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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闻言语塞,半天没有回话,又听他仿佛轻笑道:“不过是让他们多费些力气罢了,息家应该还付得起工钱。 河灯多了,到时候就放话说堵塞河道,被清理了。”
南槿噗嗤一笑:“亏你想得出来!”
穆谨从暗处直直看着她笑着的眉眼,不曾闪避,半晌又道:“而且与其让你在一边看着干着急生气,不如给你放一河河灯,也高兴一下。”
南槿笑容就此一僵,这才认真打量他的脸,仍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一双眸子泛着清亮的光,此刻也正望着她,似乎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她突然有些心慌,呼吸都要忘了,心跳的频率有些遥远的熟悉感。 却在下一秒被生生扼断。
“你要怎么谢我?”穆谨突然问。
“呃......”南槿一时还没从刚刚的失神中缓过来,意识到他语中的隐约笑意,旋即明白这大概又是一个玩笑,忙垂眸掩下纷杂的情绪,用同样的语气回道:“赶下月十五,我也给公子放一河河灯,以报公子此番美意。”
穆谨突然笑开,眼眸微微眯起,笑声在浓郁夜色的掩盖中醇厚得像一樽美酒,出奇地魅惑人心。 南槿心中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移开视线。
这样的他,于她,有些危险了。
“今日之事,没想到公子看得如此仔细。”南槿忽然转换话题。 确实一开始自己只是心有疑惑,如果不是穆谨提醒,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想到这些河灯的作用。 这样对战局的关心,这样的心思缜密,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这样的疑惑一经想起,便不肯轻易被抹去。
“夫人似乎小看了在下。”穆谨似乎一眼看透她心中的疑惑,却并未生气,只是略为调侃的语气道:“夫人可曾听说过北珉的白家?”
南槿愕然点头,她当然听说过,白家是北珉商贾第一家,北方豪族,声名不止在北珉境内,在南越也是极为响亮的。 难道穆谨是白家人?
“在下的母亲是白家人。”他即刻解答她的疑问。
那他姓穆就不奇怪了,据闻白家在北珉已经涉足朝堂,早已不是一般的商贾世家。作为白家的子孙,穆谨有如此眼界也勉强显得不那么突兀。 南槿的心稍微安放了些,马上就觉有些尴尬,人家刚刚才帮了她的忙,转身她便怀疑人家。 但接下来穆谨的话却又将她的尴尬彻底提上了台面来。
“夫人对息家军的关心也真是不一般哦?”
意有所指的语气,他一定早已洞穿她处理此事时的急切,南槿深吸一口气,讪讪地说道:“荀将军是此次的主将,我说过我与他有些交情吧?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呵呵!”
这一晚最后终结于这样不尴不尬的情绪中。 穆谨将南槿送到姜家门口,迎风已经等在那里,还有姜怀岳。 迎风急得眼眶都红了,絮絮叨叨地细碎念了半天,说是派出寻她的人都好几拨了,竟没一个有用的。 姜怀岳只是沉默地看着一起走来的二人,第一眼时的担忧与欢喜早已消散在夜色中不见踪影。
十月二十五,消失近半月之久的太子卫瑜桓突然出现在与息家的战场,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六万军队。 除却之前损失的近五千人,太子一方人马一跃增至近九万,与息家军旗鼓相当。 而东边与东阳王的对抗,太子仅留两万人。
虽然所有人都对两万人对抗五万人的战斗保持疑虑,但事实已经是这样了,而太子卫瑜桓显然对此很有信心,甚至亲往南方督战,摆明了要亲自打败息家的决心。
息家军内部对此也是疑虑重重,突然出现的太子,更为突然的六万大军,他们之前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卫瑜桓这一手走得诡异,完全探不出痕迹。 而据东阳王送来的消息,之前与他们对抗的八万大军也不过是在两天前才突然消失了六万不见的。
六万人悄无声息地从东阳转战抚郡,两天绝不可能!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息闵和荀谦商议整整一晚,最后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东阳王!
如果他给的消息有误,或者根本是假的。 如果他压根儿没有诚心结盟的意思,或者根本就是与卫瑜桓早早勾结,那么这一切或许都能解释。 而他那所谓的五万大军,以及最初他送来消息时所称的卫家八万大军,只怕都是假的。
而卫瑜桓那方,只怕最开始与东阳王的对抗都只是个幌子,他从一开始就将主战场定在南方,那六万人或许压根儿没去过东边,就一直埋伏在息家军前头。
可是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给息家军一个措手不及,那眼前的局面无疑就是个笑话。 卫家军眼下也才不过近九万人,息家军可是还有十万! 他凭什么赢?难道是还有后手?
那么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
息闵和荀谦没能想出来,但是事实很快告诉了他们答案。
☆、50第四十九章 母子诀别
十月二十六日;一直蛰伏西边的蜀郡突然出现一路军队,向东南进发,越过蜀郡与南郡的界线,直逼南疆城。
没有人知道这一支近五万人的大军从何而来,仿佛一夜之间平地而起。 只有为首的那人为众人所熟知——那是销声匿迹已很久的蜀郡郡守孟昌其。
自南越建国数百年来;蜀郡与湎郡一直是同样特殊的存在。 因地处西方;地势复杂;山林茂密;这一大片区域从来很少为外人打扰。 南越开国帝王穷尽一生心力将这一片零散的区域收归羽下;但终归还是渐渐散落开去。 到景帝时;基本已只是南越地图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但府衙还是依旧设立,蜀郡郡守便是蜀郡最高级别的官员,统管一郡事务;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 基本上,各族群、各大家族各自为政,谁也不惹谁,谁也不理谁,而郡守更是谁也管不着,这一级别的行政单位连着它下属的众多官衙一起,就是个摆设。
所以现任郡守孟昌其在蜀郡任职十数余年,除了名字总被人提起,基本上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而最近这几年,他更是仿佛消失了一般,人们基本也想不起他来。
可是此刻他突然带着这五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出现,世人莫知其意,只除了身在战局中的几人。
原本在东面仍与卫家军僵持着的东阳王彻底打消了自己的犹豫,依照太子的密令率领自己实际上拥有全部的叁万大军南向进逼抚郡;卫家军东向两万人马仍留一万驻守东阳郡边界,另一万转向南方支援与息家军对抗的太子,在抚郡边界的战局被暂时扭转,卫家军占据优势; 而西面蜀郡孟昌其的五万大军已然攻破息家在南、蜀边界的布防,一路势如破竹,眼见着不日便要攻到南疆城脚下。
战势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息闵在意识到东阳王这个陷阱之后,立马下令强攻卫家军,半日的时间,双方损伤数千。 但仅仅也只是半日后,南郡防线被攻破的消息便送到了他手上,他才知道一切都迟了。
卫瑜桓的信使在休战一个时辰后到达,此时距离息闵得到南郡的消息也才仅仅一个半时辰。 暗红火漆印加封的密信,拿在手上仿佛还能感觉火漆灼人的热度,息闵坐在主帐中的椅子上,微微向后仰的身体僵硬异常。 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他竟可以在卫瑜桓的手上一败涂地。
他可能可以自我安慰地想,他大可以在此地与卫瑜桓决一死战,结果或许还未可知,毕竟兵力相差也不是很大。 可是这样位于南疆城的息家必定毁于一旦。 那是祖宗交给他的家业,有他南疆息氏几百族人。 卫瑜桓根本吃定了他不敢!
可是又这么快送来密信,他不用打开,也能猜到大致内容,他卫瑜桓想要的,除了他息闵的命,还有他的女儿,阿迎。
眼下卫瑜桓不急着交战,除了不想双方一场恶斗鱼死网破之外,只可能是还想着要用息家来换阿迎。 他做的好打算啊!
息闵一阵急火攻心,唇舌便尝到一股腥味。 他死不要紧,他可以拼着自己与这十万将士的命,为阿迎、为息家永远除了卫瑜桓这个后患,可是同时孟昌其也会毫不犹豫地彻底铲除息家,到时候便只剩下阿迎一个人。 失了息家庇佑的抚郡和南郡,最终只可能落入东阳王或孟昌其的手中。 东阳王自不必说,孟昌其眼下或许自立,又或许也是卫瑜桓的麾下,而一旦自己拼了命也杀不死卫瑜桓,那等同于仍是将阿迎留给了他。
他突然大笑出声来,全身颤抖着,血丝溢出嘴角。 这个局,这个局......做得好啊!
不愧是卫忠的孙子,不愧是霓裳的儿子!
手中密信被他狠狠揪着,早已起了褶皱,那火漆封印被无意扯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上书六个字:用息家换阿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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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有安排人专门每日里给她回报战况,但是自打卫瑜桓出现在抚郡战场后,连着三天,来人只报战事胶着,再无其他。 南槿心下起了疑惑,但又无从查起,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于是第三天的傍晚,有人送到姜府上一封密信,指明交给南槿,却没说清楚来历便跑不见了。 南槿莫名其妙地拆开信来,里面赫然只有与息闵的那封密信差不多的几个字:你来,换息家。
南槿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成冰,寒气一丝丝从内里透出来,禁不住要全身颤抖。 可终究她只是有些力气不支,摇晃着扶上椅子坐好,这一坐,便是整整一个下午。
迎风出外去了几家粮行,世道不太平,南槿顾着息家的事,她的事情比南槿更多,姜家许多杂事都由她来经手。 回到府中已是晚饭时分,她径直回到与南槿的院子,推门进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南槿僵坐在窗前,眼神空洞一片,整个人仿佛已失了魂魄。 迎风心里一沉,担心着战局是否不好,忙上前询问,南槿却像完全没有听到,只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
迎风彻底慌了,急急推着她的肩膀,凑到眼前,轻声唤她,南槿被几下摇晃拉回些许神识,睁大着眼睛看向她,眼里满满的茫然无措。
“奶奶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战事不好了?”迎风再次着急问道。
南槿久久望着她,末了轻轻摇头道:“也没有多不好,只是败了而已。”
迎风被惊吓到,只顾张嘴呐呐地重复:“败了,怎会败了?”
“无妨,父亲不会有事。”南槿反倒开始安慰她,只是语气仍旧飘忽:“大家都不会有事。”
她会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息家,姜家,还有梓商,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只除了她自己。
心中是一种惊骇过后极为麻木的感觉,不痛,不伤心,只是漫长的无力感。 她才刚刚庆幸得以喘息,转眼便又陷入重围。 卫瑜桓一路对她、对息家围追堵截,她还是没能逃掉。
她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妥协。 父亲一定最先收到这样的消息,卫瑜桓不会放过折磨他的机会,也算准了他不会忍心用自己的女儿来交换家族,便又单独送来另一封密信,再次算准了她会为了息家委曲求全。
即便当初息家对她这个不知检点有辱门风的女人残酷无情,但她却不能做到舍弃它。 那不止是她的家族,也是父亲的,更甚者,是南疆城许多赖其生存的家族的。 舍弃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