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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皇帝看向宫奴拿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
看出皇帝的疑惑,柳松君摸了摸胡须解释道:“这东西叫纸,作用和竹简等同,却比竹简更方便携带,造价也更便宜,等技术更成熟后便可以大批量制造。”
不管其他人吃惊的神色,柳松君从宽袖中拿出一张丝帛,“这是纸张的制作之法,老夫今天来,便是将这个献与皇上,以便惠及天下读书人。”
皇帝眼中光芒连闪,这是好东西,他当然知道,这么薄薄的一张纸,要多少张才相等于一卷竹简的厚度?
只是,这明明就是一件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事,柳家甘心就这么贡献出来?要知道这事若是成了,将尽得天下读书人的心,要知道,读书识字还能想到办法,这竹简的消耗却绝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这也是直接限制了读书人数量的原因。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柳族长可有所求?”
柳松君笑得像只狐狸,“我们家卿小子说了,纸张的作用太过神圣,不能拿来谈条件。”
这虽然不是柳卿的原话,却绝对是她的意思,昨天议事完后,柳松君特意抓着她问了下,若是皇帝问起柳家有什么要求他该怎么说,柳卿回他,“纸张是用来做学问的,要是拿来谈条件就太过世俗了,不如让皇帝记下这个好,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能拿出来抵点事。”
当然,后面两句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会记在心里。
“柳希及说的?唔,倒真像是他的作风。”想起柳希及不推不动,不逼就原地踩的性子,皇帝失笑摇头,那小子脑子里有很多好东西,看他做出的这些事就知道,他写给晓潜的那些个故事他全拿来看了,除了一声佩服他找不到别的词,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规则,甚至不同的立场,他都信手写来,上一个故事还是以臣子的身份,这一个里又是以国君的身份,他都把心态掌握得入木三分,这样的人才,他庆幸让晓潜入他门下,他有这资格为未来的帝师。
皇帝话里对柳希及的喜爱谁都听得出来,柳松君心中汗颜,若是皇帝知道卿丫头的真实身份,可别兴起收进后宫的念头才好,比较起来,他倒宁愿定王爷成为柳家的女婿。
看着丝帛上写的制作之法,原材料确实是再廉价不过的,只是……
“砍伐需有度,砍的同时需种植……这也是柳希及的想法吧。”
“皇上英明。”
皇帝轻笑着摇头,瞟了眼站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皇弟,这样的一个男人啊,也怪不得那个从来不在男色上动心,女色上动情的弟弟失了魂,“他行事向来有章程,也看得远,你告诉他,这事朕会放在心上。”
“喏,老夫定当转告。”
两人仿佛拉家常般的说着话,该表达的,该转达的都在其中,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人表了忠心,一人接受了效忠。
至此,柳家正式复出,就算这纸张将是由皇家来惠及天下人,但是有心之人都会知道这是柳家献给皇帝的,历史上也一定会记下一笔,柳家这次不再是某一人青史留名,而是以柳氏之名,虽然许多人都会猜测这会不会又是柳希及的主意。
不出所料,早朝刚过,这消息便四散着流入京城各处,连街角的乞丐都知道了有纸张这么个取代竹简的东西。
柳卿在家具坊新做出来的摇椅上躺着,稍动了动身子,椅子便前后摇动起来,摇得柳卿昏昏欲睡。
真是个好东西,柳卿想。
“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会享受的人了。”阙子墨自个儿撑着伞,站在凉亭外看了好一阵,看那人快睡过去了才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柳卿睁开眼,也不起身招呼,又动了动身子,如愿的感受着摇椅又摇了起来,这才懒洋洋的回道:“好不容易下场雨,我当然要好好享受下细雨斜风的滋味,定王爷,有什么大事非得让你冒雨前来?”
“别说你不知道,你柳希及哪次出手不是大事。”
没有第二把摇椅,不能和希及并排躺着摇有点遗憾,阙子墨只好挑了个离柳卿最近的地方坐下,看那人像虫子似的蠕动了下,椅子摇晃的力度加大了些许。
“这次出风头的是柳家,可不是我柳希及个人。”柳卿哼哼的嘟囔着,要是她愿意出这风头,今天就跟着上朝去了,对古代上朝的真实模样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听说电视里演过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上朝的地方比电视上演的要小得多。
红玉取过一边的薄毯盖到柳卿身上,看她不乐意的皱眉,解释道:“全婶交待过,不能让您再生病了,这风有点凉,您搭点东西为好。”
知道是为自己好,柳卿无奈的退让,太好说话的主子也不好当,不想委屈了身边的人,便只能委屈自己。
阙子墨不敢看得太热络,以免引起希及的警觉,时不时扫过去一眼,再收回眼神,然后再看过去,那频率让一边的红玉都想笑,在公子面前的定王爷和传言中的定王爷可一点也不相符。
“希及,你老实告诉我,那纸张是不是你整出来的?”
柳卿抬眼,“是我还是柳家整出来的有差吗?不都是出自柳家人之手?闻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名声过盛不是什么好事,皇家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在掌握,却力量过大的人,我得自保啊”
在一个王爷面前这么说话的,这也是头一个了,阙子墨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你这是在提醒我吗?”
“不然呢?”柳卿又蠕动了下,微微扬起头借着红玉的手喝了口茶,一副惬意的模样,就算明知道他们两人没什么,阙子墨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
“放心,皇兄心里只怕比我更清楚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你弄出来的,不过是借家族的手送给他,他会记在心里的。”
然后呢?柳卿心里微哂,她要真是犯了什么忌讳,这个记在心里能起作用吗?只怕到时候也只是记在心里罢了。
不过呢,皇家欠她总好过她欠皇家,别欠大发了就是,恩大反成仇用在这里是一个道理。
两人不痛不痒的说着话,外面有风有雨,内里却静谧详和,远远看着如同一幅画一般,柳逸时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一阵,心中复杂非常,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他也摸得差不离,看上去强势有主见,有时候更是比男人还肆意轻狂,但是内里,却是个要求非常少的人,想简单的生活,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可是她的命运注定了这样的生活她难以得到,柳家给了她生命和富贵,同样的,也有她该背负的责任。
从挑女婿的角度出发,定王爷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背负的不比卿儿少,可是以卿儿的身份和性子来说,眼下定王爷却是唯一适合为婿的人,看他们的相处就知道,定王爷非常包容她,大多数时候也是由着她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卿儿想要的生活,足够强大,又不压抑她的性子,只是,希望定王爷喜欢上的,不非得是男人的卿儿才好,不然就太悲剧了。
叹了口气,柳逸时转身离开,所以他没有看见阙子墨投过来的视线,以及眼中的若有所思,希及的父亲……这是在顾及些什么呢?
“闻听,战事将起吗?”
话题突然转至此,阙子墨有些无奈,这样的话题并不安全,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是他更不愿意给希及他不坦承的印象,“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柳卿坐了起来,太过大力的动作让摇椅摇个不停,红玉不得不搭把手才能让她坐稳了,“不要小看了柳家的情报网,这么大的事柳家还是能收到点风声的。”
习惯性的食中两指曲起敲击着桌面,阙子墨明言,“边境摩擦不断,越来越有升级的迹象,皇兄……是从战马上打下的天下,当时能把他们打回老家,现在也不会容许他们放肆。”
柳卿睁大眼,“你的意思是,皇上会亲征?”
可以不这么聪明吗?阙子墨更无奈了,“这事还在商议,没有最后定下来。”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柳卿皱眉,“皇上亲征,朝内的事怎么办?由谁监国?谁负责调度后方粮草?”
“你倒是想得远,这不是还没决定下来吗?皇兄是想亲征,也要看老臣们放不放人,粮草的话,不急。”
“什么叫不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书上所写,就算我这个不懂兵事的人也知道这点,你要是拿话敷衍我还不如别回答我。”柳卿不冷不热的回道,从摇椅上起身靠在凉亭柱子上,国事,她不关心,她只在乎她活着的这些年可以平顺些,不要有战乱,也不要有灭国之灾,覆巢之下是没有完卵的。
阙子墨没想到希及的反应会这么大,微一征愣,便想明白了,“难得见你对一件事上心,怎么,担心晓潜了?”
确实有那么点,他现在还不够强大,要是皇帝不在就变数太大了,不过,她不会承认的,“你想多了。”
第一八零章酒精配方
阙子墨是谁?有心的无心的算下来,他自认已经是最了解柳卿的人了,哪能看不出他话中的不甘愿,晓潜到底还是成功了,成为了希及在乎的,被她护着的人。
被看得脸热,柳卿甩袖往回走,也不管外面细雨不断,“跟我来书房,给你点东西。”
比红玉更先行动,阙子墨拿着伞追了上去,遮住柳卿的身子,自己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边。
红玉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过去的举动,她是聪明人,府里对这定王爷是什么态度她看得明白,就算是瞒了身份,定王爷依然在公子的良人之例。
后知后觉的发现阙子墨湿了一半的身子,柳卿愣了愣,一些曾经在电视上,小说上看过的情节莫名的跳进脑海里,她这是……被人保护了吗?
心情无比复杂的吩咐颜青拿了干净的布巾过来递给他,“擦擦吧,刚才……多谢了。”
阙子墨挑了挑眉,他以为他已经做得很明显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呢?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句多谢。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颜青侧头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决定退回自己的位置,反正他也没弄懂。
到底是不忍看他为难,阙子墨像以往每次一样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不是说要给我东西,是什么?”
回过神来,柳卿把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了下去,从堆满竹简和丝帛的书桌上翻找出需要的东西,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故事全是战场实例,历史上打得极漂亮的那些阵仗只要她记得的都写了上去,“这是给三皇子的,趁着空闲给他弄了点出来。”
“就这个?”阙子墨扬眉,他还以为是给他的呢
柳卿看他一眼,不吱声,径自坐下来铺开雪白的纸张,提起笔一气呵成,这是她自从知道战事将起时便打好的主意。
“我只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不用说上战场了,但是有些东西我却是知道的,每一场战事都会死人,每一场胜利也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可是就我所知,很多死去的将士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于伤势,有时候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箭伤也会夺去人的性命,其他事我帮不上忙,这件事上倒是研究出了点成果。”
把纸张递了过去,柳卿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把酒坊交给族里了,其中包括一种新酒,这种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