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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雪丝落了他一身,越发显得他孤高清冷难以接近。
花舞远远看着他,近日陪同姨娘见客时常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
皇上曾多次夸赞他处理事情精干利落,不止赐封了他贝勒爵位,还御赐了一座宅邸给他,过完年后他便要搬出郑王府自立门户了。
姨娘这几日总暗示她要多多与他亲近,言辞中时常隐含着他俩以后能见面的日子不多了,提醒自己抓紧机会之意,可花舞完全没有这种意思,就像现在摆明了姨娘在创造机会让她与蓝枫有机会独处,她也不愿抓住这样的机会,毕竟,总有一天她是要回去的。
拿着他的披风想寻个奴才帮忙,可四下无人,只得硬着头皮自己送过去。
刚走到他身后,想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向了她。
她默默将手中披风搭在他手臂上,转身欲走,脚下却是一绊,猛地向前扑跌而去,眼看就要狼狈扑到地面上,后衣领忽被人拽住,脖子顿时被勒,呼吸一紧,虽借力站直了身体,却猛咳了数声。反应过来他明明可以扶住自己而不是提她后衣领害她险些窒息,便回头狠瞪了他几眼,见他眼含笑意,心知他是故意为之,心中更是郁卒,当着他的面,狠狠扯了扯衣领顺了顺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愤愤拂袖而去。
回到前厅,花舞尚未进去便听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姨娘说:“娟儿出落得越发美了,我听说,今年过府提亲的人多如过江之卿,不知哪家公子能有福气娶了娟儿去。”
“谣传,纯属谣传!”一个陌生男子愉悦的声音自内传来。
花舞掀帘入内,先有礼有节地盈盈向内福了一福。
姨娘见她进来,忙道:“小舞,快来见过徐大学士。”又指着下首坐着的一个少女道,“这是徐大人的女儿徐娟,虚长你一岁。”又对徐大人说,“这是我表亲的女儿,花舞。”
她看了一眼徐娟,微微一怔,认出此女子便是当日险些撞到她还纵奴行凶的那辆马车内所坐的小姐,不禁心生厌恶,可当下不便表露,便暗敛眸光,先向徐大人施了一礼,道:“徐大人好。”徐大人虚扶了一下,和善地对她笑了笑,而后花舞便转头看向徐娟,对她点了点头,小施一礼,叫了声,“姐姐。”
徐娟千娇百媚地回了她一笑,扶起了她,叫了声:“妹妹。”。
二女目光相触时,电光火石间便将对方打量了个仔细。
花舞打量着徐娟:眉毛太细,下巴太尖,眼睛太挑,皮肤太白,太娇弱,不堪一击,太狐媚,不宜居家。
徐娟却是一怔:精致的鹅蛋脸,弯弯的杏核眼,没有妖娆的美,却是极致的可爱灵动,尤其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每一个眼神都透着令人着迷的神采。怎么以前京城里从没有人提起过这样一位美人?
花舞刚在姨娘身边站定,便觉门帘被人挑起,蓝枫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想起方才之事,花舞用眼角余光斜睨着他。
落座后,他扫了她一眼,她微撇了下嘴,不一会儿他又看了过来,她抓住机会横了他一眼。之后,屋里人讲了些什么花舞全没听到,直到蓝枫突然起身应了声:“好。”便听姨娘和蔼可亲地对她说,“小舞,你也同去吧。”
去哪?花舞茫然,但反应极快,忙乖巧地应了声,随着蓝枫和徐娟一同出了门去。
小雪停了,蓝枫当先带着徐娟前往后花园。
后院的梅花今年开得极好,红、白、粉争相绽放,尤其今天刚下过雪,瑞雪压在枝头,一眼望去分外好看。
蓝枫和花舞带着徐娟来到了后院的梅花园。徐娟没有出声,一路默默看着蓝枫,那种含情脉脉欲言又止的神情,令花舞十分玩味。
花舞忽道:“徐姐姐,我告诉你,今年府里的梅花开得可好了,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啊,今年在梅花树下谈情说爱私定终身的男女最多啦。”
徐娟闻言一脸尴尬,白皙的瓜子脸上瞬间染了一抹红晕,似乎更加娇媚了几分。
蓝枫瞥了花舞一眼,对徐娟道:“小妹年纪小,还不太懂事。徐小姐莫要见怪。”
徐娟便有点羞涩地说:“小舞妹妹很可爱。”
这时却听花舞嘎嘎笑道:“徐姐姐,你长的可真美,这满园梅花都被你比下去了。”
“妹妹说笑了。”徐娟柔声说道,脸更红了,与当初在街上纵奴行凶横行霸道的模样全然不同。
花舞暗叹她好演技,心中对她的厌恶更多了几分,便道:“啊,那边梅花真好看,我去看看。”也不待对方回应就小跑着走了。
花舞一路小跑,离开了梅园,这个徐娟假惺惺的样子令她浑身不舒服,想起当日那马夫一鞭子抽下来,若然不是她躲得快,身上早挨了鞭子受了伤,心中更是不喜欢徐娟。正大步走着,忽见一侧角门处厨房小路子正提着食盒走过去,小路子见到她立刻停了脚步,唤了声:“表小姐。”许是知道她嘴馋,便上前讨好地与她说,“表小姐,厨房新做了些点心,表小姐要不要尝尝?”
“什么点心?”她果然双眼一亮。
小路子打开食盒,花舞只见里面放了一只只惟妙惟肖的小老虎,煞是可爱:“这是?……”
小路子笑说:“今年是虎年,这是小虎面点,王厨子在这方面可很是费了些心思的。”
她拿出小老虎,一口咬下,甜甜软软倒也无甚特别,只是做成了小老虎的模样甚是讨喜。
这王厨子的手艺真好,小老虎做得惟妙惟肖,心中正在夸赞,忽心生一计。与小路子耳语了几句后,小路子笑着点了点头便走远了。她在原地翘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小路子一路小跑折返回来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她。小路子走后,花舞捧着油纸包,打开来看了看,笑得甚是邪恶。
她背着手重新走回梅园,见蓝枫与徐娟还在赏梅,不知徐娟说了什么,蓝枫笑得极为温柔。
她一步步有模有样地走了回去,故意咳了咳引起二人注意。
蓝枫看了她一眼,她并不理会,反而对徐娟道:“徐姐姐,你看,我给你带来一个好玩的东西。”
徐娟望着她,笑道:“是什么?”
她笑眯眯地自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拖在掌心,而后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开了油纸,只见里面包着一只灰色的死老鼠。
徐娟面色一变,许是对死老鼠打心眼里排斥,当下便是看也不敢看一眼。
这时就见花舞小心翼翼捧着死老鼠到了徐娟的面前,徐娟嫌弃地一步步向后退去,目光更是左躲右闪,花舞笑得越发天真无邪,道:“姐姐,这是我从厨房拿来的,你要不要尝尝。还热乎的那!”老鼠尸体果然似在冒着一丝热气。
徐娟惊恐地望着花舞,花舞笑得十分纯良,笑道:“姐姐不吃,那我可先吃啦。”
“别,别……”徐娟伸出手去想要阻拦她,可一接近那只死老鼠便将手缩了回去。而后眼睁睁看着花舞将死老鼠的脑袋整个放进嘴里,吭哧一口咬掉了老鼠的脑袋在口中咀嚼。
徐娟面色一百,看着花舞回味地舔着嘴边残留的红色汁液,白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徐娟,她抬头对蓝枫语重心长地道:“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第八章
蓝枫哭笑不得,再看花舞手上剩下的那半只灰面做得老鼠尸体冒出的丝丝热气。果然是热的呢,刚出炉的吧?中间的红色……是枣泥吗?再看晕倒在地上的徐娟,轻轻一叹,一抹无奈的笑消失在眼底,竟也没半分着急紧张的样子。
当先唤来小顺子将徐娟抱进客房,花舞见状刚想闪人却被蓝枫抓住。
蓝枫道:“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等她醒来,你要向她道歉。”
“我不!”凭什么给她道歉,花舞没觉得自己做错。
蓝枫原本拉着她,岂料她见挣脱不开竟张嘴咬他,蓝枫随即展臂圈住了她的脖颈,将她锁在了自己的方寸之间。
她被他勒得喘不过起来,边试图与他的手臂搏斗,边挣扎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当街纵奴行凶拿鞭子抽我,现在又来装什么贤良淑德,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蓝枫不与她争辩,一路挟持着她到了最近的客房。
客房中小顺子已经抱着昏迷不醒的徐娟将其放在了榻上。
没过多久,徐娟悠悠转醒。
蓝枫只用了一只手便将花舞按在屋中椅子上不能动弹。
见徐娟醒来,花舞不再挣扎却也没道歉的打算。
蓝枫也未勉强,反而代她向徐娟道起歉来。在弄清楚那老鼠不过是个特别的点心,又见花舞一直低着头不吭声,蓝枫一脸为难,徐娟忙将罪责全部拦在了自己身上,一说自己反应过度,二说不怪花舞是自己看错了,三说发生这种事自己也觉得颜面无光很不好意思,诸如此类,此事最后便不了了之。
送走徐娟后,蓝枫放开了手,花舞狠狠瞪了一眼蓝枫,起身回了自己屋,刚坐在桌前看着绿儿摆放碗筷,便见蓝枫掀帘走了进来,小顺子跟着后面。
小顺子使了个眼色给绿儿和小红,绿儿和小红会意,三人渐次退下,屋里只剩下她和蓝枫。
蓝枫坐在桌子的对面,望着她。
她瞧都不瞧他一眼,便自顾拿起碗筷吃起饭来,全当他是隐形。
蓝枫却起身到了门口,向外唤道:“小顺子,加双碗筷。”
远远地,小顺子道了声:“喳。”不一会儿便将碗筷填齐又退了出去。
他拿起筷子与她一起用膳,见他一筷子一筷子地吃得自在,她很是郁闷,见他夹什么她便也去夹什么,抢过来抢过去就是不让他下筷子,直至他低低咳了咳,放下了筷子,叹道:“还在生气?”。
她一撇嘴,道:“才没那功夫。”
笑意在他眼中闪过,道:“少吃点,晚上我带你去吃点别的。”
闻言,她眼睛一亮,问道:“吃什么?”
他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撇嘴,正要说话,便听屋外小顺子道:“贝勒爷,赫月贝勒来访。”
蓝枫当即站起身来,与她道:“戌时我来接你。”也不待她回答便出了门去。
饭后溜达已成了习惯,可一走到梅园,便看到了一个人。
此刻,天已尽黑,但梅园却是灯火通明,每棵树下都挂着两盏灯笼,映在悠悠白雪上将园子照得通亮。
那人立在梅树下,远远瞧着年轻贵气,似察觉到有人来,亦偏头看向了她。
二人遥遥相望,花舞对他笑了笑,微微欠了欠身。
他颔首回以一笑。
花舞正欲举步离开,便听身后有人道:“你有事找我?”
花舞闻声望去,见蓝枫自园中走出,手中拿着几枝梅枝,递与那人,那人接过,笑道:“麻烦了。”
蓝枫道:“不必如此客气。”
那人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花舞。
蓝枫道:“在下的一个远房表妹。”
耳听蓝枫似有意避过她的名字不提,还特意加了“远房”二字,好像故意在强调他与自己不是不熟而是很不熟,原本要走的花舞顿时停住了脚步,侧目看向了蓝枫,想起白日里他强迫自己向徐娟道歉,此刻又当着外人这么介绍自己心里顿觉有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了胸口。
男子闻言只笑了笑,没有再问,一抬头恰看到花舞斜睨过来的目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