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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和她一样。
卫临潇暗笑,如果是前世那样的世界,最简单的是父母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可这世间孩子是不能犯了父母的名讳。想到前世,又想到她来到这世间的一切,在她嫁给他之前,除了临尘,她于在世间,真真的茕茕孓立,就象是被遗落在世间的一料浮游,无根无倚,心中就是一酸。
“叫世遗吧。”
忽然觉得落寞的声音,轻柔飘忽,张掖胸中一痛,婚后所见,她在卫府中还是深得卫侯及夫人的疼爱的,兄弟姐妹间也极亲爱,可她那又清亮的眸子里,总能叫他看出几许淡淡的寂寞与忧伤来,安静的叫人心痛。
她曾遭遇过什么,她曾经是如何生活的,他统统不知道。而也正是那样的一丝寂寞忧伤,明明近在眼前,却常让他觉得她离他那般遥远,仿佛一眨眼便会不见一般。
拥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便紧了。
世遗,世遗。张掖沉呤,眉头紧锁。他和她的儿子,怎能叫这样的名字。可想了片刻,旋又笑了。
“好,就叫世遗。世遗,潇儿,你就是这上天遗落世间的珍宝,却叫我得了,济舟此生何其幸运。”
原来也可以这样解释的。
那丝淡淡的衰伤,被他几句话便拨的无影无踪。
守得拨云见日开。
有他,真好。
也许上苍让她来到这个世间,便是否极泰来,遇上这个男人的吧。
“济舟,有你在身边,真好。”
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声,却透着幸福的味道。张掖就觉得她近了,近在自己的心里,再不会丢失掉。
府过身看着她清清亮亮浅笑着的眉眼,相视一笑,张掖便在她的鼻尖,印上温柔的吻。才滑至唇间,刚要深入,就听外面响起问夏清脆悦耳的声音:“二爷,二少奶奶,沈妈妈让奴婢来问问,什么时候午膳。”
两人都不自觉的抬眼看了一眼窗外,不禁菀尔,果然已近正午了,时间过的真快。
“现在就摆上吧。”卫临潇红了脸,却不忘吩咐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厨房说一声。”
等问夏细碎的脚步声远了,卫临潇这才小心的起身,那故意怕别人听到动静的样子,只让张掖觉得可爱。他们是夫妻,在说这样在内室里呆了半天,谁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偏她欲盖弥彰。
卫临潇听到他的坏笑声,脸更红了,嗔道:“还笑,都是你使坏,回头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看我呢。”
“好,我不笑了,都是我不好。”张掖揉了揉他的头,“我来帮你穿衣。”
待两人从屋里洗漱完出来,卫临潇才勉强回恢正常,越发端着脸,沈妈妈领着丫鬟们正在外面守着,东厢里早摆好了一桌沈妈妈特意做的饭菜来。几个人,面上没什么,眉眼却都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喜意。
害得卫临潇只好微低了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倒是张掖不掩心情极好的样子。待一落坐,便对沈妈妈笑道:“又辛苦妈妈了,临潇素来敬你,今儿难得,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这里不是张府,他也知道卫临潇待沈妈妈如母,今天他心情高兴,不悋做些能叫她高兴的事情。
沈妈妈心中不由一喜。倒不是高兴二爷给自己脸面,而是二爷抬举她,便是表明二少奶奶在他心中的位置,她虽是二少奶奶的奶娘,但到底是个下人。有哪个少奶奶的下人,能让自家爷如此给脸的?
“二爷抬举奴婢,奴婢十分感激,可不能坏了规举。”沈妈妈笑着推辞,“厨房里还有给奶奶的汤没有炖好,我得去看看去。二爷和二少奶奶也该饿了,先用膳吧。”
说着,便留了惜文和素呤服侍,领着幼楠和问夏退了出去。
卫临潇看了张掖一眼,虽未说什么,但那眼神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张掖倒知道自己做对了。能让她时时拿这化百练钢成绕指柔的眼神多看看自己,他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午后无事,卫临潇挺着肚子也该多活动活动,张掖便携了她到屋后的小园子里散步去。待卫临潇累了,坐在水池边临水的八角亭里休息,就见任生急急走了过来:“爷,薛总管有事要禀。已在前院里候着了。”
张掖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一下,便回恢了神情,挥手让任生站的远了些,这才对卫临潇道:“我去去就来,晚上就息在这边。你先回屋里睡一会儿。记得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
卫临潇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笑道:“正事要紧,别光惦记着我。若是忙,就使人过来说一声,日子常着呢,以后有得是时间陪我,只怕你倒会烦了。”
任生背对着他们。张掖便搂了一下她,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这才松开:“恨不能一辈子时时对着你,哪里会烦?我先去了。”
卫临潇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转了弯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
九月的午后阳光照在粼粼水面上,象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有风徐拂,岁月静好。
张掖却没如先前所说去去就回,直到亥初才回,虽面带微笑却难掩疲惫之色,见卫临潇挑灯夜读,显见是在等他,便心疼道:“怎么不早点睡?秦王找我谈点事,回来时刚好遇见五城后马司的张乾,拉着去喝了点酒。所以回来迟了。”
说着话,人却并未上前,大概是顾忌身上的酒味怕熏着卫临潇。
果然是有淡淡的酒味,可他神情一派清明,显然并未贪怀。卫临潇放下书笑道:“午后睡了会儿,晚上便睡不着了,索性看了会儿书,倒不成想夜已深了。”说着便要起身,“我服侍你洗漱吧。”
张掖忙摆手,退了两步:“我这一身的酒味,你先躺着,我很快就好。”
转身进了净室。待换了衣衫出来,幼楠已送了醒酒汤过来,正在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张掖喝了汤,漱了口,这才上床挨在卫临潇身边躺下,闭了眼默默的拥着她,却未说话。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卫临潇抚着他的微锁的眉尖,见他似是极累的样子,便道:“早些睡吧,明儿还要上早朝呢。”说着便要起身熄灯。
张掖却伸手紧握了她的手。卫临潇便也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顿了片刻,张掖才欠身吹了灯。放下薄纱床纬。
“听秦王说,明日圣上会下指削了定远侯的爵位……”
爵位不爵位的卫临潇早不放在心中,临尘几人的命运才是她最关心的。
“除了夺爵,可打听到了对临尘的处置?”
第一百四十四章节 落定(上)
黑暗中,张掖挑了挑眉,便露出了会心的笑,果然,她最关心的并非爵位,而是人。
“只是夺爵,临尘毕竟还是驸马爷。倒是临风有可能流放……秦王的消息,圣上龙体……”
前一句话总算让卫临潇松了口气,说到临风,卫临潇不由身子一紧,又听他提到圣上的身体,暗合了卫临潇之前的揣测,那么圣上急于对卫侯发难,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临风,卫临潇想到那个斯文俊秀的男孩,心中又是心疼。临风不比临尘,一向待在府里,远门都未曾出过,流放,他何曾受过那些苦?还有临风既定了流放,那么临云临雨呢?罪臣遗孤,她们……
张掖便感到怀里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过了片刻,才响起卫临潇强作镇定的声音,没有了平日的沉静清甜,然虽干/涩,却也还算清晰。
“临云和临雨呢?这事是不是已经最终定论?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不是已有定论,以张掖行事的风格,不会轻易和她提起。这一问,也不过是心有不甘的挣扎罢了。
张掖默了默,伸手抚上她的脸,指间只觉得一片冰凉,却也干/爽/润/滑,并无一滴泪。
“我和临尘都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事情不是没有余地,否则圣上当初也不会把八公主嫁给临尘,我们只要打消圣上心中的顾虑就行。何况看如今这按排,圣上也不是无情之人。”
天家无情,圣上能留侯府一众人的性命,确实已留了情面。卫临潇却心中突地一跳,她竟错过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既是削爵,对父亲的罪,是如何定的?”
之前,卫侯可是以通敌判国的罪进的诏狱。如果还是以通敌判国最终定罪,就不会仅是削爵这样简单,临尘不会无漾,临风也不会只是流放。
果然,张掖回道:“吴越国交给圣上的那封信的真假且不论,当年秦远莫名其妙兵败辙军的事却是真的,再说圣上本意也不是为了追究事情的真相。那封信,不过是个借口,再说秦远已死,早就死无对证,因此只说岳父用人不当,抱庇下属,贻语军情,又被奸人利用,知情不报,好在卫侯身死,所以从轻发落。”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又极迁强。可见圣上也是有意留着她们一家人的性命的。
想到父亲为此而伤命,求的不过也是这样的结局,卫临潇忍不住胸口一阵抽痛。
父亲那样的人,威严,冷静,对他们兄妹几人虽从不曾亲昵宠溺,可最后却拼着一死保全他们,这样深的爱,至死亦未曾对他们吐露过一丝一毫。
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父亲吧。
黑暗里,卫临潇长长叹了一口气,胸口才觉得不那么痛了。
圣上既是这样定父亲的罪,只是削爵,对卫府的嫡长子不动分毫,显见是不欲对卫家赶尽杀绝的。如此一来,临风等人的事还大有可为。张掖对临云和临雨避而不答,可见也不是好的。
卫临潇深吸了一口气,暗自思索。除了圣上这样处置卫府,绝不只是情份那样简单,可见还有顾忌的,而这忌惮,也不可能关乎到玉军,否则只可能赶尽杀绝。那这顾忌又是什么?
圣上最关心的是什么?
河清海宴,国泰民安。哪朝哪代,都是一国之帝的梦想。
对,是秦汉离叔叔。如果真的对卫家赶尽杀绝,秦汉离绝不会坐视不管。大萧国谁人不知,秦叔叔与父亲的感情,远胜嫡亲手足。可大萧国如今除了他,谁也担不了大将军的重任。再则,大萧国看似安稳,比邻几国,却是哪一个都不能放心的,圣上又岂会高枕无忧?所以,就算圣上想靳草除根,也不能不考虑到秦叔叔。
玉军临尘是绝不能动用的,不仅不能动用,还必须想方设法让它不再存在。可秦叔叔的身份却可以倚护。想到秦将军,卫临潇看到了一丝署光,心中也是一动,不如把玉军交给秦叔叔,不紧不必解散,从而面临后面那些麻烦,还可让玉军物尽其用。
这事,必须尽早与临尘商量。
卫临潇稍觉心安,人也放松下来,放在张掖腰上的手轻轻抚了抚,这才道:“我也不求别的,惟求一家人性命无忧就好。临风且不说,他到底是男儿,只是临云和临雨,济舟,还请你想想办法。”
让这两个冰雪般的妹妹成了待罪这身,为奴为婢,都是卫临潇绝不能忍受的事情。
张掖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两位妹妹都是女儿家,想来圣上也不会太重视,你不必担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说的如此轻松,卫临潇知道张掖必会为此事费上许多周折,心中十分感激。
“济舟,谢谢你。”
张掖便捏了捏她粉嫩柔滑的脸颊:“你我之间,夫妻一体,还说什么谢谢,以后若再对我言谢,看我怎么罚你。”
说着,便帮卫临潇掖了掖身后的被子:“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我会遣人去接了两位妹妹过来陪你。”
到了自己的府上,就算临云和临雨被发落了,也不至于有人敢来二品大员的府上来拿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必不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