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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断肠草是被人后来加上的?”沈倾城惊讶道。“可是茶叶渣子是你妹妹双荷找到的,证据确凿。”
双溪连忙点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忙着解释,却又描不清。
沈倾城感到事情蹊跷:“如果不是你做了怕被人发现,你为什么要将茶叶渣倒掉?你这样做不是让人怀疑么?”
双溪急得快要哭了,却不停地摇头,沈倾城道:“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为何你要背那么大的黑锅?这件事跟你妹妹有关?”
双溪惊恐地抬头,见沈倾城目光透着了然,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奴婢不知道双荷为什么要那样做,当时夏姨娘唤人沏茶,黛眉姐姐正好肚子痛去了茅房,就托我帮忙照应着。姨娘吩咐,奴婢只好连忙去沏茶。双荷却来找我,听说杨大少爷来了,悄悄地告诉我,他性子很怪,挑剔得很,让我将茶叶渣子滤了端进去,说是从他的小厮那里打探到的。奴婢照做,却没想到后来渣子里竟然混入了断肠草,真的与奴婢毫无关系。”
“你妹妹双荷,是在哪里当差的?”
“小姐,双荷胆子很小的,一定不会是她。”
“所以,当时你才什么都不说,宁愿被打死扔出侯府,也没有将双荷供出来么?”沈倾城很快将事情联系起来。当时双荷捧着药渣进去的时候,双溪眼中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她看得清清楚楚。
双溪低下头:“奴婢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再说供出了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受苦罢了,就让奴婢一个人承受了吧!”
沈倾城有些怒了:“胡闹!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是夏姨娘的丫鬟,所以你的所作所为理所应当地代表了她,她的院子里种着毒花,混了毒花的茶又是你送去的,不管是谁都会认定是她做的。你害了她知不知道?”
双溪懊悔不已:“奴婢当时只想到双荷,没想到夏姨娘,小姐,您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沈倾城叹口气,告诉她实情。
“侯爷和杨老爷夫妇都认定事情是夏姨娘唆使你做下的,被拔了舌头挑了筋,如今不能言语,就连站立都困难了。”
双溪颓然地垮下身子,两眼瞬间无神。“怎么会这样?姨娘、姨娘她是除了侯爷最大的,怎么会?”
沈倾城冷眼看她,本来当初她只是怜悯之心,所以收留了双溪,可这些日子相处来看,其实她是一个心软的姑娘。
“你也不用难过了,跟着她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沈倾城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忍不住安慰,“她曾经陷害苏大小姐之事,你们伺候的人一点都不知道?”
双溪眼睛瑟缩一下,沈倾城看得分明。“善恶终有报,就算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越治明显已经容不下她,不然也不会让人拔了她的舌头,这样,就算她有冤屈也只能认命了。
隔了一日,苏婵娟便派人送来了双溪的卖身契,还送来了请柬,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因为杜蕙兰年纪不小,又有许多事等着她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去做,因此,日子定得很近,反正杜府早在几年前就备好了嫁妆,什么都不用准备了。
江南侯府,宛姨娘得到这个消息,将屋里的瓷器狠狠摔了一地,也难解心头之气。
“姨娘,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着。
“混蛋!我送你们两个去伺候侯爷,如今才破了身子没几日,就被送了回来,我怎么有你们两个这么笨的丫头?”
“姨娘,奴婢没本事,请姨娘责罚!”两个丫鬟连忙跪下来请罪,开头那几日,她们受尽了宠爱,也不知道为什么,侯爷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然后两人都被遣了回来。
宛姨娘气怒难消,她胸口不停地起伏,想起多日以前那件事,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苏婵娟,我倒是小看了你!”
“大小姐!”苏婵娟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抬眼一看,宛姨娘一脸指责地直视着她,似乎想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是宛姨娘啊,姨娘有事请讲,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大小姐是去杜府了吗?跟你未来的母亲商量好怎么对付我这个碍眼的人么?”宛姨娘意有所指,“如果让她知道,当初苏大小姐如何跟我联手搞垮夏氏,你以为她会跟你一条心?”
苏婵娟向旁边的绿燕蓝草使了个眼色,二婢机警地避开,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她目光微冷,直视宛姨娘的眼睛,反问道:“宛姨娘,她不跟我一条心,难道还跟你这个时时跟她抢丈夫宠爱的人一条心吗?”
宛姨娘脸色变得很难看,幽怨地看着苏婵娟,质问道:“大小姐,当初夏姨娘是怎么失势的,还多亏了你的功劳,你别逼我,若将这些事抖出来,你也讨不了好!”
“是吗?你的意思是,你要告诉我爹,你是如何拉拢我,想跟我联手整垮夏姨娘,还假借探视之名,差点亲手掐死她的事么?”苏婵娟似笑非笑道,“宛姨娘,你最好垫垫斤两,在我爹的心目中,究竟是你这个小妾的分量重,还是我这个亲生女儿分量重!”
说完,她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往思月阁走去,宛姨娘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才强迫自己没有追上去。
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驰着,马上的人正是萧风和他的贴身随从墨竹,两人朝着杭城的方向行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面上都有一丝疲色。
“爷,娘娘去了这么多年,真的还要去打扰她吗?”墨竹不忍心地问道。
萧风黑眸定定地直视着前方,没有说话,却无比坚定。当年之事必要有个说法,他好不容易找到他母亲埋葬之处,肯定不会放弃,不然,他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就白辛苦了。
仁快堂更所。墨竹知道他家主子的执着,这次扬州之行,虽然有文正大师给的地图,因为时间太久早已物是人非,还是找了十多天才找到母亲长眠的地方。
那件事牵涉太大,甚至太子的人选……墨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容他置喙,便不再强求,转而说起了杭城的事情。
“您说杜大人会不会怀恨在心,毕竟杜四小姐是他们府上的掌上明珠,虽然年纪大点,可要嫁一个家世不差的年轻公子也是轻而易举,要她去做填房,真有点……”
“怎么,怜香惜玉了?”萧风讥讽地瞥他一眼。过几日就是苏杜两府大喜的日子,他这次特意回来道贺,在江南地界上,该有的礼节必不可少。
墨竹讪讪地摸摸脑袋:“爷您明明知道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他连忙收起神色,他家爷太腹黑了,都怪那杜四小姐自不量力,想要打爷的主意,她应该庆幸的是,最后她遇到的是江南侯苏越治,若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不知道会不会羞愤得去寻短见。
萧风也想到那时的场景,那日,杜徽如邀请他过府,因为他知道杜徽如请他赴的是鸿门宴,所以留了个心眼,让墨竹时刻注意着,结果打探到将有一个偶遇杜蕙兰的机会,便故意约了苏越治一同过去,中途他找了个借口离去,后来杜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苏侯爷英雄“救”美,抱着“不慎”失足跌落入湖中的杜蕙兰,一场姻缘就这样结下了。
当时众人赶到,杜府众人的反应惊奇地一致,最后不得不接受了现实。虽然苏侯爷年纪大些,但位高权重,比起萧九爷来说,也算是不差的了。只是嫁过去后就要成为别人的继母,这一点让他们怄得差点吐血。
他忽然想起另一张有些冷漠的脸庞,她好像对什么都看得很淡,连逃婚那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若是被救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大概死都不会嫁的吧!他甩甩头,不由失笑,最近怎么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她?
入夜了,秋凉如水,沈倾城裹了裹被子,怎么都睡不着。
双溪如果不是凶手,双荷呢?那日看她对双溪的态度,却又不太像。
如果夏姨娘是被冤枉的,那幕后的真凶又会是谁?苏婵娟?宛姨娘?苏越治?
苏越治最不可能,凶手行的是栽赃嫁祸的手段,而他是江南侯,想要处置府中任何一个人,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那宛姨娘和苏婵娟呢?
“沙沙……沙沙……”沈倾城忽然竖起耳朵,院子里似乎传来一两声异响,紧接着,窗外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沈倾城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屏着呼吸撑起身子,壮着胆子望过去。
透过淡淡的月光,窗纸上映出一点朦胧的影子,的确有人。
“扣扣……”窗户敲响,紧接着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没睡的话,过来取东西。”
沈倾城快要从胸腔跳出去的心瞬间落到了肚子里,是萧风,他莫名消失了两天,忽然出现就来吓他,这人思维严重有问题。
她迅速穿好衣裳,也不点灯,借着月光悄悄走到窗边,猛力一推,萧风“啊哟”一声,抱着头窜到她眼前。
“你温柔点要死啊,那么粗鲁!”
沈倾城看看他,并无大碍,没好气地瞪他:“想不到萧九爷竟然有这种特殊嗜好!”
半夜私自出现在女孩子的闺阁前,还如此脸不红地调戏女孩子,真是个花花公子!
萧风满腔的心思都被打散,心情有些郁闷,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扔到她的怀里。
“喂,你什么意思啊?”沈倾城嫌弃地瞪他。
“我去了趟扬州,为案子的事情,刚刚回来。”萧风诚实道。
啊?误会他了么?可是,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大半夜回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吧。
萧风见她有一丝愧疚,唇角悄悄勾起,状似不经意地道:“街上偶然看到,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顺手买了,你看看能戴不?”
沈倾城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枚戒指!
“戴上啊!”那日看见这枚戒指,就想起她修长的手指,戴上一定很漂亮,冲动之下就买了下来。
沈倾城心头涌起一丝诡异的心情,这个时代,戒指跟其他饰物一样,只是装饰的作用,但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来由感到神圣,只有结婚那样神圣的时刻才会戴上的戒指。
“怎么?不喜欢啊?”萧风道,“我见你没戴那对耳铛,就想着重新买一样送你,不过两个你必须选一个,不然我……”
沈倾城觉得手中的戒指十分烫手,连忙道:“我还是喜欢那对耳铛,明天就戴上。”说完她落荒而逃,脸颊出现可疑的红云。
萧风满意地转身回去,墨竹在小角门处候着他,就算是淡淡的月辉下,他也能感觉到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心里暗道:爷对沈小姐越来越上心了,这么大半夜都要找借口见一面,他自己大概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沈倾城从首饰匣子里翻出那对明月耳珰,弯月形的设计很别出心裁,她喜欢的式样,看手边那枚戒指,她将耳铛放到了梳妆镜前,戴上就戴上,什么意思都没有!
一夜好眠,沈倾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她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
想起昨夜萧风回来的事,拿过枕头边那个小盒子,昨晚没看清楚,这回趁着光线强,清清楚楚的。那枚赤金戒指上面镶蓝色的宝石,一见就知道十分名贵。上面竟然还刻着心形的图案,中间用一条线穿起,好像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