这是好夫君培训计划逐渐展开了?
138第 138 章
没有时间给润璃去考虑容氏的丫鬟死去和她将会有什么关系;日子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流水;一点点的从指缝里溜走。
过了几日;容氏来竹园找润璃;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我刚刚回过了太太;今天带你去外边透透气。”
润璃看着她脸上容光焕发;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神色,心里暗自叹气。
一个球被拍得狠了,反弹的力量也会大,可是反弹以后的轨道肯定有所改变,会偏离了它原来的方向。容氏被高太太打压得狠了,终于显现了自己的反抗;千莺的死就是高府两代主子之争下的牺牲品。
被逼得狠了容氏自然要反击,可用丫鬟的性命向高太太宣战是否就违背了容氏善良的本意呢?润璃初见容氏;还只是一个怯生生的少奶奶,连在众人面前伸出手来看诊都娇羞不堪,而现在的容氏,杀了个丫鬟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般,只不过几天功夫,她就已经修炼得不显山露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千莺,只会在高府的下人心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高太太和容氏心里,是否会是那个想被尽早遗忘的对象?
容氏却不知润璃此时的想法,把润璃按在椅子上,喊着绒黄嫣红过来:“快给你家姑娘梳个好看的如意髻,插上几支宝簪珠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尽量弄简单些。”润璃嘱咐丫鬟们:“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当珠宝匣子,挂一头珠翠出去,压得头痛。”
不多时润璃就打扮好了,和容氏乘了马车往夫子庙而去。
夫子庙是应天府有名的游玩之地,位于秦淮河北岸的贡院街旁,是祭祀孔圣的地方,女眷是不能入内的。所谓去夫子庙游玩,其实是指去庙寺街和秦淮河玩耍而已。庙寺街是经过夫子庙大门的一条街,全部是由青石修筑,街道两旁全是店铺,卖的是应天府的各色特产,每逢庙会之日,附近乡镇还有不少赶集的背了自己编织的手工艺品来摆摊出售,极尽繁华。而秦淮河自大周前朝开始就已经远近驰名,不仅仅是它的清姿丽质,更是因为入夜以后秦淮河上那迷人的灯光。
秦淮河两岸有不少别致的建筑物,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富人家的高楼,其实那都只是一些秦楼楚馆而已,每到晚上,这些青楼就会把自家泊在秦淮河的画舫上那成串的红色灯笼点亮,映得河水都成了汪汪的一抹绯红,再加上一船的莺莺燕燕,舞袖生风,那香气随着风飘得很远,让岸上的人看了都恍惚觉得那画舫上肯定是天宫仙境。
马车停在庙前街外,润璃带着丫鬟跟着容氏,被人流推着往里面走。
容氏特地派人打听了庙会的日子,所以今天刚刚好赶上了庙会,不仅游人多,摆摊的也很多。
各个摊位卖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手工艺品,例如泥人、糖画、木雕和寻常人家自己打的各色络子,润璃带着丫鬟们在各个摊位上转来转去,和摊主们讨价还价,不多时,手里就拿满了东西。
其实夫子庙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只不过是被关在深闺闷久了,出来溜达也是一种心情的调节。另外,购物是女人的天性,从古到今没有女人不喜欢买东西的,所以来夫子庙赶庙会恐怕也是满足了一种购物心理。
“苏姑娘,让丫鬟们先把东西先去放到车上,然后再去叫艘船去游秦淮河罢。”容氏身边的几个丫鬟的手也没空着,全是在庙会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只有阮妈妈倒是两手空空的跟在容氏身边,帮她推开挤到身边的人。
“也好。”润璃点头同意了,身边的丫鬟们抱着东西去庙寺街前边去找马车,剩下容氏润璃和阮妈妈站在一家店铺前面。
突然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朝她们走了过来,眼睛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神色,斜着眼在打量盯着容氏和润璃。
润璃心里一怔:这些汉子是冲她们来的?
容氏不是绝色佳人,她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基本排除因为长得太漂亮而招蜂引蝶的这个因素,况且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都是有身份,有来头的,这些汉子不会没眼色的想来调戏她们,各种情况排除以后,润璃只能想到高太太就是这几个人的幕后主使者。
阮妈妈的脸上有了一丝慌乱,八个丫鬟都走开了,她一个人不可能对付站在面前这几个汉子,怎么样保护自己主子和苏姑娘的安全呢?
润璃摸了摸袖袋里的装的那药粉,貌似现在不是用药粉的好时机,人多不说,还没摸准是什么风向。但是转念一想,在这样的闹市,难道他们还能下手?按道理,应该是在比较僻静的地方才是。
果然,那几个汉子虽然是一副猥琐的样子,但却只是盯着她们看了几眼以后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她们身后的小胡同里,并没有她们想象里的暴力场面发生。
容氏和润璃相互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是多虑了。
这时几个丫鬟也回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秦淮河去了。
租了一艘画舫,慢悠悠的在秦淮河上行进着,那艄公也是个机灵的,能说会道,一边划船,一边说着最近应天府的新鲜事给画舫上的太太小姐们听。
“要说奇怪的事情,最近应天府还真不少。”那艄公说完了一件风流韵事以后接着八卦,声音压得极低:“夫子庙最近闹鬼了!北门的更夫这几天晚上都瞅着有几条黑影飘进夫子庙,没声没息的,怪吓人!”
“是他看花眼了吧?这时间哪有鬼怪?”容氏颇不相信。
“那打更的素来是个胆子大的人,他昨晚追着过去,结果那黑影儿就飞起来了,一眨眼的功夫没有,人就不见了!现在都传着是孔圣人显灵,想替当今圣上选拔英才,今年恐怕应天府会出个状元呢!”
“呀,竟有这么一说!”容氏的手握住帕子,心里有些不宁:“今秋的乡试一日日的近了,恐怕这折桂之人也快冒出头了。”
“没多少天咯!”艄公指着秦淮河边的贡院:“过了盛夏准备开科举,这里就热闹了!但是热闹归热闹,应天府拔尖儿的不都在金陵书院吗?想要出人头地,还得去那里读书才是正经出路!”
容氏心中大喜,艄公说的这话她爱听,高祥正在金陵书院攻读呢。
润璃看到容氏唇边的笑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只在叹息,成了亲的女人生活太没意思了,脑子里没有别的事情能想,就只有夫君一个人,怪不得内宅之争那么狠,毕竟夫君只有一个,而身边的竞争对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