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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公子看了看牛烈,挥手示意他起来:“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难处。刚才那姑娘见到她父亲时表现如何?”
牛烈站起身回复道:“与普通小女儿无异。见了自家父亲不过相拥而泣罢了。”
榻上人皱了皱眉,沉吟一会儿才轻叹口气对牛烈说:“到底是个姑娘家,别再为难她了。过两天要是看看情形,要是他们没什么异动,就放人离开吧。”
牛烈点头应诺,然后继续汇报:“属下已经派人通知主公,想必不出五日咱们就有人手接应。公子是打算那时候放人?”
聂公子轻笑着摇摇头:“不必等那时候。”接着指指自己身上包扎齐整的绷带解释:“你说,她被你拿刀威胁着包扎尚能如此,要是把她逼急了会怎么样?拖延一日对他们不好,对我们也没什么益处。不如尽早放人。”顿了顿抬眼看看牛烈,嘴角挂笑地说:“她刚才说她叫什么?蔡妩?倒是个好名字,跟她也相配。”
牛烈一愣,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到了名字配不配上了。
后来的几天,蔡妩每天都能和蔡斌见上一见,只是自己还是逃脱不了被奴役当老妈子兼郎中的下场。熬药喂药喂饭,她还是一个不落得全得接收着,这就免不了跟那位面相很好的聂公子挨挨蹭蹭。作为一个有后世思想的人,蔡妩对这种程度的接触在开始几次尴尬后也没多有琢磨,和几十条人命相比,占便宜什么的真的不值一提。再说这病人身体状况还不如她,谁占谁便宜真说不准。
只是可怜那位公子爷,每次喝药吃饭都表情古怪,扭头闭眼,耳根泛红。喝完药后必得为自己失礼道歉。
蔡妩开始还觉得挺有新意,可几回以后听麻木了,干脆忽视过去。再后来她喂完之后,只要看他有道歉的兆头,立马往人家嘴里塞枚参片,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人家解释:“这个补身子的,能让你伤势好的快些。”弄得聂公子哭笑不得。
不过蔡妩同时也发现,这位公子爷虽然知礼守节,却不迂腐。可以和她言谈自若,言笑晏然。而且谈话风格灵活机智,谈话内容广阔博杂,算是一个挺有见识挺有修养的年轻人。只是口风紧的很,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生性谨慎,蔡妩和他谈话三四天,除了知道他姓聂,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位聂公子醒来的第四天早上,蔡妩终于有些心焦,开始按耐不住,在查清守卫和地形后,蔡妩几乎要下决心当晚动手作乱,这位公子爷忽然发话:“牛烈,等会儿送蔡姑娘他们离开吧。”
蔡妩听了喂粥的手一抖,撒了人家一前襟,赶紧拿帕子抱歉地给擦去。牛烈一声不吭,只点头应诺,然后出去吩咐人放人,亲自看着蔡家商队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聂公子见牛烈走远,看看蔡妩笑道:“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若是今天还不放你们离开,你会打算怎么做?”说完眼睛向已经熄灭的火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
蔡妩回看着榻上人,眨眼歪着脑袋声音轻柔,一脸认真:“聂公子在说什么?蔡妩听不懂。”
聂公子定定得看了她好一会儿,蔡妩也很是无辜地与他对视。然后两个人仿佛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紧接着屋中是一阵沉默。捏着腰间锦囊,良久,蔡妩才开口看看这位被她照顾了几天的病人缓缓道:“谢谢。”
病人摇摇头:“姑娘一路当心。下次若是再碰到这事,怕是没那么好运气了。”
蔡妩咬了下唇,气鼓鼓地瞟了眼门外,很不客气地回答:“要是还能碰到公子手下这样的,家父和蔡妩就是再当心也一样被劫。”
榻上人一噎,看看蔡妩杏眼圆睁地瞪自己,只能无奈地笑着别过头去。却听蔡妩接着别别扭扭刺来一句颇有含义的话:“公子以后也当心。下次若是再碰到这事,怕是没那么好运气了。”
聂公子呼吸一滞,缓缓闭了眼睛。
这时牛烈走进来,报告说已经准备妥当了,蔡姑娘他们可以离开了。
蔡妩听完立刻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转头看了眼榻上人,冲他行了一礼,轻声说:“聂公子好好保重,蔡妩……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牛烈赶紧跟上去,却没注意到自家主子在蔡妩走后,眼睛睁开,未受伤的左手,手指渐渐收拢最终像抓着什么一样握成一个拳头。
44、终知夫婿是郭嘉(修改)
在蔡妩出来以后,发现自家商队的叔伯们都已经整理好一切,单等着自己来了。就赶紧快走几步,爬上了自家宝贝坐骑的马背。蔡斌看女儿没上车也知道她是急着离开,并没多言。冲牛烈抱抱拳做了个告辞的手势后,就带着自己人离开了:这地方他们简直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牛烈招来手下两名护卫远远地跟在蔡斌车队后,并吩咐不眼见这他们出并州,不许回来。若是中间商队有人出了变故弄什么幺蛾子,就地格杀。护卫们领命而去,牛烈则回身复命:
“公子,他们已经走了。”
聂公子轻叹一声,低语了句:“走了呀。那……那位蔡姑娘可是和来时一样坐车离开?”
牛烈摇摇头:“不是坐车。是骑马离去的。”
聂公子笑笑,眼睛看看房顶,有些失神:“烈马红装啊……倒确实想见见啊。”
牛烈一愣,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公子,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公子,你……”接着闭上嘴,转身出去:“属下这就去把人再抓回来。”
聂公子拍了下床板:“胡闹。你家公子说说而已。难道你除了拦路打劫还要再让公子多加一条强抢民女的罪名?”
牛烈立刻收脚回来,低头认罪:“牛烈不敢。刚才一时糊涂,请公子责罚。”
聂公子看看手下,有些疲乏地闭闭眼睛,挥手说:“罢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牛烈点头:“是。”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对着门外开始祈祷:蔡家商队识时务点,不然真动起手杀了那位蔡家姑娘,到着实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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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斌商队出来荒宅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蔡妩也是不断催马,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她发现,即使没有牛烈,后面也不远不近跟着两骑。这个距离放在平常人身上没什么威胁性,但是要放到他们行伍人身上的话,这个距离正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一旦她家商队有异动,战马一动,她身边必定有人倒下。
蔡妩不敢一刻停留,紧紧跟在自家阿公身后。就这么走了有五十里路时,再回头,还见人跟着,不由明悟:果然是个难缠的,看来他们这回必是去不成雁门了。果然她就是个倒霉催的,九塞之首,天下险关,这下子全看不到了。
蔡妩一边骑在马上警惕后方,一边心里愤愤不平。
忽然间,大地震颤,蔡妩恐慌地抬头,就见前方烟尘滚滚,几百骑正向他们这个方向奔来。蔡妩大脑几乎当机:我的老天爷,不会有这么狗血的事吧?刚出虎口再遇群狼吗?
可是等这群骑兵离近一些以后,蔡妩眼睛定定地看向为首那位绛色衣甲的校尉,然后脑袋一动,下意识地脱口大声喊道:“大哥哥!高顺哥哥!”
正往这边赶的高顺,在听到蔡妩一声喊叫后,转头定睛看向不远处的商队,就见马上一个俏生生地红衣小姑娘正冲自己招手。她旁边一位四五十岁的人则有些发慌地拉下的她的胳膊,转身冲她训斥着什么。高顺见了展颜一笑:这不是颍川那个好酒的小丫头吗?她都长那么大出落这么漂亮了。只是,她怎么没在颍阳呆着,跑来并州干嘛?
想着高顺直接带人催马来到蔡妩他们面前,却见蔡斌有些发僵但还算礼貌的笑笑:“小女无知,惊扰将军,还请将军赎罪。”而其他人则是在见到他们以后,一脸惊慌警惕,手也下意识的放在了兵器上。只有蔡妩挣脱了自家阿公束缚后,像第一次见时那样冲他笑笑:“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高顺笑着点点头:“自然记得。只是你为何不在颍阳?”
蔡妩黑线:他怎么还这样?一般不说话,说了话就直奔主题,也不知道寒暄寒暄叙一下离别情吗?
“我跟阿公出行。路上遇到点麻烦。”说完眼睛瞟了瞟远处一直跟着,现在见到高顺大队站立不动的两骑。高顺顺着看过去后微微一愣,皱皱眉头,接着朗声道:“刘荣出列。”
高顺身后一个黑色亮甲的汉子催马而出:“属^下在。”
“带着你的人,护送这位姑娘和这支商队出并州。”
“属下遵命。”刘荣说完一挥手,五十骑就利落地离开大队,围在蔡家商队周围。
蔡妩看得心中暗赞:好干脆!好利落!不过,也好威风啊。她抬头一脸感激的小星星看着高顺,冲他扬起一个桃李笑:“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这是要去干嘛?”问完蔡妩就捂住了自己嘴巴:她不是有意要打听的,只是下意识问了出来而已。
高顺看她一眼也没生气,简练回到一句:“奉命办事。”说完顿了顿,在告辞话之前难得嘱咐了一句:“世道乱,赶紧回家。我先走一步。”
蔡妩瘪嘴点点头,在高顺带人要走的时候拉住高顺缰绳,干脆拽下腰间的小锦囊塞高顺手里:“一些常用药还有几枚参片,你要是去打仗的话就随身带着。”高顺捏了捏手里的小锦囊,也没推辞,抬眼对蔡妩说了句:“多谢。好好保重。”然后就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等这支人马快消失不见的时候,蔡妩才反应过来:她忘了问高顺现在在谁手下了?要是吕布的话,是不是要劝他别那么死心眼儿?
看官军已过,警报解除的蔡斌拉拉走神的女儿:“你什么时候认识官军里的人的?”
蔡妩讪笑着回头:“啊?”了一声,才愣愣地摸摸头发小声嘟囔了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军队里的呢。谁知道有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接着她想起什么,转身寻找跟了他们一路的两只骑兵,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好回身看看蔡斌。
蔡斌轻叹一声:女儿终究大了,有自己主意和主张,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危险了。想完就回头招呼车队继续上路了。
被留下来护卫的刘荣带着人,尽忠职守的护在车队外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出并州用了一天时间,一天里蔡斌和其他几个管事都曾因看情况尴尬,试图和刘荣交流。结果这位刘大爷依旧波澜不惊寡言少语。蔡斌他们那头说十句,刘荣答了一句,就是这一句可能还只是简单的词组蹦出来,比如:“是”“诺”“不敢当”之类。搞得蔡斌他们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望向旁边看热闹的蔡妩。蔡妩笑眯眯地劝蔡斌他们不用白忙活了。高顺那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他那样的人带出这种属下她一点不惊讶。
出去并州以后,刘荣他们带人离开。蔡斌回头看看商队一个不少的人,不由抚着额头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把颇为欣慰自豪的目光转向这次表现上佳的女儿身上。结果这丫头已经完全收敛了之前的聪慧机灵,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