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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知道答案了?”闪电映亮了黑发遮掩的那张脸,冷硬的五官轮廓没有一丝温度,唯有那双阴鸷的眼睛似有火焰在燃烧。
桐青悒一手拎着穆兰嫣,一手握着“霜月”与穆枭相对而立,“罗刹将军大老远而来,若是空手而归,怕是不好向穆王爷交代吧?”
“呵呵,世子若是舍得,在下又岂会空手?”穆枭笑着,空出的左手忽地揽住桑珏的腰身,抬头迎向桐青悒冷若冰霜的眼神,更加狂妄道,“鱼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世子是要舍鱼还是舍熊掌?”
桑珏一惊,凝目透过朦胧的雨雾看向桐青悒的脸,用尽全力想要挣开禁锢在她脖子上的铁掌。血水沿着她的左手不断地淌落,染红了浪尖。
漫长的沉吟过后,桐青悒缓缓开口说道:“你我都不会空手而归!”
雨拼命地从天空坠落,带着决然而不顾一切的勇气坠向地面,摔得粉身碎骨,然后化做水雾,汇成河流,重新凝结成生的希望……
六十三、帝斥子谬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天空破晓时分,穹隆银城的城门轰然开启,世子桐青悒的白骑自城外飞驰而入,远远地将雨幕中的数千人马抛在身后。
微弱的天光下,桐青悒怀中那一团绛红色的人影却分外鲜明。白骑所过之处,隐有缕缕血色晕染在雨雾之中。
数千人马的禁军自城外匆匆归来,清晨空寂的街道上马蹄溅着水花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隔着窗棂看那些雨幕中飞掠而过的影子,人心惴惴不安。
皇宫各处金色的宫灯渐次熄灭。
金穹殿内,各级官员三两而聚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向殿外张望。香坛上的焚香已燃烧大半,早朝却还未开始。
甬帝桐格一向勤政严谨,即位三十年来从未误过一次早朝,即使自己不能亲临亦会命世子代为上朝。然而今日,早朝时辰已过去大半,甬帝与世子均未露面,就连内侍总管布隆也不见人影。
一众大臣们在金穹殿苦等了两个时辰却茫然无头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免揣测不安。
此时的夏旭宫外,禁卫森严。
甬帝桐格脸色阴沉地站在书房里,甬后则由公主桐紫儿搀扶着坐在一旁。内侍总管布隆垂首候侍在门外,不停地向世子寝宫的方向张望,额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布隆!”
“老奴在!”他连忙奔入门内,甬帝声音中的怒意越来越盛,惊得他心口直跳。
“派人去把世子押来!”
“啊……”他一脸不安,诺诺说道,“世子他马上,马上……”他已经派人去世子寝宫传了好几次话了,但世子迟迟不来,可把他急死了。
“立刻去把世子押来!”甬帝桐格突然怒道,一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桐紫儿吓得全身一颤,紧紧拽着母后拉珍的手,惊恐地看着父王桐格一脸盛怒的模样。
“甬帝息怒!”总管布隆脸色大变,惶惶然连声应道,“老奴立刻就去,立刻……”
匆匆退出书房,布隆在走廊上犹豫着,是自个儿去好言劝说世子赶紧过来,还是真带人去将世子给押来?甬帝正在气头上,这趟若不能把世子带来,他的脑袋恐怕就有危险了,若强行去将世子押来,万一激怒了世子……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布隆总管!”
突来的一声低唤把布隆吓了一跳,猛一回头看到贝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呃……”布隆愣了愣,然后急切地望向他身后说道,“世子呢,怎么还没过来?甬帝……”
“世子刚刚从您身边走过去了!”
“啊?”布隆一脸愕然,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世子桐青悒走入书房门内。
贝叶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您没事吧?”
“世子……”布隆怔怔地看着书房的方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呆怔了半晌,他抬手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脸上露出一丝安慰,“没事,呵呵!”至少他的脑袋安全了!
侍卫将书房的门关上后,桐青悒瞥了眼地上的茶盏碎片,不动声色地上前给帝后行礼,“儿臣参见父王、母后。”
甬后拉珍眉头深锁,看了眼桐青悒又看向面色阴沉的甬帝,眼中皆是担忧和无奈。
“你终于有时间来见朕了?”甬帝桐格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瞪着垂首立在三步之外的桐青悒。
“儿臣不知父王、母后驾临,一时有要事在身,所以耽搁了,望父王、母后恕罪。”桐青悒平静地说着,仿佛不曾看到甬帝脸上的怒色。
甬帝桐格眯了眯眼,隐忍着脸上的怒色缓缓问道:“什么要事,说来听听?”
“狻猊将军因公身负重伤,儿臣紧急召集太医为其救治!”桐青悒回答得坦然,没有丝毫避言。
“哦,怎么受伤的?”
“回父王,狻猊将军奉儿臣之命捕拿穆枭,不幸被其所伤!”
“果真如此?”
“是!”桐青悒依旧无视甬帝桐格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回答得干脆。
“那么穆枭呢?”
桐青悒抬头,迎向桐格隐隐*的目光坦言道:“儿臣将其放走了!”
“混账!”甬帝桐格猛然拍案而起,怒道,“你不仅铸成了大错,还敢当面欺骗朕!”
桐青悒依旧一脸平静,清冷的声调没有丝毫波澜,“儿臣知罪,甘愿受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蓦地落在那张绝色却漠然的脸上。
“啊!”甬后拉珍惊呼一声站了起来,迈出的脚步在看到甬帝桐格愤怒的眼神后又缓缓缩了回去,眼中满是心疼。
“为了一个少年,你竟然神魂颠倒、迷失心智,不惜令皇族的声誉蒙羞,不惜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桐格无比心痛地看着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儿子,他无法相信那般孤傲、冷静、睿智的桐青悒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荒唐蠢事。
“你太令朕失望了!”
“青悒……”甬后拉珍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怎么会这么糊涂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暗示他向甬帝认错。
桐青悒缓缓侧转过脸,抬手拭去了唇角的一丝血色,从容说道:“桑氏一族赤胆忠心,镇国公一生为国南征北战,开疆拓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狻猊将军子承父威少年英雄,为国尽忠职守。儿臣以为忠臣良将难得,如此牺牲不值得!”
“哼,好一番‘忠臣良将难得’,依朕看分明是你嗜好*为天下不齿!”
桐青悒的脸色微变,却只是紧抿着唇不语。
“从小到大,朕从来不过问你的事情,凡事由你自己做主。你说此生要娶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子为妻,一生只得一人,朕也答应了,只要是你真心喜爱的女子即可。朕相信你的判断和决定,因为你从来不会让朕失望。可如今……”甬帝桐格额上青筋直跳,气得手指发抖,“你简直把我们帝王家的脸都丢尽了!”
“父王!”桐紫儿忽然从拉珍身后站出来,冲动地替桐青悒辩解道,“二哥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桐青悒一震,倏地转目看向桐紫儿。
“你说什么?”桐格凝眉看向自己的女儿。
桐紫儿双手紧紧地揪扯着自己的衣袖,犹豫不决地开口道:“其实,其实阿缈……”
“紫儿!”甬后拉珍忽然低斥一声,一把将她拉了回去,脸上亦显出几分怒意来,“到现在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你们兄妹俩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那桑缈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着迷?”
桐紫儿没想到拉珍会误解,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母后……”
“够了!”甬帝桐格突然怒喝一声,顿时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他将目光来回在桐青悒与桐紫儿身上扫了几圈,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蓦然冲门外开口唤道:“布隆!”
书房的门应声推开,内侍总管布隆利索地躬身而入,“老奴在!”
“传朕旨意:即日起,狻猊将军桑缈卸职养伤,赤金虎符暂交驻军副将巴赤掌管。未有朕的传召,养伤期间狻猊将军无须入宫觐见。”
桐青悒蓦然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甬帝桐格,未料到他竟会在此时削去狻猊将军的兵权。
“另外,没有朕的允许,世子和公主不得擅自离宫!”
布隆暗自惊愕,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老奴遵旨!”
离去前,甬帝桐格忽然走近桐青悒,冷然说道:“成帝王业者,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这个道理,朕相信你是懂得的。”
桐青悒微怔,却仍沉默。
六十四、冷焰狂情
香炉里淡淡的熏香弥漫在整间寝殿里,清冽幽雅,似有似无,呼吸间都是那股独特的冷香。圣檀木暗花纹雕床,月色织锦轻纱幔,鹏纹绣金锦丝被……
怔忡片刻,桑珏倏地坐起身,一把掀开床幔跳下床。
“啊!”守候在床畔的宫女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搀扶她。
“我怎么在这里?”她避开宫女欲过来搀扶的手,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白色睡袍的前襟,沙哑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茫然和隐约的惊慌。
“将军受了伤,是世子殿下带您回宫医治的。”宫女站在她身旁,满脸担心地看着她,“将军,您手上的伤……”
宫女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上绑了层层纱布,而她刚刚的举动牵扯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又渗出血色来。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幕惊心的画面——
狂风暴雨之中,世子桐青悒下令河岸边的军队人马后退一里,然后独自面对穆枭和对面河岸数千支时刻待发的箭矢,答应了穆枭的交换条件:用她的命换穆枭与穆兰嫣平安离开上穹!
“精神不错!”一声轻笑突然自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到洛卡莫不知何时站在屏风处。
“医常大人!”宫女连忙行礼,上前去接他手中刚熬好的汤药。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是!”宫女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他将汤药搁到桌上后缓步走到她身旁,瞥了眼她的左手掌,忽地伸手拉过她的右臂,一把撩起了她的衣袖。
“你……”她一惊,下意识想要避闪却被他牢牢握住。
“生命对你而言都不重要,这具身体又算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透着凌厉,手却是十分小心地握在她的臂肘处,力道足够掣制她却又不会伤到她的痛处。
桑珏脸色微僵,咬牙忍住右臂钻心的疼痛,沉默不语。
“连刀都握不住,还要逞强?”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右臂上的伤处,忽然说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抬眸,看到他脸上复杂矛盾的神情。
“现在,我倒是希望这只手以后再也拿不起武器!”
“是吗?”她忽然笑起来,“本来我也没打算再用这双手。”
洛卡莫盯着她半晌,缓缓地松开她的手臂,轻叹道:“你以为你的死可以换来桑氏一族的安宁吗?”
“如果你没去找世子,一切本该太平、安宁了。”她笑望着他,眼中冷若冰霜,“天下暂不会有战争,桑氏亦不会有威胁!”
“你是真的太天真,还是在装傻?”他摇头,目光悲惋地看着她说道,“帝王的江山没有永远的功臣,伴君者永无宁日!”
桑珏怔怔地看着洛卡莫,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如芒刺扎在她的心底,那是她不愿去面对的,亦是她从来就明白的。而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然后一针见血地将她努力隐藏的东西揭露。
一次又一次,他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伪装;一次又一次,她努力维系的冷定从容在他面前显得狼狈可笑。
是他的敏锐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