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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同样可以得到。但如今,或许等明日的太阳升起,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担心什么,就算不能回去,还有南宫雪,还有何璧,还有外冷心热的邱白露,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和大哥……
她迷迷糊糊,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发抖,因为冷,更因为恐惧。或许,女人天生对亲人、对那个叫“家”的东西都有一种渴望。
梦中,有人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
声音是如此的轻柔美妙,如同那次和睿睿他们郊游时见到的秋日阳光,淡淡的,薄薄的,照在身上却很温暖,很舒适。
是他吗?
她心中一喜,紧紧抓住那只手再也不肯松开。
渐渐地,人终于安静下来。
。
头好疼!刚睁开眼,杨念晴便觉得天眩地转,脑袋沉沉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醒了?”温和的声音。
一只手轻轻从她的手中抽出,随即又端来了一碗药:“先喝药,这次不比上次,倒是严重了些。”
南宫雪。
杨念晴愣住。
是他?
半是失望,半是感激。
一夜未眠,他没有习过武,俊美的脸看上去略显得有些憔悴,然而,那片醇和的微笑却依旧无比亲切。
她垂下头:“谢谢。”
南宫雪在旁边坐下,将小匙送到她唇边:“先喝药,好了再说。”
也是,爱情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杨念晴告诫自己不要想得太多,然而看着那小汤匙,她又冒起黑线——在古代只好喝中药,上次小伤寒灌过两三次,如今他居然还要用这种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这待遇……不是吧?!
因为文雅而要受罪的话,杨念晴立刻抛弃了文雅,一把抢过碗:“不用了,我自己喝。”
猛灌。
南宫雪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就不能喝慢些?”
杨念晴拼命摇头,将空药碗还给他,接过递来的水连灌了好几口:“喝得越慢,越苦,不如一下全解决了。”
“这次闹重了,怕是要喝上好几天。”
喝几天?
见她郁闷,南宫雪笑道:“昨夜你在外面站太久,又不多披件衣裳,受了寒,不多喝几天药,只怕今后不好。”
果然是感冒了。杨念晴点点头,忽然心中又一紧,昨夜他肯定在外面站得更久,会不会也感冒了?
“他……没事吧?”
看她不自在的模样,南宫雪立刻明白了:“李兄内力深厚,不会有事。”
他没事就好。
杨念晴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描淡写道:“他来过吗?”
南宫雪微笑:“李兄此刻正有事,想必稍后便会过来。”
说完,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桌边,将药碗轻轻放回了桌子上:“你该也饿了,不妨先吃些东西,再好好歇息一下。”
他并没有回答,杨念晴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昨天晚上整整陪了自己一夜的,真的是他,南宫雪。
她暗暗苦笑,移开话题:“呃,南宫大哥,昨天真谢谢你了,这药……真要喝好几天?”
南宫雪往椅子上坐下。
“胆子不小,怎的怕起喝药?”
“不是怕,只是中药太苦,还要喝那么久,很麻烦,以前感冒发烧,都打点滴的。”
“打点滴?”
“是,”杨念晴抬起手,指给他看,“就是用针管扎到手上的静脉血管里,比如这儿……当然,那是消毒过的,消毒……这个以后再慢慢说,反正就是通过针管,把药注射到血管里面去,是不是很高级?”
南宫雪沉吟:“这种法子实在罕见得很。”
来古代这么久,都没机会和他们吹过这些呢!
抛开烦恼,杨念晴倒有了些谈兴:“其实还有肌肉注射的,就是直接打……”
她忽然住了口,这个帅哥若是跑到现代去打针,那俊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看着南宫雪,她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那个就不说了,不太雅……”
“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一直微蹙着的眉头终于忍不住舒展开来,忧郁之色也淡了许多,南宫雪有些好笑,“总有这许多新鲜事,病成这样,倒也没忘记顽皮!”
话音方落,一个声音忽然又响起:“我看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
邱白露缓步走进来,还是一身土黄色的衣衫,飘逸无尘,一双锐利明亮的双目中依旧带着明显的傲气。
看着杨念晴,他难得地有兴趣:“此法果然高妙,只是行起来却有些难。”
不愧是神医,接受医学上的新理念也这么快。
“邱大哥,”杨念晴眼睛一亮,提醒他,“不如……你去研究研究?若真的成功了,嘿嘿,那可是历史上的创举……中西医结合疗效好!”
邱白露却没注意这句古怪的广告词,只怀疑地瞧着她:“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将药直接注入脉管,这种法子听来道理上似也不假,却难以办到。”
可惜你就算是神医,生在这个时代,连玻璃塑胶都还没有,医学上再有天赋,接受了再多的新理念,最终也只能在脑袋里成为一个个伟大的构思而已。
改变历史难度系数太高,杨念晴还不想去碰。
失望之余,她倒也慢慢跟这个神医解释:“当然,直接把汤药注射进去是不行的,还要考虑到很多方面,比如灭菌消毒,比如药物也要提炼处理,反正很麻烦……”
邱白露若有所思。
南宫雪笑着摇摇头:“李兄可用过饭了?”
闻言,邱白露回过神,看了看他,语气里颇有几分嘲讽:“我看你倒是该多担心自己才对,他守了那女人一夜倒无事,你以为你也有那么好的内力支持?不吃不睡,我倒该开个方子给你。”
南宫雪皱眉,露出罕见的不悦之色:“你……”
邱白露果然不再说话,只略略一嗤,又看了看杨念晴,转身便走了出去。
。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陪了她一夜,而南宫雪,陪了自己一夜。
察觉到这种情绪,杨念晴立刻又责备自己,你怎么能嫉妒一个可怜的女人?你哪点比得上她?何况现在她已经死了,这种时候,难道叫他丢开她不管?你怎么能那样自私!
然而,心里依然抑制不住地难过,在某些事情上,人都是自私的。
南宫雪静静看了她片刻,缓步走到床边:“你……”
杨念晴抬头冲他一笑:“南宫大哥,谢谢你,我没什么的。”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到底太年轻,又是初恋,心中自然觉得难过无比。初恋总是惹人回忆的,纵然格外痛些,却痛得很真,很纯。一个人若不会再心痛,未必不是种遗憾。
南宫雪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拍着她的背:“过两日就好了。”
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总会不自觉要去寻找依靠,刹那间,亲切的感觉涌起,杨念晴干脆伏到他怀里,毫不掩饰地哭起来。
凤目微微一闪,俊美的脸上掠过几丝迟疑之色。
他终于拥住了她:“待病好了再说,李兄他只是……”
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因为实在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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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后,反觉得心里也没那么委屈了,尽管在他面前有些失态,但那亲切自然的感觉已让杨念晴少了许多尴尬。
华美的衣袍上,一片泪迹。
“这……”
“没事就好,”南宫雪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先吃点东西,如何?”
沉默。
她忽然摇头:“是我太自私了。”
南宫雪正要起身,闻言又看着她。
她垂下头:“他现在难过是应该的,若是换了我,说不定更难过,现在我不去安慰他就算了,还这么……是不是很自私?”
南宫雪静静看了她半日,摇头道:“你能这么想,已很好。”
柔和的声音让人安心。
想着他为了照顾自己整整一夜未眠,杨念晴十分感激,推着他去休息,南宫雪点头出去了,随即便有两个小丫鬟进来将药碗取走,摆上精致的粥菜。
勉强喝了半碗粥,她又沉沉睡去。
职业乞丐的祖宗
沉沉睡了半日,醒来竟然又是下午了。
睁开眼便见到那温和而略带憔悴的微笑,仿佛亲人一般,让人感觉很舒适。杨念晴心中感激,头疼也已经好了许多,便坚持要出去走走,南宫雪也并不阻拦。
他现在可好?
不知不觉中,还是走到了那扇门外。
远远便望见了门上那片惨白,白得那么耀眼,那么刺心。他还在这里?不睡不吃,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杨念晴越走越慢,终于停下脚步,犹豫着朝门里看去。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背对着门,静静地坐在里面,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宛如一座石像,毫无生气。
她静静躺在他身旁。
褪却一袭娇美的粉红,白衣素裹,那份美丽始终都是让人窒息,无可挑剔的。
他看着她。
素日明朗张扬的白衣,衬着这昏暗的灵堂,也莫名多了几分阴森惨淡之气,与躺着的她竟也如此般配,一如当初如玉楼的印象。
她无怨无悔地付出这一切,只希望他能爱她。
他可是在后悔?
那双如晨星般慵懒迷人的眼睛,却是再也不能睁开来看一看面前的他了。若知道他为她难过至此,一定是很开心满足的吧。
。
“你走吧。”磁性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杨念晴垂下头。
是的,她在内疚,也自惭形秽。无论是那个女子的出色还是痴情,都不是她杨念晴能够拥有和付出的。她现在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安慰他,劝他吃点东西罢了,然而此刻,这些话她已再也说不出口,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踏进这个门,因为,里面已经不适合再多一个人。
他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淡淡道:“你走吧,不要在这里。”
语气中并无半点责怪之意,但杨念晴的心却已在渐渐发凉,尽管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是,自己出现在这里,让她看到,一定会很不高兴。昨天自己那番话竟让她一刹那之间变成那样,近乎绝望的伤心,若不是自己叫走了李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不会来得这么快。
他不愿意见到自己了么?
其实杨念晴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说出来,至少算是一个解释,她不会让他为难的,或许也没有这么伤心。她不是古代女孩子,分手的场面看得不多,也不少,她不会太执著,也不会太脆弱。
但如今,他已经不愿意看到她。
从昨日回来,他就没再来看过她一眼,包括她生病的时候。
算了,自己只是不慎闯入这个时空的客人,做个旁观者或许更合适。既然从来都不是大方的人,又何必要故作大方,执著于一份不完整的感情,自私点好,这个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当初,从苦苦努力挽留了多年后父母终于还是离婚的那一刻开始,杨念晴对很多东西都不愿意再去强求了。
强求两个字,对你喜欢的东西来说,是一种破坏。
终于,杨念晴深深吸了口气,再望着那个曾经迷恋的背影,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别过脸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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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大哥,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好不好?”
在她像往常一样推着南宫雪的手臂说出这话之后,他只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看了她片刻,便什么也没问,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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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逛个街,也会有两个尾巴远远跟在后面,拿东西兼付钱。
杨念晴心情反而不错,话也格外多,不时还拉着南宫雪叫他看这个问那个。南宫雪只是随着她,并不多言,然而,那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了往常的微笑,反而露出几分担心之色。
“南宫大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