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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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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麻醉而又惊悸的,“其实朕何尝不知道,蓝真人。。。蓝道玉一直都是让可辛扮作她来唬朕的。。。可她们身影再像,朕也能分别出许多的不同来。”

“陛下,请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为陛下把她找来了。”陈皇后轻声说道,“可辛有了身孕,臣妾已让她安心去养胎,不会再来打扰陛下了。”

李氏赫然而惊,回头去看陈皇后身旁跟着的侍女可辛果然满面通红,面上流露出一丝又失望又伤感的神色。她止住脚步,不敢上前。却见陈皇后唇边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对她微微点点头,目光中有一丝隐约的鼓励,而那身后的侍女可辛转瞥向自己时,眉目里却糅杂了一丝忿忿的恨意,这尤让她们在临别时给她添了更多惊恐。

“是你么?”那人的声音是极沙哑的,带着一点嗡嗡的回音,绵密而低回的投入耳中,掩不住语声中的微微涟漪。她听见他转身时,衣衫微动间上好的丝质摩擦的声音,没来由的脑海中针刺般的痛,眼前一点湖南的光影闪过,深深的灼伤了她的眼,她本能的想蜷起身体隐藏到身旁的朱色阔达立柱后,那人的影子却向着屏风更迫近了一步,可以看到那人伸出手颤巍巍的欲触摸屏上的人影。她大是惶恐,深知从那人 的角度上看去,这屏风上必然是自己的影子。她举步想逃,可那声音却如针般细细的刺入她的耳膜,迫得她半步也动不了。而那声音里还是牵连着悠长的一声叹息:“是你么?她们只让朕隔着屏风与你相见。。。。。朕好想亲眼见到你。。。”

她心中恐慌到了极致,脑中忽然划过皇后娘娘半是含笑半是威胁的叮嘱:“陛下心中神智不清,十分思念一位故人。夫人与那位故人的身影有九分久的相似,夫人只需站在屏风后,让陛下述一述心中愁肠就行了。这是为社稷立功的大事,张大人的过失虽大,可本宫也担保只要夫人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张大人定可以安然无恙。”

她半步也不敢挪动,只觉得那影子迫向屏风更近了,大有掀开的意思。她情急之下忽然低声道,“陛下,相见争如不见。。。。。。〃

乍然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呼啸的风冗自在殿外嘎然作响,雕花的窗棂早被吼吼的面纸包住,可仍有一丝冰冷的气息绵延开来。然而周遭的玩物落到他耳中却是寂静一片,唯有那婉转的女声尚且在耳畔流连不去,似是薄薄的空气中雀跃的珠光。

屏风上她的身影蓦然滞住,像一抹干涩的剪影,格外俏丽的印在眼前,唯有腰间微微拂起的轻丝垂涤缓缓摆动,随着他翩跹的衣裙显出一丝生动来。好似许多年前的那个元宵的夜里,他站在城楼上,怔怔的看到她清丽的身影在水晶桥上,于千万人中,犹有一抹刻骨铭心。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还似无情。

仿佛有些力不从心的,隔了半晌他纵欲缓缓地开口,“是。。。相见争如不见、。。。朕不见你。。。朕不见你。。。。”他蹒跚的走回榻前,屏风上的剪影淡了些,她心下须臾间有些放松。只听他苦涩的声音说道,“你。。。从哪里来。。。什么时候走?”

他机械的重复着陈皇后叮嘱她的话,“我是蓝真人招来陪伴陛下的,我不会走。”

“是道玉招来的。。。”他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声,“那你能多陪朕一会儿么。。。。这么多年不见了。。。就陪朕说说话。。。朕想看着你的影子入睡呵。。。”

她心下忽然有些触动,眼前的人虽然尊贵为天子,却也有自己不可言说的辛酸,这个时候他弱小的像个孩子一般,语气里尽是祈求与哀恳,好像生怕自己随时都会走掉,她放柔了声音,“我不会走的,陛下。您安心睡吧。”

一直到了五更,辗转了一夜的隆庆帝才终于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熟睡了过去。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脚,………………她已经保持着一个自己是站立了几个时辰了。他微微一回首,却看到陈皇后不知何时已无声的站在她身后。“皇后娘娘。”他有些吃惊的想弯腰行礼,然而脚太酸麻已不受自己控制,险些摔倒在地。

陈皇后轻轻托住了她,示意她不必多礼,目光有些冷冽而僵硬的穿透她的额上,仿佛看得不是她一样。可只是那一瞬的眼神,陈皇后旋即回了笑容,又是往常端坐安详的模样,“辛苦了,张大人已经在家等你了。”

。。。。。。。。。。

她的眸中跳动着莫名激动的光芒,几乎是飞也似的跑回家中。知道看到他安然坐在堂上读书的闲淡身影,她乍然觉得这一夜的惊惧与委屈都值了,她甚至要感激陈皇后,给她这样一次机会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她离他极近,甚至可以看到他一丝不乱的鬓边有一根微白的额发。

“一晚上你跑哪里去了?”他皱着眉头低语,眼眸从书卷上挪开,眉目里掩不住的是疲惫焦急的神色。

她的眼角骤然湿润了,再也忍不住的,伸臂环住了他,指尖一点一点的略过他的发丝,细细的声音柔软如棉,“你没事吧。。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能感觉到她口鼻呼出的湿热之气,如兰幽幽,一点点的淡香在唇边发髻沉淀。这份无以名状的温柔是如此的异样,竟然有些熟悉的触感抚入心扉。他有些刻意的推开他的亲昵,回避了此夜在建极殿外的长跪与禁闭,自然也忽略了她话中自相矛盾的漏洞。他只是淡淡的瞥开眼眸,“早idan休息吧,我还要去上朝。”

。。。。。。。。。。。。。

随后的几个月里,陈皇后又悄悄招李氏入宫了几次,每次都是她与可辛二人亲自引路,只把李氏呆到建极殿中便离开。都说宫里人多,李氏次次入宫,开始还担心会遇到张居正活着其他什么人,可路上却连一个人也没遇到。时间久了,就连李氏也有些惊奇,这才疑心怕是陈皇后刻意安排好的。

每次入宫,其实也名没有许多事。通常只是陈皇后把她引到殿门口 ,仍有她自己走进去。起初几次还先而为她换身衣衫,可后来陈皇后见她每次都自己的穿着白色的衣裙入宫,不免暗暗赞叹一句她的识趣,倒也再无更多的话了。

其实当这年冬天到来的时候,隆庆帝常常是在恼人的头痛中辗转难眠,他在殿外都能听到殿中传来隆庆帝裂肺般的吼叫。她听过太医的禀报,隆庆帝的视力下降的很快,在面前的人几乎都难以分辨出事谁,她的头痛病常常发作,而且足足有四个多月没有去上过朝了。对于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人来说,却一下子仿佛买入了老龄,于是他的脾气变得很差,常常在寝宫中发怒,对身边的人十分严厉。

每当这个时候,陈皇后只有把她找来,才能安慰道隆庆帝的内心。说来也奇怪,纵然隆庆的视力下降的再快,可每当一看到榻前的屏风上出现她的身影,他便会突然安静下来。天气一日冷死一日,常常是一个阳光暗淡的午后,他陪着隆庆帝在偌大的殿中,她谨记陈皇后的吩咐,只可以在屏风后待着,不能出来一步。所幸隆庆帝每每与她呆在一起,也是极有分寸的,似乎非常满足于这样的相守就够了,并不逾越境地。

殿里通常都是轻柔曼妙的香焚着,紫金兽首的六方香炉便静静的安置在殿角,氤氲吞吐间偌大的殿阁中都弥漫着一种空濛的气息。其实她也会想过,能让天子如此刻骨铭心的人是怎样的,是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么?以至于每当隆庆帝看到自己时,纵然在病痛之中,也依旧会露出一种深情,仿佛怕会惊吓到她一样。

很多时候他甚至会深深怀疑,他的病中撒疯纯粹是为了把自己唤来。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想法。她亲眼看到过太医抖抖索索的在榻前为隆庆帝施针。他的面色扭曲痛苦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心惊胆战的守在屏风后,看那朦朦胧胧的身影痛苦的挣扎,她心中竟也难言的有了些痛意。又一次她仿佛听到他在剧痛之中,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茗。。。儿。。。”只是那么一瞬,她疑心自己会听错。悄悄探出头去看,只见大殿中除了太医慌乱的依旧替他扎针,再无别人。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俊秀的五官全都扭结在一起,手凭空伸出来,仿佛要抓什么。

她觉得有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灵魂也有些不由自主。她大着胆子走出簪花屏风,轻轻的握住他伸出的那只手,他骤然安静了下来,双眸依旧闭着,可手上却加了力气,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生怕她跑掉。

太医如释重负的抬起头,轻声道,“娘娘就这么握着陛下就好,难得让陛下这样安静下来。”

太医在宫中并未见过她,见她如此年轻貌美又隐身殿中,只道她是哪位得宠的妃子。她嘴唇微动,却觉得他手上使的力气更大了,隐隐透出几分哀求她不要离去的意味。她微微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他身旁,任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医终于施完了针,磕了几个头退了下去。大殿里陡然安静下来,他早已沉沉睡去,再无旁人,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只觉得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这两个时辰过得如此慢,终于捱到了可以抽身离去的时候了。

她脑海里忽然划过女儿冰雪可爱的面容,唇边微微浮起一丝笑意,今日是除夕,等会儿回家该准备包饺子了,府里虽然有不少下人,可她依旧喜欢自己操持这些事情,总觉得这样才有民间过日子的感觉。女儿才学会说话,总是只能发出“娘……娘……”这样简单的音节,可她已经十分满足了,女儿做什么都要黏着她,片刻看不到都会哭闹不止,她出来了一下午了,女儿午睡醒了该哭的有多伤心。她甚至在想晚上回去包饺子的时候,是不是该给女儿捏只面粉的小兔子哄哄她高兴。

她正想着出神,冷不防手里忽然轻轻有些动静,一股腻腻的气息忽然攀着指尖而上,麻酥酥的窜到了心口。她怔然回首,却遇到他黝黑而清澈的眸子,眸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快意,“终于又抓到你了,茗儿。”

东库的暖阁里,聚集了一众大臣们,正在忙碌的值着年前的最后一日班。外面的北风呼啸得紧,鹅毛大的雪片直落下来,紫禁城里四处雪茫茫的瞧不清人影,高拱一掀棉帘,夹裹着寒意入了暖阁中,取下了雪毡帽,拂去满身的雪片,皱眉道,“少湖先生,春芳兄,叔大老弟,你们都在啊。明日的皇极殿传宴怎么办?礼部的官员都乱成一锅粥了。”

“还能怎么办?”徐阶叹了口气,手中仍然笔走如飞的批复着各省的折子,“陛下的病势未愈,明日只能传旨朕躬违和,由皇后娘娘带着太子主持庭宴和祭天了。”

高拱叹了口气,也知徐阶说的是实情,仍然忍不住说道,“阁老,你说陛下这病,拖了该有大半年了,怎么还不见好?皇后娘娘把建极殿布置的铁箍一般,连我们这些内阁大臣也不得觐见圣颜。怎不叫人担心!”

“谁说别人见不到的,”李春芳笼着个手炉,本来靠在太师椅上呼噜噜地吸水烟,听到这话忽然又习惯性的一眨眼,人朝向了高拱,却对着西厢房里正在和各省进京述职官员谈话的张居正怒了努嘴,“那一位可不就见得到么?”

高拱前些日子回了老家侍奉重病的老母,今日刚刚回京,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疑,连声问道,“他如何见得?他如何见得?”

李春芳把水烟管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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