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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纸张递了过去,柳卿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把酒坊交给族里了,其中包括一种新酒,这种酒我的建议是销往边境或者寒冷之地,因为它太烈,一般人接受不了,我一时好奇,就把那酒再蒸了一遍,结果发现浓度更高,入口辛辣得开不了口。”
柳卿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杀菌消毒这个概念,小心组织着措词,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做了下实验,发现这酒对伤口很有用,浓度越高越好用……”
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阙子墨体贴的给他总结,“你的意思是,这酒能用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身上?能阻止伤口的溃烂?”
“对,就是如此。”松卿松了口气,幸好这是个聪明人,不用她细说就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弹着手中明明没什么重量,他却觉得重若千斤的纸张,阙子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早已翻起了万重浪,他从小就是在战场上混大的,见过的死人不知凡几,身为将者最心疼的,就是那些将士死得毫无价值。
他相信,那些士兵心中同样是不甘的,他们宁愿是在战场上拼杀而亡,而不是死于伤痛。
“希及,你将挽救千万人的性命,我代他们感谢你。”
“我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不过闻听,这配方稍做修改便是我家那酒的酿制之法,你可得手下留情,我还指望它生钱呢”
阙子墨无语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带给他感动的人,“你很缺钱?”
“我只是不嫌钱少。”
“……要是让那帮追捧你的人知道你没有视金钱如粪土,他们会很失望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们更失望,一个人在神坛上供着多寂寞。”柳卿笑喷,想起了那句经典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因为内心的欢乐,柳卿笑得格外开怀,眉眼彻底舒展,五官柔和得如一团水般,从阙子墨的角度看去,那是怎样的一种温柔。
这个人啊,哪怕前面再多阻碍,他都不想放手。
皇帝的心情很好,非常好,这才从柳家拿到纸张的制作之法,柳希及就又送来这么个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东西比纸张更有用,能救人性命的,可不比那轻飘飘的纸张更有份量。
“他有没有对用兵说什么?”
阙子墨当然知道皇兄问的是什么,老实的摇头,“希及向来奉行在其位谋其事,要实在放不开手的,也就是敲敲边鼓,倒是又让我带了个包裹给晓潜,皇兄可要过目?”
皇帝目光还落在那张写着配方的纸张之上,满心想的都是战场上的事,亲征的心思更重了,听到皇弟这般问看都没看他的摇了摇手,故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反正跑不了,今儿个还是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怎么说服那帮老臣吧。
若是有以后,皇帝知道这包裹里都是些什么故事,一定会非常后悔当时没看上一看,说不定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假设终究只是假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行的单行线,在这条路上上演的每一幕都是属于他的故事,单独的,谁也没有本事丝毫不变的重来一遍。
连绵不绝下了几天的细雨让燥热的天气彻底缓和下来,怕热的柳公子终于隐隐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的秋天的脚步声,“这雨再这么下下去就成春雨了,夏天的雨哪是这么个下法。”
听着自家公子的抱怨,红玉掩嘴轻笑,“这不是正好趁了公子的心吗?天气太热公子都睡不好,这几天公子可是精神极好呢”
“那倒也是,可是为什么明明秋天都还刚到,我就担心冬天的到来了呢?”
“那是因为公子不止怕热,还怕冷。”全婶咬断线头接话道,拿着新做的针线活在柳卿身上比划了下,继续埋头苦干,公子这几天可是发懒了不少,平时这个时间都在书房呆着的,这两天就在这凉亭里不移步了,躺在摇椅上的模样很有种从此在这扎根的气势。
柳卿侧过头看着忙活的两人,对比下来她真是闲得全身长草了,算了,不贪念这凉丝丝的空气了,还是回书房继续做书呆子去吧。
“红玉,来扶公子我一把,骨头都懒了。”
放下手里的活计,红玉先蹲下身来给柳卿穿上鞋子,然后才扶着她起身,“难得有休息的心情,公子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忘了闭门谢客了。”柳卿抬了抬下巴,看向跟着柳全匆匆而来的人,这还有一事没收尾呢舒展了下手脚,仿佛听到骨头在咔吱咔吱作响,前一刻还想着是不是要锻炼一下身体,下一秒身体便自动依到凉亭柱子上去了。
这身体都懒出自觉性了。
“小米,这么轻快的脚步是不是见到你姐姐了?”没等两人见礼,柳卿便道,顺便示意两人不用多礼了。
小米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鼻头显得更红了,“喏,见到了,依公子的意思,小的把姐姐送去了城外庄子。”
说完,满脸感恩的跪下来行了大礼,嘴里道:“小的知道公子不爱这些虚礼,可是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小的心中的感谢,小的也代家姐谢谢公子的费心,小的知道为了这事,公子没少花心思。”
“行了,起来吧,能得你这么一句公子我费点心也舒坦,你姐姐暂时就只能住城外了,叫她好好养身体,全叔,你找个大夫去好好瞧瞧,要是需要什么药的,只要府里有就给送去。”
“喏。”
真要认真说起来,柳卿不是多有圣母心,而是她需要得用的人,而小米的机灵会办事是她看中的,花这些心思得了他的全部忠诚,她觉得划算,当然,也是因为她确实对那个苦命的女人有几分同情,也因为她心中有善意。
袁淮安已经开始清人了,看样子对清姿是真有几分心思的,这几天他人虽然没来,礼物却没有断过,事情会如何发展她早就心中有数,也就没有再去多关注,对清姿,她能做的只有祝福了。
没有要柳卿等太久,袁淮安再一次登门拜访了,这一次他目标更明确,直冲清姿而来。
清姿望着好几抬的箱子,眨了下眼问道:“袁公子这是……下聘吗?”
“我确实是这心思,虽然我不想委屈了你,但是要八抬大轿迎你进门确实不太可能,只能在这方面多补偿你,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柳兄做个见证,就算以后成婚,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了清姿姑娘。”
男人的誓言要是可信,母猪都能上树,这也就能骗骗无知小姑娘,可惜这里的两个女人都不是好骗的,柳卿就不用说了,受新世纪精英教育多年,见过的爱恨情仇不知凡几,哪是三言两语一个誓言可以骗过去的。
清姿就更不用说了,在风尘中打滚过来的女人有几个还会相信情爱的?
所以袁淮安这话是说给空气听了。
柳卿好笑的看向清姿,用眼神询问,“需要吗?”
需要吗?当然是不需要,清姿把眼中浮现的笑意压下去,换上无比信任无比真挚的眼神望着袁淮安,“袁公子不必如此,清姿不过蒲柳之姿,哪值得公子这般对待。”
“清姿这么说是不信我吗?”
“当然不是……”
“那是如何?我只求一个让我对你好的机会。”
“……”
看两人一来一往的黏糊,柳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直到袁淮安离开都没有再看柳卿一眼,甚至离开时都只记得和清姿告别,并约下来接她的日子,压根忘了应该和主人告辞。
“成了?”
清姿浅笑,“成了。”
“恭喜,后院再怎么样也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公子的事可是成了?”
“我的事要成并不难,就算这次没成,通过你的手也能成,不算是什么大事。”
看着屋中间那几抬放得足实的箱子,柳卿打趣道:“袁淮安其他方面不说,这出手大方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我今儿终于见识到了,为博美人一笑,他是真舍得出手。”
清姿也看向那几箱子东西,“我也就值这么几箱子东西了,这还是我容颜还未颜色时,再过得几年,他眼里又哪里还会有我,袁公子……是个好金主,但不是个好良人。”
“你想要个好良人?”柳卿问,这个问题她也问过红玉,红玉却说这样的期待在几年沉浮后早就没了。
“好良人谁都想要,可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尚不一定能碰上,何况是我们这种人。”
柳卿起身,没有忍住好奇心的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看了看,满目光辉,赶紧合上箱子,失了再开一个箱子的兴致,“清姿,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态得改改,别忘了,你现在并不是风尘女子明月,而是身家清白的落难女清姿,你没有那些复杂的过往,只是从身世尚好的娇女落入平常而已,你现在唯一要想的,便是以后的新生活该如何进行下去,要是再想得细一点,不妨琢磨琢磨落红的问题,男人都很介意这个问题,我想那袁淮安也不例外。”
饶是清姿见惯风浪,听得这最后几句也红了脸,这柳公子……可真敢说。
见清姿不说话,柳卿继续道:“清姿,女人并不是过了某个年纪便风华不再,十多岁时青春年少,自是有种年轻稚嫩的美,二十岁时也是风华正茂,年华正好,而三十岁,你们便认为自己最美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却不知三十岁到四十岁的女人有种成熟的美是十多岁二十岁的女人怎么都无法拥有的,就看你自己心态如何了,清姿,我期待有朝一日看到你雍容华贵的模样。”
清姿被这新奇的言论打动,不由得也想像一番自己三十岁四十岁的模样,也许在自己现有的基础上,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太丑吧。
第一八一章事成
袁淮安如约而来,不是八抬大轿,却也比柳卿以为的青色软轿好很多。
四人抬的红色大轿停在柳府门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帮起哄看热闹的世家子弟,柳卿身后跟着阙子墨,云燕青,齐家业,吴怀玉,以及终于得到首肯能来姐姐这里呆上一天的柳莲城。
袁淮安瞪眼,“柳兄要是反悔了,我可就带着这帮兄弟抢人了。”
柳卿伸出食指摇了摇,笑成狐狸样,“反悔的事我不会做,但是为难为难你我还是很乐意的,好好一美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你抢走了,袁兄怎么着也得让我心里顺了不是。”
袁淮安大笑,从面子上来说,这实在是非常给他长脸的事,柳卿是谁啊,柳家公子,京城名人,皇帝宠信着,家族也宠爱着,能从他手里抢一美人,这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行,柳兄你说要怎么样你这心里才能顺了。”
柳卿满意的点头,移开身体,把身后的人晾了出来,“看到没有,这是第一关,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从这里进去了就算数。”
袁淮安眼光跟了过去,卫孚,没什么交情,除了柳卿,他好像和任何人都没交情,云燕青,云家嫡长子,倒是有几分交情,不知道许个美人能不能让他让道,齐家业和吴怀玉倒是熟人,不说交情如何,至少他们不会在这事上和他真为难,另一个生面孔不知道是谁,不过看他一脸兴奋的表情,小孩子般,应该也好对付。
“柳兄说话得算话。”
“当然,你只要过了这第一关,后面的关就容易过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误了你良辰的。”
没时间去计较柳卿那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