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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彼端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孙柔欣无力的放下电话,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背靠着医院白色的墙壁,跌坐在椅子上。迷蒙的泪眼中,儿子小小的身影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依稀可见。
孩子突然晕倒,她再也没有心情和多余的时间顾及公司,只能求助他人。若实在没办法,非得在这二者中做出选择的话,沈澈才是她的心头肉,就不知道,在沈震霆的心中,他们母子与公司的地位孰轻孰重。
她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脑海中一会儿是公司的危机一会儿是孩子的病,让她快要崩溃。到凌晨时,不知不觉的,头歪靠在椅背上睡着。
中间有护士路过,轻拍她的肩膀,她却不想睁开眼睛,直到天亮时,医生的一句话,将她彻底震醒。
“沈太太,沈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声音像法官的宣判一样,平稳淡漠。
孙柔欣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脖子突地一声响,她龇着牙缓缓的扭动,这才稍稍好点。可是,心在这一刻却提到了嗓子眼。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是上次在法庭上,面临对她的婚姻做最后宣判时。
仿佛能听到胸腔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嗫喏着,问道,“小澈,到底怎么了?”明明是带着些燥热的夏季,牙齿却像在腊月寒风中一样,忍不住打颤。
“很遗憾,孩子患的是血癌,俗称为白血病。”
孙柔欣脚步虚晃,全身从脚趾头软到头发丝,直直的往下跌去。
医生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一生中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宣判,每次都力求淡漠平静然而却依然动容,尤其是,病人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并不是没有希望,只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就行。”
这句话让孙柔欣燃起了希望,现在全家就靠她一个人撑着,她不能再倒下,否则,小澈怎么办?于是,她激动的稳住了双脚,抓住医生的手说,“大夫,求你了,钱不是问题,你一定要救救小澈。”
“当然,我们会在骨髓库中寻找。只是,白血病向来是亲人的骨髓匹配率较高些,尤其,沈澈又是稀有血型,请你尽快带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过来做个配型检查吧。”
稀有血型?孙柔欣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沈澈这孩子的身体一向结实,并没有什么大病,她也从来没有查过孩子的血型,怎么会这样?!
孙柔欣强忍泪意,不想放弃一丝希望的说道,“你先查查我的吧,我是他母亲。”
医生点点头,带着孙柔欣进了化验室。
*
狭小的出租车里,司机不住的打量后座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摇头叹了口气。从医院到监狱,这个女人来去的地方还真是特别,也难怪她哭成这样。
孙柔欣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不禁痛恨起上天来,为什么要把这些灾难全压到她身上?!还嫌她不够惨吗?老公进监狱,公司快要垮了,连唯一的儿子都遭受着这种不幸!随着车子行进,她的心益发的悲凉。
出租车缓慢的停靠在高大的围墙边,周围攀爬着的铁丝网更让这个地方显得阴冷压抑。她抽搐着肩膀,扔了一张纸钞给司机,跌跌撞撞的往大门走去。
一日不见,沈震霆似乎又憔悴了些,她又何尝不是呢?这次相见,比上次更加痛苦。
对面的女人鼻子眼睛都通红,沈震霆心里不祥的预感急剧加深,他力求平静的道,“小……小澈没事吧?”
孙柔欣闭了闭眼,才缓缓的说道,“震霆,估计需要你去做个骨髓匹配检验。”希望他可以救到小澈,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骨髓,这个词似乎跟某个可怕的疾病密切联系在一起。沈震霆搁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抖着嗓音问,“小澈……小澈他是……”
“白血病!”
没想到,这三个字吐出来,这么艰难,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沈震霆的反应绝对比她好不了哪儿去,他抹了一把脸,老泪纵痕,喃喃的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如果,真是上苍的报应,全压在他身上就好,他这条老命死不足惜,可是,小澈,他美好人生才即将开始。
办了假释,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医院赶,烈日下倍显凄凉。
*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满怀期望,却又不得不迎接失望。所以便有了那句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是,人们还会忍不住去希冀。
“抱歉,沈先生。沈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吗?”医生的一句话再次将两人打入无底的深渊,无尽的坠落中,又抛下一根绳索。
沈震霆绝望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光,急急的说道,“洛洛,对了,还有洛洛。”他用力握住救命绳索的一端,就是不知道,彼端的女儿,是选择将他拉起,还是无情的挥断。
孙柔欣欣然的抬眸,然而,瞬间眉眼又低垂了下去。她没有沈震霆乐观,黎洛,不咬牙切齿的看笑话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来救小澈?“她不会来的。”她认命的说道。
“那孩子是很倔强,郁卿呢?如果郁卿劝劝她的话,应该会同意吧。”提到前妻,沈震霆有些伤感,郁卿素来善良,而洛洛,也最听她的话了。
孙柔欣的心,本来像冬日里被泼了一盆冷水,而沈震霆的话,则让那盆水结上一层薄冰,“黎……黎郁卿不在了。”
刚抽完血的沈震霆脑袋一阵晕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捏着面前女人的胳膊,如洪钟一样的声音发出泣血的悲鸣,“你说什么?!”
“黎郁卿去世了,脑溢血,就在前不久。”
沈震霆无力的松开手,踉跄着退了几步,直到抵在雪白的墙壁上。从心底升腾出的悲怆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以为,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他可以得到救赎。他以为,六个月过后,一切便可恢复如初。
郁卿,那个在青涩年华抛却所有,奔向他怀抱的女孩。那个全心依赖,却被他狠狠伤害的女人。多年以后,不配再爱,只希望她能幸福。却没想到,上次在医院那遗憾歉意的一瞥,即是永别。
他提起步子,无意识的往楼下走去,眼前虚幻着的那个金底黑字的门牌号闪的他眼眶生疼,只想去看个究竟。
“震霆,震霆你去哪儿?小澈的病房在右边……”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依从自己的心往前走,步伐顿都没顿,任身后的女人焦急的呼唤。
五楼的病房里,女人露出熟悉温婉的笑脸,略带疑惑的打量着他。
郁卿?沈震霆眨眨眼,旋即,那张印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笑颜消失不见,幻化成陌生女人的脸。
“你还有脸过来!”
身后的一声怒喝,让沈震霆回过头,怔怔的看着走过来的女人。“阿桢……郁卿她,真的不在了?”不,一定是郝桢再一次的诡计,她以前不也是这样骗他的吗?
郝桢牵起一抹讽意十足的笑容,冷冷的道,“问那只你捧在手心的宝贝狐狸精啊,她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柔欣?你是说,柔欣干的?”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迫切却害怕的询问着。
郝桢冷哼一声,走进隔壁的病房。
沈震霆眼白中泛着血丝,眸中饱含的温热液体悄悄滚下。是他,导演了郁卿悲剧的一生,是他,连她的死,都是他间接所害!
柔欣,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报应,果真是报应!
沈震霆心头仿佛有巨石压着,难受的喘不过来气,他连最疼爱的儿子都没有去看,游魂似的飘到楼下,麻木的伸出双手,任等在那里的狱警将冰冷的手铐重新锁上。
镶着红色“警”字车牌的小车呼啸而去,卷起一两片残叶,随风飘荡。血液科某间病房的窗口,女人捂着鼻子,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泪眼迷离的凝视着逐渐远去不见踪影的汽车。
“妈妈,你不是说爸爸要来看我吗?我想爸爸了。”
孩子稚嫩的童音,让女人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失声。
*
C大校园外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里,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同样的位置上,三个女人静静的坐着。
“……就是这样,秦灏已经跟那个女人断了,我们,又回到了从前。”舒恋茗幸福的微笑着,所幸,那个男人没有让她失望,她以自己独特的温柔和隐忍,唤回了迷途的他。
“恭喜。”黎洛浅笑,为好友祝福。
“真回到从前了吗?恋茗你一点都不介意?”佟宁儿小声的嘟哝,怀疑的看着舒恋茗。
黎洛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口无遮拦的家伙,人家好不容易对婚姻重拾信心,她就泼一盆冷水下去。
佟宁儿恼火的瞪了黎洛一眼,不过,看到舒恋茗情绪的确低落了下来,才讪讪的道,“呃,你就当我胡说的……”
“我不介意。”舒恋茗抬眸看着好友,坚定的说道。这句话,不只是对她们说的,更是对她自己,选择原谅时,她就选择了独自舔舐这些残缺的伤口。如果介意,她只会一惊一乍的,即使是他正常的加班,也会疑神疑鬼。这样的话,婚姻的围墙如何重筑?到时候无需外力,便会自己坍塌。
“嗯,恋茗,你加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感受也迥异,开心就好。
黎洛将飘落的发丝轻轻掖在耳后,淡淡的对好友说道。
佟宁儿眼睛被某道亮光晃了下,她忽的抓住黎洛的手,啧啧出声,“洛,你家男人给你挑的戒指都让人嫉妒啊。”
黎洛扯回自己的手,凝视着指上的戒指,一觉醒来,她就发现手上多了一个东西,的确美得让她炫目。满载爱情承诺的戒指,无论是现实中看到陆乘风给母亲带上,还是珠宝的宣传片,每每都让她感动。只是不知道,龙卓寒为什么选择在她沉睡的时候悄悄套上。
她叹了口气,和着风铃的清响。有丝遗憾浮上心间,为着母亲,“她”最盼望的事,是将她亲手送进美好的婚姻殿堂,却再难看见,而“她”自己,也还亏欠着一个男人深重的情意。
淡淡的忧伤,让旁边的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舒恋茗安慰道,“洛,节哀吧,阿姨在天堂也会看到你的幸福的。”
佟宁儿则说,“是啊,洛。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过,别再犯以前的错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忽略了周围的人。其实,男人有时候也很脆弱,甚者有些小肚鸡肠的。实在不行,你们就先把证领了,等阿姨五七过了在摆宴吧。”
黎洛搅动了下小勺,说道,“现在先不想这些。他,会理解的。”她相信,他与萧爵不同。
但是,好友的提醒,让她不禁反思,最近,真的忽略他了吗?让他,没有安全感?
未几,她立马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刚出院的他不在家中休养,似乎比她还忙。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空余满缸的烟灰,让她有股骂人的冲动。这哪像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跟好友道别后,回到家中。果然,室内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黎洛随手按了开关,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无力的爬在沙发上。还不到两分钟,门铃便很及时的响了。
她眉头轻皱,以为龙卓寒忘了带钥匙,起身拉开门。却在下一秒,猛的狠狠甩上。
“黎洛,你听我说几句话!”孙柔欣急急的说道,手像早就料到黎洛会有如此反应一样,卡在门缝中,被夹出一道红痕。她痛呼了一声,死死的抵在那里,然后,趁门稍稍松动时,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