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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幽魂迷香
热闹的新年过后,很快便迎来了象雄帝国又一个重大的日子——圣寿节,即象雄十六代甬帝桐格七十大寿。
按惯例,圣寿节当天,象雄所有郡守以上级别官员都要赴帝都为甬帝贺寿。圣寿节的前十天和后十天,帝都穹隆银城的欢庆活动更是通宵达旦。
距圣寿节还有三天,穹隆银城里的大小客栈已全部爆满。往年,这些客栈的客房用来接待各地官员和南北客商绰绰有余,而今年,城里上百家客栈的数千余间客房全部被预订一空不说,好多晚来的人找不到住处,就连城郊的民舍都有人出高价寄居。
为了确保各地官员和众多前来甄选世子妃的名门千金的身家安全,维持帝都的正常秩序,驻守帝都的二十万精兵被调出五万专门负责官侯们的安全,白天黑夜不间断地在城内巡逻。另外,帝都各城门要调派成倍的兵力以加强各处的戒备。连接亚丁高原的吊桥栈道更是守备严密,凡通过者皆要细查身份名符,详诉入城缘由,登记在册之后方可通行。
身为掌管帝都驻军的将领,接连数日,桑珏都是忙到深夜才归。
当白狮伽蓝载着疲惫的桑珏自黑夜中奔向家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夜风冰凉,值夜的侍卫披着厚披风站在门外,见她回来忙将大门打开。
一名侍卫迎上前来,提着灯盏为她引路。她抚了抚白狮伽蓝的脖子,示意它去休息,然后挥退了提灯的侍卫,独自往后院走去。
夜深人静的府邸,细雨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响格外清晰,令她疲惫的身心平添了几许寂寞和感伤。在转向自己院落的回廊处,她竟不知不觉地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院落里,花草修剪得整齐,地上没有一丝杂草,整洁干净。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闭上眼,在黑暗中步伐平缓地走进房间,手指轻轻抚过桌椅。每一件物品的位置她都熟记于心,没有一丝凌乱。屋子角落的香炉里依然残留着熟悉的余香,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黑暗中的铜镜,她的眼前缓缓浮现那张美丽温婉的脸,那个纯真纤柔的女子……
“我好想你,珠儿姐姐……”
屋外的雨声细密低沉,仿佛婉晦的叹息,又如忧伤的低泣。
这样的夜,冷清、寂凉。
骤然自寒冷的睡梦中惊醒时,窗外的天色已亮。她缓缓起身,借着微弱的天光环视了一周房内的陈设,然后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昨夜的细雨不知何时离去的,黎明的天空有些阴沉,晨风中透着冰凉的寒意。拢了拢身上的军袍,踏着地面上浅淡的水渍,桑珏未曾惊动任何人,径直出了大门。
晨光中,白狮伽蓝早已等在门外。
正午时分,出门订购府里日常所需物品的福伯一进门就直抱怨。
胖阿婶连忙吩咐奴仆们去帮忙把马车上的物品搬下来,然后递了杯茶水给满头大汗的福伯,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进门就嚷嚷的,出门撞着霉头了?”
“哎哟,今天出门可真是不容易啊,差点儿没把我这身老骨头给累散喽!”福伯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完,舒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啊,这几日城里到处都是人,马车在大街上走得就跟蜗牛爬似的,没把我给急死。咱们平常去采购的那些店铺里的货物差不多都被抢购一空了,要不是看在咱们府里是多年的老主顾的面上,店老板有心给咱预留着,今天恐怕就买不到了。这段日子啊,想买足这些东西还真不容易呢!”
这至于吗?又不是闹荒年,抢购什么啊?”胖阿婶皱着眉,一脸奇怪。
“不是闹荒年,是生意太好了,供不应求啊!”福伯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一边盯着奴仆搬卸物品,一边对胖阿婶感叹道,“这往年的圣寿节期间,各地的官侯云集而来为甬帝贺寿,多半都是轻车简行。可今年不同啊!那些前来甄选世子妃的官侯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侍卫、随从一大帮子的,多了这么些人,帝都一夜之间就变得人满为患了啊!”
听完福伯一番话,胖阿婶了然地笑了笑,“这也难怪,世子公开选妃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哪家的小姐不想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呢?更何况,当今的世子长得那个俊俏,全天下都没几个姑娘比得上啊!”
“哎,要是世子选妃早半年多好啊!”福伯忽然叹息一声,“说不定,珠儿小姐……”
“哎呀,我说你老糊涂了吧!”胖阿婶急忙打断他的话,瞟了眼四下忙碌的奴仆们,轻声责备道,“这种话可别乱说!”
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福伯连忙噤声,起身去清点物品。
胖阿婶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往东厨走去,经过通往后院的回廊时,心里莫名地心神不宁。她抚着胸口停下脚步,一抬眼,正好透过廊壁上的花窗望见了桑珏所居的院落。
上元节送神舞会上被世子拥吻的神秘女子一直在人们口中流传。那一袭消失在夜色中的红衣似真似幻,在人们心里留下了一抹*的惊鸿艳影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谁也不知道她身居何处。
关于那个神秘女子的来历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那个红衣女子是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化做的女子,是在送神之夜前来引领冥界众神走向归途的使者……
可是,谁也不会猜到,那袭神秘的红衣会是名震帝都的“少年将军”!
胖阿婶心绪复杂地望着那座小巧清静的院落,那一缕不安无影无形却又仿佛无处不在。
距离圣寿节正日越来越近,穹隆银城里的欢腾气息也在急骤暴涨。各郡的官侯早已聚齐,只等待着最后盛典时刻的来临。
城里的街道上人流密集,为了避免引起人群的恐慌,桑珏将白狮伽蓝留在了军营,自己则与其他士兵一道徒步在城内巡视。帝王的寿诞不光聚集了各地官侯,更吸引了天南地北无数的商客蜂拥而至,这种赚钱良机谁都不愿错过。
专为外来客商设置的临时市集人山人海,各种稀罕物件无奇不有,琳琅满目。平常百姓看稀奇,贵富宦仕挑珍罕,从早到晚市集内的热潮不散。
这种场合也正是人心最无防备的时候,热闹的声色背后往往有潜伏的阴影如影随形。
在市集周围值守的士兵见到将领亲巡现场,大步迎上前来屈膝行礼。
桑珏负手立在市集的入口,一边沉默地听着士兵汇报当值的情况,一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逡巡。
士兵汇报完情况后垂首等待将领的指示,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将军……”
站在桑珏身旁的副将巴赤见她久久不动,上前一步低声提醒。谁知他刚开口,便见眼前人影一闪而逝。
霎时,人群中爆出一阵惊恐的呼声,如受惊的蚁群四下散开。众将士惊愕愣住,只见那抹绣金绛袍没入人群之中,疾风般掳起一名跌倒在地的瘦弱孩童。
两人高的瓷仙轰然倒地,碎裂之声过后,细白的碎片撒了一地。
桑珏抱着吓得全身战抖的孩子,抬眼望向自人群外涌上来的士兵。正欲举步,忽闻一股浓郁的异香自孩子的身上逸散而出。
幽魂香!
她倏地放开怀中的孩子。瞬间,四道寒芒闪电般破空而至。
刚刚落下的惊恐声再次响起,人群争先恐后拼命往市集的各个出口逃散,将欲冲进市集内的士兵阻截在外。
四名蒙面黑衣人团团围住桑珏,手中利刃隐隐透着幽绿微芒,狠厉的攻势不留一丝空隙。
幽魂香的毒性很快开始发作,在四名黑衣人密如织网的攻势之下,桑珏挥舞“霜月”的手已开始微微战抖,眼前交替掠过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如此下去,意识很快便会被毒性侵蚀!
就在接连挡下四名黑衣人的数波攻势之后,她蓦然抬起左手握住“霜月”的刀刃,用力地拉过掌心。血腥气息和疼痛暂时抵制了幽魂香对她意识的侵袭,但这份清醒只会持续很短暂的时间,她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就只有死!
疼痛窜入大脑的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挥刀纵身而起,用尽全力冲破四名黑衣人的剑阵,然后借着身体的惯性突然凌空翻身倒立而下,握刀的手腕飞快翻转,半月刀芒顿时织出莲花般的光影向四周绽开……
血,沿着轻薄如纸的刀刃缓缓渗入尘土之中,晕出了一团状如莲花般的血迹。牦牛骨制成的刀柄上那一颗月光石闪烁着幽冷的银光,斜映在面具下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冲破人群的士兵被眼前的诡异场面怔住,看着一动不动地蹲在四名僵立的黑衣人中间的那抹绛袍身影,没有人再往前靠近。
锵!刀尖拔出的轻微声响令所有人的心蓦地一颤。
四名黑衣人的头颅忽然齐齐掉落!
桑珏缓缓起身,在四名黑衣人的尸身倒地之后抬起头来——面具下的脸苍白冰冷,与地上的那抹诡异的血莲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在场所有人触目惊心。
“将军!”
人们脸上骇然的表情陡然变得模糊,她依稀看到副将巴赤领着士兵惊慌地朝她跑来。所有的感觉突然间全都消失了,力气也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仿佛陷在无底的泥沼之中,身体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不断地陷落,不断地沉沦。
没有尽头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空气,压迫、窒息、恐惧……令人绝望!
身体在烂泥中慢慢地淹没,腐烂腥臭的气息浓重黏稠,如蛆虫钻入她的皮肉、她的筋骨,吸食着她的血、她的灵魂。
血,到处都是血,从她的双手涌出,将泥沼染成了红色,还在疯狂地蔓延……血色深浅不一,她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别人的,但却都是一样的狰狞、一样的疼痛!
“珏儿……”
一声遥远的呼唤忽然传入耳朵,羽毛一般温柔的声音顿时化做一道闪电撕裂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想要寻找那个温柔的声音。黑暗却固执地如一座大山挡在眼前,山的那一边闪烁着光团,有许多模糊的影子在光团中晃动,忽远忽近。她看不清,却听到那个声音渐渐地变成了悲伤的低泣,揪痛了她的心,看不见的泪颗颗如针刺在她的心上。
“娘亲……”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喉间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珏儿!”洛云蓦然睁大眼,盯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桑珏,“珏儿,娘在这儿,你听到了吗……珏儿……”
胖阿婶心疼地看着洛云憔悴伤神的模样,轻声劝慰道:“夫人,您也累了一整晚了,先去休息吧!”
“不,我刚刚好像听到珏儿叫‘娘’,我听到了!”洛云不肯离开床边,紧紧地握着桑珏的手。
胖阿婶叹息了一声,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人儿,轻轻地揽住洛云的肩膀,说道:“您的身子才刚调养过来,不能太过劳累。要是珏儿醒来,看到您这样不眠不休,她一定会心疼的,所以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老奴守着。”
“不,我要守着珏儿。”洛云坚决不肯离开,神色间带着一丝惶恐,紧紧抓着桑珏的手不肯松开,“我要守着她,我一定要守着她,我要守着我的女儿……”
寂静的夜里,隐约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惊得屋里的人同时回头。
看着门外站立的那道挺拔孤清的身影,胖阿婶瞪大了双眼,愣了许久,才慌忙跪下道:“世子殿下!”【﹕。qisuu。】
“姨娘,”洛卡莫跟在桐青悒身后进来,走到床边微倾身对洛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