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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城门处时,正是夕阳西下,在城门关闭的最后关头入了城,心急如焚的孙衍,却被潮水一样的人流给堵得无法策马。
跳下马背,牵着缰绳急急朝着走去,在撞倒行人无数后,孙衍来到了王弘的府第外。这时,暮色已深,天地已暗。
府门外,各色人流时有出没,府门却是紧闭,辉煌的灯火配上悄然无声的院落,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平静。
孙衍把马匹一丢,翻身跳上围墙。
他堪堪落地,四面八方冲出十几个护卫,他们手中刀剑森森,同时急喝,“谁?”
喝声一落,他们看到了满头汗水的孙衍的脸,同时一叉手,他们唤道:“原来是孙家郎君。”他们自是知道孙衍为何而来,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向后退去。
孙衍大步朝着陈容所在的院落冲去。
转眼间,他便跨入了拱门,人一冲入,他便是一个箭步扣住了一婢女的衣襟,提起她急声问道:“阿容何在?”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她人可好?”
那婢女被他这样提着,颈项勒住,脸孔涨得通红,只知道手足乱舞,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
就在这时,齐齐涌出的几个婢女和护卫,同时看向孙衍身后,同时行礼,唤道:“郎君。”
郎君?王弘回来了?
孙衍嗖地回头。
堪堪回头,一道风便从他的身边刮过,转眼间,那道白色的身影已卷入了台阶处,卷入房中。
看到王弘入内,孙衍连忙甩开那可怜的婢女,急急跟上。
两人这般冲入,衣袂带着一股风也飘入房中,瞬时,珠帘叮叮作响,纱幔四下飘飞,香炉中的袅袅清幽,也随之摇晃不已。
孙衍几个箭步冲到床塌旁,他刚伸手掀向床帘,一眼看到走来的王弘,手却僵住了。
王弘的脸很白,非常之白,这种雪白的脸色,配上他幽深的双眼,在这昏暗的房中,直让他有点心惊。
在孙衍瞪大的双眼中,王弘走到了他旁边。王弘没有看向他,他专注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床塌,伸出的拉向床幔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颤抖。
他的手颤抖得非常厉害,好几次抓住了那纱幔,却无法使力把它拉开。孙衍见状,手一伸,替他把纱幔扯开。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床塌。
床塌上,雀金被下,陈容的脸灰败如金纸。她睡在那里,双眼紧闭,嘴唇微抿,一只白嫩肥腴的手,还紧紧扣着被角。
灯火和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暖黄的色泽,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她生生地染上了一分让人心惊肉颤的宁静。
慢慢的,王弘软倒在塌前。
他颤抖地伸出手,费了好大的力气,那手才伸到陈容面前。刚要碰触,他的手便是一缩,好一会,那手才再次抚上了陈容的脸。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的,小心翼翼地游移在她苍白的唇瓣上。
孙衍也伸出了手,他却是扣向了陈容的腕脉。摸了一阵,他脸色铁青地转向王弘,压抑的,哽咽地吼道:“你是怎么看着她的?王弘,你怎么连个女人也保护不了?啊?”
他吼叫时,唾沫都飞到了王弘脸上,可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小心翼翼地抚着陈容的唇,抚上她挺秀的鼻。
孙衍怒极,伸手便向扯向王弘的衣襟。
就在这时,王弘动了,他抽回手,双手捂在脸上,低下了头……一滴,二滴,泪珠无声的从他的指缝中沁下,无声地滴落地板上。
孙衍呆了呆,他直到这时才发现,王弘那一袭白裳,早就变成了泥衣,他的手指指节处,又青又肿又有血迹斑斑,那是勒紧了什么东西才有的痕迹。
王弘双手捂着脸,泪如雨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泪流得这般汹涌,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这情景怎么让人如此凄凉?
孙衍垂下伸出的手,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喝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有死呢。”
他转过头,向着外面喝道:“都死哪里去了?大夫怎么说?”
喝声暴烈,却无一人回答。
孙衍大怒。
就在这时,王弘低哑的,带着泪意的声音传来,“出来。”
见他终于不哭了,孙衍连忙回头看来。这一看,他便是一愣:面前的王弘,俊美无暇的脸上,依然容色照人,眼神晶莹清澈,姿态优美高贵,若不是身上还是一袭泥衣,若不是眼中还有泪意,他几乎以为,刚才那个近乎失控的男人,并不是他。
王弘声音一落,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角落里。
王弘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容,低哑地说道:“她说了什么?”
那黑衣人回道:“一直不曾说话,不过在倒地之前,她曾对谢鹤亭交待了一句什么,七郎,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你不要招祸。”这黑衣人的声音十分古板,说起话来没有半点起伏。重述陈容的话时,话中没有半丝感情。
可他的话音一落,王弘放在塌上的手,便紧紧地扣住了锦被。他扣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直紧得全身都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可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眼神依然晶莹,姿态依然优雅。
孙衍瞪着他,重重一哼,他伸手成拳,正准备朝着王弘的脸上挥去一拳时。那伸出一半的拳头,再次凝住:一缕鲜血,从王弘的嘴里溢出,顺着唇角,滴落地板上。
血一滴一滴地向下流,俊美无暇的脸,如缎的墨发,高贵的姿态,妖艳的鲜血,在这静室中,汇成一副诡异的图画。
孙衍盯着他,见到他姿态优雅而缓慢地抚上胸口,才惊醒过来。重重一哼,孙衍冷笑道:“心痛就心痛了,何必还要忍着?”话音一落,他便转过头,用袖掩着脸,挡住了横溢的泪水。
王弘没答,没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容安然的脸。慢慢的,他站了起来。
这时,孙衍记起了,他沉声问道:“大夫怎么说?”他虽然给陈容看了脉,可他连半调子也没有,因此还是得问大夫。
没有人回答孙衍的话。
而王弘,已慢慢站起,他倾身向前,缓缓地掀开被子,眼睛瞟向她紧紧包扎住的伤口处。
望着那伤口,他一手温柔地分开陈容紧扣被子的五指。
陈容实在扣得太紧,他分了一下没有分开。王弘低下头,在她的唇上温柔一吻,给她苍白的唇染上一点血色后,他低低的,温柔的,爱怜横溢地唤道:“卿卿,松开手……来,让夫主抱一抱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温柔很温柔,宛如呢喃,宛如春风。
果然,陈容的手松开了。
王弘轻缓地把她的手包在掌心,然后,他把她横抱而起。
孙衍扣住他的手臂,沉喝道:“王七你疯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动?”
王弘漫不在意地扯开了他的手,坚持把陈容横抱而起。
看到他转身就走,一直得不到真实情况的孙衍愤怒了,他低吼道:“能不能出来一个人,告诉我阿容到底怎么了?”
在孙衍吼叫的同时,王弘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传来,“情况如何?”
那黑衣人走出,低头应道:“九公主死了,太后震怒,坚持要杀了光禄大夫,还要诛尽她的亲人。不过在得知光禄大夫中了剧毒后,被陛下劝服。”
王弘低下头,他如缎的墨发,轻缓地拂在陈容的脸上。望着她,他爱怜横溢,轻轻在她鼻尖上咬了咬,他又问道:“谢鹤亭怎么出现在那?”
那黑衣人答道:“谢鹤亭是跟着看热闹的人来的。陛下派来拿光禄大夫的人,便是被他劝散。”
孙衍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怒火中烧,他朝着王弘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这问那的。王七郎,你告诉我,我的阿容怎么了?”
这一下,王弘终于注意到了孙衍。他转过头来,盯着孙衍,他轻声道:“你的阿容?”孙衍见他现在还纠缠这称呼,双眼瞪圆便要发火。
王弘却只是看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低头看着陈容,温柔一笑,道:“普天之下,她只能是我的阿容。”
孙衍咬牙怒喝,“你***阿容到底怎么了?”
王弘没有抬头,他在陈容的唇上印上一吻,轻轻说道:“无事,阿容只是,该死了。”
“什么?”孙衍暴怒,他再也无法控制地揪上王弘的衣襟,咬牙切齿地喝道:“你***给我说清楚。”
王弘瞟着他,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拂了拂。
这一拂,哪里拂得开。王弘眉头蹙了蹙,终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孙衍。盯着他,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打晕他。”
三个字一落,一阵风声传来。孙衍一惊,右手急急回挡。就在这时,另一侧也是风声传来。只听得“卟”地一声,他颈项一痛,向后栽倒于地。
王弘瞟了倒地不起的孙衍一眼,轻轻说道:“把他送回去吧。记得好生对待,伤了他,阿容醒后会恼我的。”
两个黑衣人同时应了一声是,扛起孙衍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院落里。
之所以出现这种诡异的更新,是因为我在外面上网,码了三千字,明明保存了,却在停电后连文档也消失后。便在后台码字。然后,我码一千字便发布一章,于是,成了这样了。
第199章 醒了
院落里,停着一辆没有任何标识,极为普通的马车。王弘抱着陈容,低声说道;“走吧。”
“是。”
马车驱动。
本来,王弘的院落外,总是有很多人在转悠的,不过这一次马车从侧门驶出时,虽然有人朝那马车瞅来,却都没有在意:那光禄大夫重伤而垂危不醒,在这个时候,她不宜搬动那是常识。更何况,这辆马车如此普通,前后连一个护卫也没有。没有人能想到,这马车里坐的会是王弘和陈容两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理会,渐渐的,几人跟上了这马车。
马车驶入一个巷道时,王弘抱着陈容从马车中钻出,坐上了另一辆马车……每个巷道这样换一次,在换过第五批马车后,他们的身后,再无旁人。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明月渐渐升空,今晚的夜空,没有一缕闲云,澄澈冷清的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天空是无边无际的澄澈,明月是皎洁的冷清。
马车里,王弘低着头,静静地望着怀中的王弘。
随着马车的颠覆,闭目不醒的陈容,会时不时地蹙一下眉,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望着她的眉峰,王弘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在令得蹙起的眉峰留有几个牙印后,王弘以唇相抚,低哑地问道:“卿卿,我已归来,你怎地还不醒?”他低低一笑,因唇与她的肌肤相贴,那笑声瓮而闷,“我都咬疼了你,你都不睁眼瞪我么?”
声音极细极轻,似有似无,混入夜风中,转眼不见,便是怀中这妇人,也是充耳不闻。
王弘哑声笑得更欢。
马车走得很慢,很慢,每次颠覆一下,那驭夫都会紧张地朝马车中望上一眼。
在这样的速度中,一个时辰不到,驭夫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郎君,到了。”
“恩。”王弘应了一声,随意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朝着车外挥了挥。然后,‘滋滋——’声大作,沉哑的大门被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