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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有什么?不是我的替身么?”纯禧的语声更加急躁。
“开始是,现在不是。现在,她是她,你是你。她调皮捣蛋,古灵精怪,不是个听话的女人。可我就是喜欢她,离不开她,没人能替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后面的话我没听下去,有这几句话就够了!胤禟的话解了我心里一直存着的那个结…………纯禧的替身。我不是替身,我就是我。胤禟爱的只是我。
我钻到一个无人的蒙古包中,坐在地上,双手握拳捂在嘴上,满脸的泪花,却是闷声而笑。
是幸福的泪。
够了,这就够了!为发爱留下来,舍弃了自由的生活,是有些遗憾的。可如今,胤禟以爱相报,我,没有了遗憾!
我傻傻地坐在蒙古包中,又哭又笑,直到一个衣着华贵、身形彪悍的蒙古人进了包房,奇怪地望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擦了擦自己涕泪横流的脸,说道:“呃,那个,不好意思!我占用的包房犯了会儿傻,可没动你这里的任何东西。你就当没看到过我好了。”说完,我便一阵风似的溜了出去,留下那人在身后一通大叫。
172 绝响
我心情大好,回了烟雨楼,看到屋角放的那把吉它,便悄悄拿了吉它策马向附近的小山行去。
这吉它是下人们收拾行李时,给我放进去的。虽然没在她们面前弹过它,但她们经常听到我的房中传出乐声,多少能猜到些。知道这是我的心爱之物,便自作主张地给我收拾进来了。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只好把它放在屋角不起眼的地方。
胤禟严令禁止我在这里弹吉它,所以来了这里以后,一直没碰过它。可是今天心情实在是很好,十分想弹上一曲撒个欢,便把它装在布袋中悄悄拿了出来。
自然不能在人前弹,想起前几天跟胤禟曾去过一个叫青峰绿屿的地方十分幽静,便向那个方向行进。
那是一个小山峰,峰顶平坦开阔,面积比一个足球场还大,建有两间小屋。平时人迹罕至,十分幽静。山峰的一侧下面是一个笔陡的悬崖,前面没有山峦阻挡,视野开阔。站在崖边一眼望去,翠茫茫起伏的山峦尽在脚下,绵延千里直至天边。
我上了山峰,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吉它。坐在崖边的一块平整的山石上,山风徐徐,草木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令人感觉十分舒爽。崖边的一株小草上,一只蝴蝶正在痛苦地破茧而出。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优雅。
心中安然惬意,我开始颤动手指拨动琴弦。琴弦上立刻流淌出一个明净幽远的旋律。曲调舒缓清幽,雅韵天成,时而高亢如白云飘浮际,时而低徊婉转如入幽深岫谷。我望着眼前葱翠辽阔的山景,听着指尖潺潺而出的曲声,只觉心境开阔静美,一切浮躁都随之远去无踪。
这曲《岫壑浮云》是我以前极爱的一支曲子,最好听的是萧与钢琴的和奏。钢琴如银珠落玉盘般的琴音以其“乐器之王”的泊泊大气伴着时而高亢辽远、时而清幽高洁、时而又深沉喑哑的萧声,如浮云飘浮山间,又如翠谷幽远引人神往。倒与眼前美景声色交映,贴合得恰到好处。
若是能再听到一曲那绝美的奏响,该多好……
是我的幻觉吗?好像真的听到了萧声。
那萧声就在身后,它静静地加入吉它曲声之中,两种乐声似两只美丽的蝴蝶,在山间嬉戏追逐,一会儿追戏着越攀越高,尽现辽远开阔,一会儿又急转直下,如游鱼般忽然下潜。吉它的指弹奏与钢琴琴键发出的乐声极为相似,与萧声配合不亚于钢琴。
那萧吹得颇有韵味,意境高远,直吹到人的灵魂深处,显示了吹萧人的胸襟开阔,内蕴博雅。
加上的萧声,曲子一下子如注入了新的灵魂,舒缓的曲调如被人一页一页地翻动厚重的历史书,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令我想起自己两世短短的三十年的人生中所经历的一幕幕。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美妙的乐曲在山间飘荡,翠峦流云缠绵天际,妙水风花相映成景,又怎是世间妙言所能描摩?
曲中□逐渐退去,萧声转低渐歇,吉它声也如檐上滴水由涓涓细流渐变为水滴,最终归于沉寂。
曲终人静,空谷寂林,只有山风还在不断地唱响,琴萧之声似乎仍然挟裹在山风里环绕于四周。
是谁以空音仙渺的萧声相和,在人迹罕至的山野之中?难道是山精仙怪?忐忑地回过头去。
在那间红柱绿瓦的房前,上人素袍玉箫,临风而立,风采卓然、尊贵不凡。
不是别人,正是玉树临风的十三阿哥胤祥。他对人温雅淡笑,那眸光中流露出了然和醒悟,似乎在说:果然是你,我猜得不错!
我心中一惊,弹奏吉它被他撞见,我的身份要被揭破了么?我这个超级大盗林倩儿没死,换了一种样貌蛰伏在胤禟身边的消息要被透露出去了么?
他读出了我眼中的惊惶,微微摇了摇头,唇瓣翕动:我不会出去的。
我没有听到声音,却读出了唇形。
他似乎与我以前见到的十三阿哥不一样了。记得第一次在平郡王府见到他时,他是意气风发、开朗大气、敏锐而犀利的,现在么,似乎少了份锋芒,多了份含蓄和内敛。
我对他笑了,我是相信这位侠王的人品的。“十三阿哥吹得好萧,令人听来如畅游朗朗九霄,渺渺仙山,胸襟立时开阔,颇感神清气爽。”
“小九嫂也弹得好琴啊!”
十三向我走来,我才注意到他步伐较小,身体有些摇晃,看上去很是吃力。曾听胤禟他们兄弟说起过十三最近患上严重的腿病行走不便、甚至不能骑马的事,想来就是历史记载的鹤膝风吧!今天康熙带阿哥们去行围,他却在山间无人处静处,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不禁对他心生怜惜。他一直是我欣赏的侠王,抑郁不得志竟至这个境地!又想起八阿哥近来憔悴的脸色,他也被康熙打压得够呛吧!
唉,康熙,干嘛对自己的亲儿子这么狠?难道皇权真的比亲情更重要么?
有心开解他几句,却又不想太露了痕迹。正苦于无言,却忽然瞟见崖边那株小草上的蝶蛹已经快钻出来了。指着那蝶蛹假作惊讶道:“啊,这这蝴蝶要钻出来了!”
十三顺着我的手指望去,和煦地一笑,并不答话。是在笑我的少见多怪吧!
我故作沉思状:“蝶儿打我刚到这儿时,就已经在往外钻,过了这许久,才成功,真是不易呀!”看了看他的脸色,我又道:“它化身成蝶后,人们只看到它美丽的身姿,谁又能想到它在蜕变时,所经历的磨难呢?不过,听说这种磨难正是它展翅飞翔的必要过程。如果有人用剪刀帮它把蛹皮剪开,使它能够轻易脱身,不必经历种奋力的挣扎,那么它出来后,翅膀会柔弱得无力展开,再也飞不到天上去了!”
我状似无心地说了这一番话,也不知他能不能有所感悟,却见他的脸色忽的一滞,立刻伏身行礼。我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惊见一大群人站在我们身后。
为首的正是康熙,他身后站着大群皇室宗亲和蒙古贵族,胤禟兄弟也位列其中。这群人个个身着绒装,显是刚刚围猎回来。
怎么一回来就到了这儿?我跟着十三行礼,心中惊疑不已,却听到更加令人惊疑的叫声:
“林倩儿……”
“蜻蜓……”
两声惊呼惊醒了我,我才想起手里还拿着那把惹事的吉它,不知他们是否听到了刚才的琴声。
我被人认出来了吗?因为这把吉它?三阿哥和太子的惊呼似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可现在扔掉已经晚了,我索性仍然拿在手里。
胤禟的脸色都变了。他眉头紧锁,却强作镇定道:“桃儿,你怎么不老实在烟雨楼呆着,自己跑到这山上来了?这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去!”
我伏身应“是”,正要跟康熙跪安,却听康熙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你们两个合奏的?曲调辽远开阔、高低错落、古朴悠然,倒正应了这景!”
原来是乐曲把他们引来的,萧声本就悠远,在开阔的山崖上吹奏,便传得更远。只道这里幽静无人,却忽略了这一茬!
声问询不啻于晴霹雳,里就和十三两人,而们两人手里正好持着琴萧,想否认也不可能吧?
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尴尬,康熙问话自然不能不答。十三终于道:“正是儿臣!”他还想替我掩盖么?怕是徒劳吧?
“十三弟,琴萧合奏,怕是你一个人奏不来吧!”三阿哥出声说道。
刚才叫出“林倩儿”的就是他,他唯恐康熙不查问么?他竟如此恨胤禟?此事若是被康熙知道前因后果,康熙势必会下令处死我,胤禟必定会痛不欲生,而且,康熙知道胤禟当时的瞒天过海之计,会判他个欺君之罪么?这将会为胤禟带来双重打击吧?看来以前见到的三阿哥眼里的恨意,并不是我眼花。
我会被处死么?开始后悔自己的这次任性行为,后悔没有听了胤禟的话不碰那把吉它。这算是乐极生悲吧!
康熙面色阴了阴,道:“三阿哥,你刚才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三阿哥立刻出列道:“是,儿臣叫了‘林倩儿’!”
“林倩儿?不是前年搅得京城不宁的那个女盗?”
“皇阿玛英明,正是!”
“哦?那你为什么叫九弟妹林倩儿?”康熙面色平静,声音平缓,不辩喜怒。他身后的一干阿哥们脸色尽变,就连城俯极深的四阿哥也面现阴沉,八阿哥、老十、十四就更不用,他们是一脸的担心。
三阿哥看了看胤禟阴郁、焦灼的面色,眼中闪过一抹快意。他说道:“皇阿玛看这把琴,它是西洋传教士进贡来的,一直以来,大清朝都无人会弹。但十三弟府上丢‘泰阿’的那次,儿臣们却亲眼见那林倩儿弹奏了此琴。刚才听到了九弟妹的琴声,便以为是林倩儿复生。”
胤禟出列,对康熙奏道:“皇阿玛,林倩儿早已伏法,桃儿一直安分守己地呆在我府中,与林倩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三哥以琴声认人,实在荒唐!”
“哦,林倩儿真的伏法了么?林倩儿出逃那天,四个城门都有林倩儿出城的报告,显是贼盗们用了极高明的易容术,九弟如此肯定伏法的那个就一定是真正的林倩儿?”
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胤禟对着康熙俯身下跪,声音朗朗地道:“皇阿玛,胤禟敢用性命担保桃儿只是普通女子,与那女盗并无瓜葛。”
关键时刻他为以性命担保!心里暖暖的。无论如何,趟大清之旅没有白来,即便下刻便被赐死,也值!也跪于胤禟身旁。
“性命担保?”康熙低沉的声音中有一丝阴沉。“你一个皇子的性命是用来担保这种事的么?”
康熙说得客气,我却听出其实他想说的是:个你一皇子的性命是用来给一个女人担保的么?在他们的信念里,皇家男人的性命无比尊贵,而女人,尤其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身份的汉女,根本不值得皇家男人做任何牺牲。
我心中一寒,顿感山风吹得身上冷嗖嗖的。
三阿哥的话更是尖刻,“九弟,我知你舍不得九弟妹,可就算你不计较她与林倩儿一样会弹大清无人懂的西洋琴,你只要想想,为什么她懂得那盗贼必会的绝技——鉴宝,就会有所怀疑。因此依我推断,她不是那林倩儿本人,便是被其灵魂附体!”
啊,一干人尽皆变色,包括康熙在内。他身旁的侍卫齐声抽出腰刀,护在康熙周围。原来离我较近的几人,也悄悄远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