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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精神说话了。
“我们那里啊……这么说吧,就是没有轻功的人也可以飞到天上,还可以跑到月亮上去,对了,我们那里还有电话手机,比如我在这里,你在你的南宫别苑,相隔这么远,我说话你也能听见的……”
他已经端起酒杯继续喝酒了。
“不信算了,有空我做几个实验给你看……”杨念晴泄气地嘀咕两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陶大哥,你到底能同时记住多少东西?”
他放下酒杯:“不知道。”
“那我们来试一试?”她实在是想逗他高兴,于是不等他回答便开始出题,“你听好了,有一辆车,车上有十个人,然后车到了一个站,上来两个人……”
他打断她的话:“去问小孩子。”
“你先听完,能答出来我服你,”杨念晴瞪眼,“有一辆车……”
他又打断她:“什么车?”
“呃?”见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杨念晴有些傻眼,想了想才迟疑道,“大概……你就当是我们平常坐的马车吧。”
对着古人说公交车是笨蛋。
“有一辆马车,车上有五个人……”
“方才不是十个么?”
杨念晴噎了噎:“那个……管它几个,你记着不就对了!”
凤目中有笑意闪过。
“我说那个……什么来着?”被他这么一搅,杨念晴差点连题目也忘了,终于,她想起自己的目的,郁闷道,“对了,有一辆马车,车上有五个人,不久,车路过一个站,就是驿站吧,然后,车上上来五个人,下去了两个,接着车继续往前走,又路过一个站,上来七个人,下去五个,然后……”
觉得绕来绕去差不多了,她才冲他眨眨眼,诡秘地一笑:“现在请问……这辆车一共经过了多少个站?”
“几匹马?”
笑容敛住,杨念晴莫名其妙:“马?”
“马车,几匹马?”
“呃,差不多三四匹吧,”杨念晴随口回答,又提醒他,“我问的不是马,是马车一共经过了多少个站。”
他想也不想:“至多十个。”
杨念晴得意:“十四个,你错了!”
“自然错了,十个都不行,”他并不泄气,只看了她一眼,“在第十个站时,车上便已有了四十三个人,马如何拉得动?”
……
“第九个站上了多少人?”
“十个。”
“第六个站下了……”
“一个。”
杨念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天才就是不一样,他倒比自己这个出题的人都记得清楚,这样的脑子要是借给自己,考试一定顶呱呱。
。
月光下,他静静地坐着,偶尔喝点酒,既不多说话也不动筷子,一桌的菜肴竟形同虚设,陪着他的,只有两个空酒杯。
他在等朋友?
杨念晴也意外地没什么食欲,终于,她忍不住望望四周:“陶大哥,都这么晚了,李游肯定还在到处找我们,是不是……”
他截口道:“不喜欢陪我?”
杨念晴急忙摇头。
“当然不是,可……”她有些犹豫,“这么晚了……”
“怕我?”
呃?怕你?
杨念晴瞪瞪眼,想到他以前生气又无奈的模样,立刻眼珠子一转,像往常那样堆起一脸坏笑,拍着他的手臂:“谁怕你?我只是奇怪,夜这么深了,你这么个大帅哥还敢坐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垂涎你的美色?”
说完,她已经准备欣赏帅哥脸红的模样了,这位帅哥可是很害羞的。
谁知——
他只是瞧了她一眼,又随意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居然面不改色道:“如此,那就嫁给我吧。”
杨念晴傻眼。
这这……这是南宫雪说出来的话么?那样一个温雅又知礼的人,打死她也不相信的。他几时变得这么开放了?就算是复活,也不至于和以前有这么大差别吧!
凤目中掠过一丝笑意。
他放开她的手,淡淡道:“只怕你舍不得李游。”
杨念晴直直地望着他,已完全呆住。
俊美的脸,秀挺的鼻梁,剑眉凤目……
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忽然,她面色大变,倏地站起来,倒退了两步,惊骇地指着他:“你……你不是陶大哥!”
他并不惊讶:“为何不是?”
来不及回答,一个磁性的声音接着响起:“他自然是。”
白露为霜
毫无声息,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从天而降,黑的迅捷,白的潇洒,分明看上去是一快一慢,却还是同时落到了院子中间的地面上。
杨念晴惊喜万分:“你们来了!”
何璧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李游也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喝酒的人,朦胧的月光下,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睛也格外暗淡。
终于,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来了。”
何璧道:“是。”
喝完杯中酒,他站起来:“你们知道了。”
李游默然片刻,看看杨念晴,目中浮起一丝紧张之色:“我只知道你的易容术,却忘了你若是露出真面目,不必找她,她也会跟你走的。”
他剑眉微挑:“正所谓糊涂一时。”
沉默。
李游看着他:“你不会拿她……”
没有说下去。
他看了李游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俊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他生前既如此护她,如今我又怎会叫他再着急。”
李游点头:“多谢。”
虽然有些吃惊,杨念晴还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来李游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南宫雪是假的,是怕他拿自己当人质吧?
。
他看着二人:“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李游黯然:“但你实在不该将南宫兄拉进来。”
何璧也冷眼看着他。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南宫雪”,杨念晴就感觉古怪,这个人不只气质变了,言语也放诞了许多,偏偏长相还跟他如此相似,而且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无疑就应该是他的弟弟,陶家的另一个神童!
并非她没有早些想到,而是曹通判曾经说过,当年清点尸体时只发现少了一具,怎么会两个孩子都逃了出来?
她忍不住道:“你……真是他弟弟?”
李游忽然摇头:“你如今还未看出他是谁么?”
他是谁?
杨念晴一愣。
“我与他不能用同一面目见人,”他看看杨念晴,又看着李游与何璧,“一个人在易容术下生活十几年,也不是件容易事。”
幽幽的月光映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了一道冷清的身影,但那种感觉又并不陌生,熟悉无比,仿佛是个极好的老朋友一样。
终于,脑海中有个名字渐渐浮上来……简直呼之欲出了!
杨念晴怔怔地望着他。
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原来是他!
“你,你是邱大哥!”
。
凤目中露出几丝赞赏之色。
“我不姓邱。”
李游看着他,缓缓道:“自晋陶潜始,数百年来,菊花的知音本就是姓陶的,菊花先生自然也该姓陶。”
“不错,”他侧过身,负手而立,“菊花皆盛于秋,我只是指秋为姓罢了。”
李游微笑:“若非我听到一个曲子,只怕还想不到是你。”
他挑了挑眉。
杨念晴喃喃道:“什么曲子?”
李游嘴角一弯:“你可记得今日在街上听到的那一曲《蒹葭》?”
她点头。
“何不念来听听?”
《蒹葭》出自诗经,杨念晴还是记得的,想了想便念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
刚念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直直地看着那个人,好半天才喃喃道:“白露为霜……白露……原来……”
终于,她也默然。
李游叹道:“当年,陶门原本有一对很出名的孪生小神童,三岁即过目成诵,江湖中人曾送与他们一个雅号为‘雪玉霜冰’,哥哥叫陶雪,弟弟则正是陶霜。”
难怪他们相貌性格虽然相差那么远,每次看到仍然会觉得很相似,难怪看到他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他就是南宫雪的亲生弟弟!
一个如玉,一个如冰。
他终究去了,又怎会复活……
。
李游轻声道:“可惜两个神童出名不久,便遭遇了陶门之变。”
沉寂。
他终于点头,傲然道:“不错,我正是陶霜。”
“当年,父亲带着大哥从东南角门逃了出去,母亲却抱着我往北面走,不想中了他们的埋伏,母亲重伤不支,那时候,我看到了柳如。”
若非是神童,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又如何记得这许多事情!从那时候起,仇人的名字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他冷冷道:“柳如做贼心虚,一看到我们便急急走了,但我仍记得清楚的,还亲耳听到他说出了唐惊风!当时母亲只是紧紧抱着我等死,不想师傅他老人家正巧路过。”
李游微笑:“尊师想必就是一指医仙老前辈了。”
默然半晌,他点头。
一指医仙生性怪癖,行事向来是随心所欲,何况此事又牵扯到朝廷,换作别人,只怕陶夫人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未必肯救的。
但这孩子若是个神童,又不一样了。
武林中人得到一个好徒弟比得到一宗宝藏都要开心十倍,一指医仙平生苦无传人,因此他当时只问了句“这孩子可是陶家神童”,便立即杀了守卫带他逃走了。
。
杨念晴恍然:“既然你们两个都逃了出来,为什么当时曹通判清点尸体时,却发现只少了一个?”
没有回答。
许久。
李游皱眉:“只怕是唐堡主当时也一心救人,放走了南宫兄之后,便暗地找了个替身,而曹通判后来发现少了的那一个,该是邱兄,想来这一切也只有认尸的唐堡主清楚了。”
机缘凑巧,曹通判并不知道唐惊风早已备过了替身,因此在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时,他情急之下,便也找了一个来顶替,为防止事情泄露,他只得请唐惊风自己出来认尸作证。陶门之事本就是唐惊风与柳如告密而起,由唐惊风指认尸体,朝廷自然不会怀疑,唐惊风显然在认尸时已发现了这个秘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因此连曹通判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都逃过了。
“不想唐惊风倒还剩了点良心,”他抬头望着月亮,叹道,“待我长大些才知道,陶门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除了我竟无一幸免,我若不为他们讨回公道,于心难安。”
看看何璧,俊美的脸上又掠过一抹嘲讽的笑:“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世上未必有我的公道,朝廷绝不可能认错。”
“师父仙去后,这许多年我一直在想复仇的法子,七年前,我行游江南时,无意中认出了大哥,那时南宫前辈已经仙去,他是南宫别苑的少主。”
李游摇头:“若非你去找他,南宫兄那样的人怎会做出这些事,他原本已很好,你……实在不该把他扯进来。”
沉默半日。
凤目中渐渐也有些黯然,他点头:“不错,他的心太软。”
何璧忽然道:“你的心难道不软?”
他不语。
何璧看着他,目光闪动:“这一路上,你本可以有许多机会向我们下手。”
他转过身,傲然道:“我不必。”
。
是不必,还是不忍?
他们是朋友。
人在江湖
李游微笑:“曾听小念提起过你的泪菊,那日送谣儿去你的南山阵,我特地找了许久,却并没发现有这样一种菊花,那些品种都是旧的。”
他淡淡道:“你实在好奇得很。”
“那时我还未怀疑你,”李游看了看何璧,“方才我的确是去找老何,也顺便去拜访了一位前辈,问出了你这泪菊的真正名字。”
“泣血草。”
李游点头:“泣血草形似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