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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面色一白,没敢抬眼看向卫瑜桓,弯着的腰反而又躬下去几寸,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默良久,突然道:“恪谨想与陛下做一笔买卖。”
“哦?”卫瑜桓貌似疑惑道:“二皇子还有什么,尽管拿出来吧! 能换的,朕一定换!”
二皇子此时才抬起身望了眼面容清浅的卫瑜桓,见他不像有怒气的模样,便斟酌着开口道:“那日我那门人从宫内带出的还有一人。”
卫瑜桓被这一句吸引,目光直视着他,似在等待他的下文。 二皇子心中一喜,继续道:“那人在长秋殿被端妃刺杀,被救出时奄奄一息,我等将他救活,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似乎是相府的人,姓樊名远,又似乎与端妃娘娘颇有些渊源......” 说到这儿,二皇子便不再往下,知道了别国的宫闱秘事,还是闭紧些嘴比较好,尤其还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卫瑜桓将视线转向桌上自己跟前的茶盏,在二皇子最后一句意犹未尽的话之后,室内很长一段时间沉寂无声,二皇子交出底牌,也不再轻易动作,只静静地等候这位年轻但又极为强势且有抱负的帝王的抉择。
最终卫瑜桓什么也没说,就径直离开。
几名随从随后进到二皇子的房间,着急地问房间里站着的人:“大人,南越皇帝是否有答应?他什么时候会放殿下出来?”
那此前一直跟卫瑜桓交涉的“二皇子”艰难地笑笑,最后只给了一个简单的答案:“继续等!”
他并不是二皇子,他只是北珉的户部侍郎,此次随同二皇子访南越,才与其互换身份,而真正的二皇子,此刻正被南越皇帝关在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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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支流万千,流过南越的这一支在江阳城属地叫越江,往南到了抚郡境内,就叫了抚江。 越江流过京郊,水势不小,再往北百余里,便进了长江。
京郊的越江边,有一栋独立的木屋,一年到头少有人来,今日清明,此时已近黄昏,竟有一人独自坐在屋内,临窗自酌。 天地间只有江水奔腾北去的喧嚣,屋外围着一圈的禁卫军,近江边有一块突兀的绿地,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柳枝,有些已然长成树,有些还耷拉着叶子,是刚刚才被插/进泥土里。
清明时节雨纷纷,不知何时下起的毛毛细雨,沾湿了守卫的衣襟,也让那一片绿意更为深沉起来。
远处有人撑着雨伞慢慢走近,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名禁卫军领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 二人走至木屋前,那兵士留女子在原地,自己进去报告。
“......那姜怀岳因清明返回抚郡,今早离开的,要三日后才会返回京城,不过有一女子自称也是姜家人,为已故姜家大奶奶的贴身丫鬟,名叫迎风......”
“带她进来!”卫瑜桓侧头注视着窗外奔腾的江水,轻易打断人的话。
那兵士叩头出门,不一会儿,女子便出现在门口。 她盈盈一拜,柔声道:“民女迎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瑜桓收回视线,扭头扫过迎风低垂的头顶,语意微醺:“起来吧!”
迎风叩头:“谢陛下!”
卫瑜桓伸手一指身边,道:“站过来些,我要问你话。”
迎风垂头又往近处挪了几寸,没有扭捏与忐忑,脸上神情看不分明。
卫瑜桓却停了好久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一边自斟自饮。 江边一抹暗绿正好印在眼里,雨丝淅淅沥沥,风起时,有几丝便会飘落在窗纱上,氤氲出暗色的痕迹。 迎风也跟着望着那窗外,神色怔忡,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那姜怀中,是怎样的人?”良久,迎风恍惚中听到卫瑜桓开口问她,回神时发现他仍是没有转身,几乎是背对着自己。
迎风深深望着那背影,咬咬唇,轻声道:“他是个极好的人,待奶奶......待南槿如女儿一般,只可惜身患重病,早早便没了。”
“他待阿迎有多好?他爱她么?”卫瑜桓几乎是立马接着问。
“......不知......”迎风只觉太难回答,大爷爱奶奶吗?只怕是没有吧! 姜家爱过奶奶的,只有四爷。
卫瑜桓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又倒了一杯,一口喝完,道:“她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所以才能对我那么狠心?”
迎风心中一紧,仔细斟酌了番,才开口道:“没有,奴婢认识奶奶三年以来,奶奶从未喜欢过任何男子。”
卫瑜桓因着这句回答而转头,看向迎风的脸有纠缠不清的情绪,他醉意已经明显,只缓缓说道:“你这么说,我倒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她没有爱上别人,那便只能说明她对我已彻底死心了......”
迎风心口一跳,她原本小心着回话,指望不要给南槿带去麻烦,却不想防不胜防。 这样的卫瑜桓,即便醉着,仍是难以应付的,她突然就生出一些心疼来,看着眼前独自解愁的男人,话不经思索便出了口:“陛下要保重身体,饮酒伤身。”
卫瑜桓却全没有反应,只是突然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安置在另一方的椅子上,微笑道:“陪我喝几杯吧!”
“小时候我的母亲常常带我和弟弟在清明来此插柳,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竟也成了一片阴凉,那真是我最最快乐的日子。”喝多的卫瑜桓絮絮叨叨地说着旧事,迎风心头苦涩,连带着入口的酒酿也带上了苦意。
“还有后来遇见阿迎,其实我也是很高兴的。 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根本就是老天眷顾的公主,我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可是......”
“是我亲手毁了,我的一切,她的一切,她说我让她生不如死......她竟然说生不如死......可知我也生不如死......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他眼神已陷入混沌迷茫,不知醉到了何种程度,却仍坚持不停地叙说着:“她说我富有天下,让我放过她,可是我不要天下,我只想要她,我想将全天下送到她手上,可是她已经不要了......”
窗外陷入一片黑暗,窗内烛火摇曳,桌前的两人已然倒下一个,迎风摇晃着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饮下,斜撑着头看着卫瑜桓安静的睡颜,眼泪就一滴一滴地砸到桌面上。 她伸手抚上那镌刻在心底的容颜,流泪微笑。
窗内烛火熄灭,窗外雨声依旧。
☆、66第六十五章 骨肉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还没有停。
卫瑜桓睁眼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随即就一直沉一直沉,直到无底深渊。 他猛地翻身坐起,怀里的人被他一番动作惊醒;似乎宿醉的头疼让她极为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她睁眼时看到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卫瑜桓只停滞了一瞬;随即起身;背对着床的方向;自己穿好衣服。 迎风就这么傻呆呆地坐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转回身来,冷冽的眸子逼视着她;她才一个寒噤,彻底清醒。
她有些后怕地回视他,随即在他的目光下不得不低下头。
卫瑜桓突然生出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成功地被他转移到迎风身上,他用极其厌恶的口气道:“以后都不准再见阿迎!”
迎风一愣,错愕地抬头看他,这样的要求太过不合理,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抱着躺了一个晚上,他就这样剥夺她再见南槿的权利吗?她动动嘴唇,想要开口,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极快出门而去。
门开的一瞬,外面淅沥沥的语声灌进屋里,带起满室的寒凉。 迎风只觉心口就这样湿了一块,怎么也干不了。
外面一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她所有的情绪最后只化成嘴角的一丝嘲讽。 她都不爱你了,你再在意,又有什么用?
卫峥查探穆谨的消息,终于有了结果。 此时他正站在御书房里跟卫瑜桓报告。
“他去年从北珉偷偷过来,曾在江阳城短暂停留,之后便去了抚郡。 因姜家姜怀岳也经营药行,因此他与姜家才开始交往,也是在那段时间,他才与迎妃相熟。 我们与息闵交战那会儿,渗透进抚郡的细作曾经回报过,有一男一女毁了他们的计划,后来查明,这一男一女就是他与迎妃。”
卫峥一五一十地细细报告,同时密切注意卫瑜桓的脸色,见他只是面无表情,便放心继续道:“他与迎妃算得上是商场上的朋友,不只限于合作伙伴。 迎妃随我们回京后,他曾四处打听迎妃的消息,后来就联系上息闵。 息闵那边我们暂时还没有理清,但有理由相信,息闵求过他,然后他果真出手帮忙。”
卫瑜桓神色未变,细细咀嚼着这些内容。 息闵求过穆谨,可穆谨不过一介商贾,他有什么能耐让息闵求他?就因为他可以随使团进宫?这未免也太儿戏。 一个小小的商人,要想从他的皇宫带走一个妃子外加一个重伤的男人,就算他能耐通天,也不可能!
除非他能得到二皇子的协助。 可是二皇子为何要帮他冒这样的险?就因为同是白家人?不,一定不止这么简单!
卫瑜桓敲了敲御案,卫峥便等着他开口。 果然不过一瞬,卫瑜桓问道:“你觉得这穆谨相较于二皇子,孰强孰弱?”
卫峥原本以为他会问些有针对性的问题,没想还真是太有针对性了,不过有些偏题了,但既然问了,他还是想了想,简单直白地说道:“这身份差上太多,不好说。 但穆谨太过少言,倒不像个合格的商人。”
卫瑜桓看他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把他的回答听进去,只是沉吟一瞬,才开口道:“跟二皇子说,换!”
无论穆谨是什么人,二皇子愿意保住他,说明他在北珉不是一般的人物。 更何况,用一个北珉人换相府一家,太值了。
三日后,北珉使团完完整整地出了江阳城,一路北上,越过长江。
这一日卫瑜桓回椒房殿回得极早,他的情绪似乎很不错,见了南槿,便直直走过来轻轻拥住她,附耳唤了声:“阿迎!”
南槿早已习惯他不定时的亲热,此时也只是微闭了闭眼,没有回应。
卫瑜桓却毫不在意,想来他是极高兴的,继续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终于没了任何阻挡,我们很快便能举行封后大典。”
南槿心头没有一丝起伏,只静静地听他说完,突然又觉得悲哀,他们之间确实已经没了阻碍,可是早已远得不能回头。
“我接了你父亲来,让他参加大典好不好?”卫瑜桓讨好地问。
南槿因这一句而转头看他,问:“你已经接他过来了?”
卫瑜桓笑着点点头,看见她终于有反应,为自己这个决定庆幸不已,大约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儿不想在自己父亲的注视和祝福下出嫁。
南槿心中确是另一番滋味,时到今日,没想卫瑜桓还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羞辱她父亲的机会。 她轻笑了声,随即道:“我想见见他。”
卫瑜桓只眨了下眼,便微笑着答道:“好,等他到了,我许他进宫来见你。”
“还有迎风,你让她也来吧,她应该就在京城。”南槿想着可能仍等在外面的迎风,这一刻只想再看一看她,然后将她赶得远远的,好好过她自己的生活。
卫瑜桓脸上表情一僵,不过一瞬,他才勉强道:“好啊,让他们一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