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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她总是回到小院,他从没阻拦。
不清楚他到底想些什么,这样松弛的相处方式,她还可以接受,只是悬心外面的事情。
中秋是特别的日子。雍正皇帝提倡节俭,消减宫中费用,嫔妃子女都比康熙少得多,不像当初康熙那样举行大规模家宴。习俗惯例,内宫还是会有一些庆祝仪式,皇家还是会有一场家宴。
这天,皇帝没有工夫与她闲话。她不属于内宫,不属于皇家,能够安静地呆在这个小院。
整日呆在这个小院里,活动量很小,食量也很小。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逗着小狗玩了一会儿,眼见一轮明月升起,楚言走到院中,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望着月亮出神。
似乎是上一辈子的事,这个日子对她有特别的意义。她从出生便与月亮结下缘分。
曾经,她在这个皇宫里对月流泪,为了再也回不去那样的生活。有个少年走到她身边蹲下,对她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曾经,在这个皇城里,她望着一个男子的背影,以为在白日见到了月亮。
曾经,有个喜欢看星星的男人,揽着她,在她耳边呢喃:“每回看见星星,就想起你。”
曾经,她对着湖水中月亮的倒影黯然伤身,一双儿女离开她,比月亮还要遥远。
曾经,她站在甲板上,提心吊胆地看着艰难地穿行于乌云中的月亮,祈祷前路平安。
一切的曾经,曾经的一切,似乎只有月亮是她忠实的陪伴,其他的缘分,她总是抓不住。
今夜,月亮是否也照亮着宰桑泊丈夫的安眠处?女儿能否在血亲处感受到些许纯然的亲情?人们会怎样对她讲述她父亲的故事?儿子是在夕阳下大步流星,还是在图书馆里用着功?他们应该能够自行处理日常事情了,可万一遇到什么变故,他们会怎么样?他们还是一群孩子,初到异国他乡,身边又没有一个能让他们全新信任依赖的大人。
图雅和筱毅走到哪里了?是否一路平安?能不能顺利地见到怡安?
曾经唤他姐姐的少年,现在是什么样?是否被监禁在这皇城的某处?是否在对月叹息?是否怀有满腔的不甘和愤懑,无法疏解?
那个月亮一般的男人,是否还能维持他的从容淡泊?是否在仰首张望?等待着月亮的身影落进井口一般的高墙?他的命运能否得到些许改变?
她把东西交给了怡亲王,却没能得到一个干脆的承诺。入宫后,再没见过他。她孤注一掷地赌人心,把自己赔进了宫墙,难道还不能换那人一条性命?
月圆之夜,还有多少夫妻父子不能团圆?她和两个孩子,可还能有团圆的机会?
“皇上。”
楚言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泪痕,忙忙伸手去擦,耳边听见一声轻叹:“朕就知道——”
一只手已伸到眼前,拿了帕子为她拭泪。
楚言接过帕子,擦干眼泪:“大过节的,皇上怎么来了?”
“朕若不来,你怕不得哭个通宵?”胤禛拿回帕子收入袖中,拉起她的手:“走吧。朕带你赏月去。”
并未走远,只在养心殿的庭院里,摆了一个小几,上了几款瓜果点心,一壶桂花酒,一壶龙井。二人对面坐了,底下人识趣地退开。
皇帝亲手切开一块小月饼,递给她一半:“你要的,酥皮的,不甜不咸。”
楚言不好拂却他的好意,只得接过来,放入口中,竟还是温热的,爽口诱人,忍不住又要去拿剩下的半个。
皇帝已抢先把那半个吃了下去,另外切了半个给她:“可还吃的?”
“嗯。很好吃。”
“难得。来人,赏那厨子。”胤禛笑着掂起另外半个,温言劝道:“夜了,好吃也不可多吃。赶明儿再叫他们做。”
还是把她当孩子!楚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喝茶,喝完一杯,才要去斟,却被他止住。
“这会儿喝太多茶,当心晚上睡不好。中秋赏月,还是该喝桂花酒。”茶杯被拿开,手中被塞进一杯酒。
那酒极香,久违的好滋味。三杯下肚,她突然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许多过往仿佛一场大梦。
胤禛注视着她,月光之下,她的面庞柔美皎洁,眼中流露出孩子般的脆弱,带着几丝疲倦和寂寞。他的阿楚回来了,从远方,从梦中记忆中,回到了他的身边。如今的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安慰她。他的疲倦和寂寞,也将从她身上得到抚慰。她早该是属于他的。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喝酒,赏月,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放松的时间过得很快。
月影开始西垂,她站起身,带着一点眩晕感:“夜深了,我该回去了。”行了个礼,就要走开。
冷不丁一只大手紧紧拽住她的胳膊:“不许走。朕不许你走!”
她没有挣扎,只轻轻说道:“皇上辛苦一天,也该休息。我不打扰了。”
他伸过另一只手臂,拦腰一带,将她收到怀中:“不许走。你是朕的。朕要你。”
“我不——”
她的口被堵住。两人的唇上都还带着桂花酒的甜香。
他的臂收得很紧,他的唇很霸道,辗转厮磨,挤压吮吸。
这突来的强硬索取,令她茫然无措。他胡须的扎刺,又逼着她清醒,努力地想推开他。
终于,他的臂放松一些,眼睛却紧紧盯着她,幽潭深处升腾起情欲的烟雾:“朕要你,今夜就要。”
她慌乱:“不,皇上,不可。”
“为何不可?”他好整以暇地笑着。
“我——皇上后宫净有年轻美貌女子,我年老色衰——”
“你当朕是好色之君?”
“我——我老了,又是——”
“又是寡妇?”他怡然而笑,两根手指轻轻压住她的唇:“寡妇正合配寡人。朕也老了,咱们正好做伴。”
她还要挣扎,忽觉身子一轻,竟被他打横抱起。
望进她又急又羞又恼的眸子,他突然咧嘴一笑:“朕还没太老。”
不逼你
外衣被解开,脱下。他的动作很轻柔,仍令她惊恐地颤栗。
她不敢挣扎。他是男人,她在他的掌握中。他是皇帝,太多人的性命和幸福在他的掌握中。
她没有挣扎。她是个女人,青春已逝韶华不再的女人,也许他只是眩惑于她曾经的羽毛,让他发现她的羽毛已经落光,她的身体远远比不上他拥有的众多年轻活力的胴体,也许他就会对她索然无味,也许她还能有离开的一天。
感觉到她的紧张害怕,他越发怜惜心动,动作越发轻柔,一边耐着性子去剥她的衣服,一边温柔亲吻,喁喁细语,眼中溢满柔情蜜意。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肯看他。
她看见年幼的怡安,拼命地挣开众人的束缚,哭喊着追上来:妈妈,你不要我了么?
她看见哈尔济朗一动不动地站在码头上,目送海船消失在水天之间。她听见他在说:妈妈,我等着你和妹妹——
她看见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阿格策望日朗纵马拼杀。她听见他悲愤无奈的呼唤:楚言——
眼泪漫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他叹息着,用衣袖去擦:“别哭,别哭,朕不会伤你。”
眼泪越擦越多,越流越凶,终于浇熄了他心头那点欲火。长叹一声,将她揽进怀中,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别哭了,朕不逼你!睡吧,别哭了。”
她的泪却止不住,湿透了她的头发,湿透了他的衣裳。
他不知该怎么哄,怎么劝,只好搂着她,轻轻在她背上拍打,直到她哭得累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般爱哭!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委屈,还不能放心地哭上一通,不知攒了多少眼泪。他叹着气,抽出被压得有些发麻的胳膊,看看那肩上湿漉的泪痕,心疼心酸又有些甜蜜,拉起另一支袖子为她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珠。
她呢喃了一声:“日朗。”
他十分挫败,却又无可奈何。当日他有心无力,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嫁。十余载夫妻,她为那个男人生了一双儿女,又一直以未亡人身份,照顾那个男子的儿子和部属。那人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岂是几天驱得走的?是他太性急了!
不论如何,她回来了。他能给她更习惯更喜欢的环境,更留恋更钟情的一切,他的身影落在她眼里,渗进她心里,慢慢地把她的心拉回来。就如她所说,十几年都等了,再多等一阵也无妨。
在他怀中,她睡得很安心。她在他怀中哭,在他怀中睡。
胤禛的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拉高被子,一只手环着她,好心情地入了梦乡。
楚言一觉醒来,枕畔还留有些许温热,龙涎香气味和高顶宽敞雕梁画栋的室内迫使她想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昨夜,她睡在了他的龙床上。他说“朕不逼你”。不知昨夜那样,他逼了她,还是没逼她?
有点惊讶,他起床离开,她竟然一无所觉。这么多年磨练出来的警觉惊醒,短短几天就退化了么?
“夫人,您醒了?”
“唔。”确认身上小衣还穿得好好的,中衣也只解开了几个扣子,楚言推被坐起。
立刻走进来两个宫女,撩起幔帐,掀开被子,服侍她下床,为她穿好鞋。又有四个宫女端进来洗漱用品,热水,替换衣裳和梳妆用具。
感觉到她们又胜从前的小心殷勤,楚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昨夜情形,落进这些人眼中,还不知怎么想呢。
有心叫她们放下东西,退出去,不知为何却觉得心虚,开不了口,毕竟是他的寝宫,伺候他的人,只得客随主便。
感觉到这位主子心情不是很好,宫女们越发小心翼翼,深怕惹她不快。
养心殿规矩多,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奴才之间不许私传消息。然而,该知道的,他们自有办法知道。
这个韶华已逝,风韵不减的女子就是人人都以为几年前死去的靖安公主,怡安格格的亲生母亲。名义上,她应该是皇上的妹妹。皇上似乎并不打算恢复她的身份,而是将她藏在了养心殿。
从她出现的第一夜,皇上就表现出从没有过的耐心和细心。从前,皇上对怡安格格异乎寻常的疼爱迁就,不过是对她母亲的十分之一。她回宫以后的这几天,皇上心情一直很好,没有发过脾气,很好伺候。
养心殿的太监宫女都已经明了这位夫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和重要。然而,昨夜,他们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皇上多疑,对谁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后宫嫔妃侍寝,都是由下人服侍着褪尽衣裳,然后,才能见到皇上。先前的皇贵妃年氏何等受宠,也不能免除。皇后得到的例外恩遇,也不过是一身薄纱。皇上睡眠不好。承恩之后,嫔妃谢过皇上,就要离开龙床,转到别殿休息过夜。
昨夜,皇上亲手切饼斟酒,月下缠绵,情动时将夫人一把抱起,一直进到暖阁放到床上,挥退下人,亲手拉下幔帐。凌晨,皇上起身,还站在床边凝望了一阵,恋恋不舍,特地叮嘱他们不许吵着夫人。
这样的皇上,不要说不曾见过,就连想也没人敢想过。昨儿值夜的几个,有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直疑自己发梦幻觉。
楚言哪有心思管这些人在想什么,瞧瞧收拾妥当,就要往外走,回后面那个小院去做缩头乌龟。
“奴才给夫人请安。”高无庸走进来,一见她立刻垂首虚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