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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指向起身后站在她右手边的欧阳慧茹,笑呵呵的朝世宗夸耀,“还不是小茹这丫头太会哄人,逗的哀家笑不可遏,瞧瞧,眼泪都笑出来了。”
太后抬手,擦拭眼角,指尖还真有些湿润。
世宗朝少女看去,心中惊诧:小茹?欧阳慧茹?印象中那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太子妃就是面前这个明媚艳丽的小丫头?这变化也太过惊人了!
接收到世宗打量的目光,欧阳慧茹再次屈膝行礼,略带着一点儿讨好的朝世宗笑笑,“儿媳见过父皇,父皇圣安。”
这可是宫中最大的大腿,连女皇江映月也要想方设法抱住的大腿,她一定要抢着上去先抱牢了,不给江映月留地儿。
少了浓烈的妆容和奢华的妆扮,少女一下竟显得稚龄很多,虽然笑容略带谄媚,可丝毫没有给人庸俗的感觉,反倒觉得她落落大方,至情至性,颇为可爱。
世宗受到她笑容感染,也忍不住跟着一笑,对她日前的所作所为,心中的不满一下消减不少。
不满虽消减了,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然,日后如何有资格坐上后位?联想到欧阳慧茹自进宫三月里闯下的大大小小祸事,世宗敛起笑容,沉声开口,“太子妃病愈了么?”
语气有些不善啊!欧阳慧茹心中暗暗警惕,小心的答道:“回父皇,已经大安了。”
“哦?大安就好,日后多加注意身体。朕这里有一味救治风寒的良药,既然碰巧遇上,如今就赐给你吧。虽然你已经痊愈,但留着有备无患。”
世宗话落,抬手叫道:“来人,去给太子妃拿药。”
跟随世宗而来的一众宫人里有人应诺,不久后,一名做女史打扮的清丽少女便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紫色小锦盒进来了,径直跪到欧阳慧茹脚边,双手高举过头,毕恭毕敬的将药呈上。
精致的锦盒和名贵的药材并没有吸引欧阳慧茹半分视线,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跪着的这个少女。
少女气质温婉,容貌秀美,如风中百合,雪中寒梅,既让人想呵护亲近,又让人不忍亵渎。
容貌和气质足以与欧阳慧茹比肩并不是欧阳慧茹注意少女的理由,所谓的‘美女相轻’心态,她从没有过。少女吸引她,是因为少女的相貌,与刘文清,足有八分相似。她能肯定,眼前这人十成十就是江映月了。
见欧阳慧茹一个劲儿盯着江女史看,也不接药,世宗皇帝皱眉,冷声道:“太子妃可是对朕的女史有什么意见么?”难道月前毓庆宫撞头那一出还没闹够?
欧阳慧茹回神,连忙移开视线,接过锦盒,瞥见盒中药瓶上小小的一行‘化瘀膏’字样,她心中一惊,对着世宗笑的更加谄媚了,“儿媳不敢!儿媳久慕江女史才名,见到本人,有些好奇,不小心就多看了几眼,父皇勿怪,儿媳谢父皇赐药。”
奶奶的,这皇宫里果然哪处都逃不过世宗的眼线,完颜璟说是掩了她撞头的真相,世宗内里却对她负伤的过程一清二楚,这是觉得她行止失仪,度量狭小,难堪太子妃的重任,在敲打她呢。同时也是在警告太子和她欺瞒的行为。
心里升起危机意识,欧阳慧茹将药好生收着,又连连夸了江映月几句,兴致起来了,还即兴朗诵了她的‘大作’《水调歌头》,以讨世宗欢心。
她朗诵的水准是天后级别的,直接可以上全球华语区电视直播,自然吸引了世宗的注意力,对她一无是处的印象大为改观。又将她全不惧怕自己,还上赶着讨好的行为看在眼里,知道她是收到自己的警告了,正在努力扭转形象,讨好自己,心中触动,忽然就觉得她果然如太后说的那般,是小孩心性,手段虽简单直接,但胜在心思纯澈,反倒显得尤为可爱。
世宗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欧阳慧茹身上,江映月知机,自觉隐入一群宫人之中站好。
欧阳慧茹夸奖她时,她脸颊微红,略带羞涩,将一个纯情少女的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待到欧阳慧茹声情并茂的朗诵起她的诗歌,博得世宗另眼相看时,她唇角忽的抿紧,又很快松开,眼里爆出慑人的厉光,瞬间的狰狞表情,仿佛一场幻觉。
欧阳慧茹这里辛苦讨好着两个宫中大佬,那头也没漏掉对江映月的暗中观察,瞥见她一瞬间的情绪外露,心中有些放松,释然的忖道:果然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纵然心机再深,难免有不成熟的地方,比较好对付。若一来就让她与一武则天式的人物去斗,光想想她就头皮发麻。
心里松缓了,欧阳慧茹更加来劲儿的哄着两大boss,整个正殿,就只闻她一人清清亮亮的婉转嗓音高高低低的叙述着,听上去,恁的让人心中舒坦。
对她印象大为改观,世宗没有马上打断欧阳慧茹讨好卖乖的行为,任她又围着自己和太后说了许多逗趣的话,心情愉悦了,这才起身笑道,“好了,太子妃既然如此会说话,不若平日常来陪伴你皇祖母,替太子尽孝。朕还有事,先行一步。”
“父皇教训的是。日后儿媳一定天天来皇祖母这里报到,不拘聊天或是念经,能多陪皇祖母一刻也是好的。”欧阳慧茹连忙站起身来表态,脸上挂着前世应聘主角时才会带上的诚恳笑容。
世宗扫过她诚挚的双眸,心中满意,略一颔首便大步离开。
盯着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的江映月,欧阳慧茹心绪起伏不定,最终抛开杂念,跃跃欲试的自忖:终于见面了啊,江映月。这场好戏,咱们边走边唱,待一切尘埃落定,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适应生活
太子妃这次病愈,毓庆宫中的众人明显感到太子妃变了。
她不再整天的追问太子行踪,纠缠太子,也不再变着法儿的与吴侧妃折腾,而是一有时间就往慈宁宫跑,尽心尽力前去慈宁宫尽孝,哄的太后日日开怀,心情大好。
从慈宁宫回来就认真管理宫务,处理毓庆宫中各种繁杂琐事。她手段高超,做事看人的眼光虽迥异于常理,却自成一套体系,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短短五日,被以前的太子妃闹腾的乌烟瘴气的毓庆宫又变的井井有条起来。
太子有心捉她痛脚,但观察了几天,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欧阳慧茹真的与往日不同了,不但性情稳重,连手段,也高明了不少,管理起宫务来游刃有余。更难得的是,她好似真的对他不上心了,再也没来纠缠,有时间便去慈宁宫陪伴太后,一呆就是大半天。
她的这种转变,正是太子所期望的。有人愿意乖乖的做他名义上的妻子,帮他管理后院,还全心替他尽孝,这样便宜的事,上哪儿找?太子经过考察,对欧阳慧茹很满意,也就歇了从她手里夺走宫权交给吴氏的心思。
如此一来就苦了吴氏。太子不帮她夺权,她心中怨愤,日日上门,明里暗里的挑衅。
然而,欧阳慧茹根本不搭理她,全当她不存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再不能激起欧阳慧茹的丝毫怒气,甚至不经意间,吴氏常会发现,对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怜悯眼神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一跳梁小丑。
吴氏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伎俩被识破,再去太子妃那里不但讨不了好,惹急了对方,还很有可能被整治一通。毕竟,如今的毓庆宫已经是太子妃的天下了。她有权,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强硬的靠山,唯一没有的就是太子的宠爱。可是,在宫里生存,太子的宠爱和太子妃拥有的权势地位比起来算的了什么?算个屁!
自己折腾了自己几天,吴氏终于悟了,对欧阳慧茹真正恭敬起来,老老实实的在毓庆宫里做她的侧妃,再不敢奢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吴氏不蹦跶了,欧阳慧茹在毓庆宫的生活一下子清静不少。人家爱折腾,她只看着,从不搭理,不折腾了,于她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觉得突然少了一样生活调剂,怪无趣的,于是更加勤快的往慈宁宫跑。
慈宁宫是宫中最热闹的宫殿没有之一。除去请安,嫔妃们若有时间,惯爱去慈宁宫探望太后,陪她老人家打发时间。
因为世宗对女色不上心,任她们如何争宠,世宗也不看在眼里,并没有对谁特别另眼相待,唯有在她们去慈宁宫请安,偶尔讨了太后欢心的时候,世宗才会对她们露个笑脸。
可以想见,为了曲线救国,这群女人在太后身上花了多大精力。然而太后虽然笃信宗教,却不是个吃素的,谁人对她真心,谁人对她假意,她心里清楚的很,是以,对待这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她的态度向来淡淡,少有欢颜。
当然,这群人中,绝不包括欧阳慧茹。以前的欧阳慧茹虽然刁蛮,但很孝顺,对太后很尽心,太后自然喜欢。现在的欧阳慧茹,待太后比亲姥姥还亲,逗人开心的手段日新月异,不带重样的,太后就更加稀罕了,简直到了一看见她就乐的地步。
因为这个,世宗对欧阳慧茹越加满意,请安时撞见的次数多了,也逐渐亲近起来,面对她,态度是少有的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直看的一众嫔妃和其他皇子妃各种羡慕嫉妒恨。
欧阳慧茹知道自己招了别人的眼,但别人的想法于她何干?她只要保住自己小命就好,平日里,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该抱的大腿,绝不松开。从陪太后聊天,渐渐发展到连太后祷告念经,她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太后笃信萨满教,萨满教是大金未入主中原时就定下的国教,几乎每个女真族人都崇信萨满。萨满巫师在族中具有很高的地位,而太后的母家便是一个巫师世家。太后年轻时,甚至担任过萨满巫女的职务,在族人中具有极高的威信。
现在,她年老了,对宗教信仰的依赖比年轻时更甚,每日里足足要抽出两个时辰做祷告。
讨好人,自然要讨好到点子上。太后信教,欧阳慧茹也得跟风,才能更加拉近同太后的距离。以前她是无神论者,没有宗教信仰,如今,她都死而复生了,为了保命,叫她信什么她都愿意。
萨满教没有成文的教义,经文咒语都是靠口耳相传再手抄下来,极为艰涩难懂之外,还很难辨认。
欧阳慧茹硬着头皮看完了这些粗陋的经文,将萨满教的精神掌握了七七八八,再结合现代人对宗教的理解,同太后讨论起教义,偶尔还能道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宗教理论,让太后对她更加满意,直疼到骨子里。
欧阳慧茹表面上看,对萨满教教义接受的很轻松,其实内里,被这些拗口的萨满经文折磨的够呛,念经时,常常念的想口吐鲜血。
但只要一想到江映月能倒背萨满经文三百部,对萨满教义侃侃而谈,并以此博得了太后的青睐,自此抱上了太后的大腿,她又把涌上喉头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化悲愤为动力,更加卖力的念起来。
时间久了,她竟还真的有了些感悟,心智更加坚定,周身萦绕着一种沉静之气,使人自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