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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你不是教我们助人为快乐之本?大哥哥好可怜,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是兽医,不是医生。”在台湾这实施枪管制的蕞尔小岛,会被子弹杀伤的人不多,除了警方,就是黑社会。
“妈咪!”念婷睁着晶莹的水眸,可怜兮兮的恳求,“大哥哥不是坏人,你救救他啦!”
“坏人不会在脸上写着坏人。”李冠燕咕哝的低咒,蹲下身检视鬼夜身上的伤,发现有七处枪伤,其中一处深达肺腑,血已经凝结与黑色衣服黏在一起。
她将食指贴在他的鼻翕下,发现还有些许微弱的气息,再将手搭在他粗如碗口的手腕脉搏上时,毫无预警的他反掌一抓,冷酷的黑眸圆睁的注视着她。
她骇然变色的跌坐在地,偏偏他的手像铁箝一样怎么也挣不开,“快放手。”
“大哥哥,她是我妈咪,她是来帮你的,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念婷忙不迭的安抚他。
他死了吗?为什么他看到了天使?忽然他双目一黑,天使不见了。
李冠燕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心跳如雷。
“妈咪,大哥哥死了吗?他怎么不动了?”
“放心,他死不了。”谁叫她倒楣的碰上他0念婷你在这看好他,妈咪去把车开过来。”
“妈咪,你会救他吗?”念婷的小脸仍存着一丝丝不确定。
李冠燕深呼吸,绽开笑容,“你相信妈咪吗?”
念婷毫不犹豫的点头如捣蒜。
弯下腰轻轻啄了下她的额,李冠燕柔语轻声道:“妈咪去开车,马上就来。”
※※※
返回林口独栋透天别墅,这里位处偏僻的宁静市郊,只有十余户的住户,平日鲜少有人,只有假日才稍有人烟。
“怎么那么晚?”念恩环臂倚着门,不苟言笑的稚脸看起来有些老成。
“我们去麦当劳。”李冠燕停好车,将念婷抱下车。
“念恩哥哥,你快来看,我们带了个好东西回来。”念婷一蹦一跳的抓着念恩的手走到车后座,浑然无视李冠燕打的暗号。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你们居然捡个男人回来。”最后一句话的分贝突然拔高。他真搞不懂这一大一小脑袋里装什么烂泥,随地乱捡狗就罢了,这回居然连人都捡回家?
“念恩哥哥,你生气啦?”念婷小心翼翼的觑了觑面孔绷紧的念恩。
“现在说这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先医治他,他伤得不轻。”李冠燕吃力的拖着鬼夜下车。“念恩,快过来帮忙扶他一下。”
“我不要!你自己捡回来的东西自己负责。”他转身“砰“的一声甩上门。
李冠燕见状,低咒一声,感叹着现在的小孩愈来愈难使唤。
“妈咪,我来帮你。”念婷自告奋勇。
“不用了,你帮妈咪开门就好了。”还好当兽医练就一身好体力,否则怎么制伏那些兽类。李冠燕使劲扛起昏迷的鬼夜,一步一脚的爬上门前阶梯,但,才踏出一步,门又“砰”的一声打开。
“给我!”脸色不悦的念恩直接扶过鬼夜,“别忘了欠我一次。”撂下话,他大跨步的进屋。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李冠燕好笑又好气,捶了捶禁不住重负的腰。唉!年纪大了,体力也退化了。
“妈咪,快一点。”没得喘息的机会,李冠燕又被念婷拖进屋。
屋内,只见念恩动作粗鲁的将鬼夜扔进沙发,一声不吭的走到餐厅吃饭。
桌上的菜肴已冷,李冠燕看出念恩是在等她们回来一起用餐,不由得内疚感油然而生。
“念恩。”李冠燕心虚的走到他身边。
“还有什么事?”
“呃……可不可以帮忙将他抬进客房。”她到嘴边的道歉因他阴沉的注视又吞回肚里。
念恩重重放下碗箸,没多说什么的听令行事。只是在经过她身边时,递给她一个深奥难测的眼神,害她的心漏跳一拍。
直不知道现在青少年究竟在想什么?李冠燕摇摇头苦笑不已的跟上念恩,而念恩一丢下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救人如救火,李冠燕换上医师袍准备施救。
虽然在医学院见多了尸体,但如今面对有如死者的他,她的心头仍忍不住惊愕不已。
她凭着替动物医治的经验,首先避开被子弹射伤的部分,剪开他的衣服,看到衣服和血肉黏糊在一起,叫人怵目惊心。
为预防动手术时他痛醒,她先替他施打适量的麻醉剂。
脱下他全身的衣服,仅留条内裤,他昂藏挺拔的身躯让人为之一,阳刚的线条明显可见,看着、看着,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妈咪,我把水煮开了,毛巾也消过毒了。”念婷捧着脸盆闯入,“还有你的工具我也替你准备好了。”
李冠燕慌忙的收回色迷迷的视线,平静的指示,“先搁在桌上,你去门外等着。”将念婷挡在门外,她刻不容缓的着手医治他。
李冠燕替鬼夜急救后,他昏迷了三天三夜,还发了高烧,累得她日夜不休的替他擦拭汗湿的身子。
鬼夜醒过来时,他张着警戒的双眼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伏在床头柜熟睡的女子身上,她白皙的肌肤不沾胭脂,纯净宛若白莲,如羽扇似的长睫毛下有明显的黑眼眶,是她救了他吗?
“妈咪,我们回来了。”念婷悦耳的稚音乍响,惊醒了李冠燕。
鬼夜连忙合上眼,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他打算佯装仍在昏迷中。
“妈咪,他醒了吗?”念婷细碎的步伐直奔至客房。
被吵醒的李冠燕打了个呵欠,“没那么快啦!念恩下课啦?”她的目光移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念恩身上,“糟糕!我还没煮饭。”
“妈咪,你不必忙了,有念恩哥哥在。”念婷仰起小脸蛋,搂着全身硬邦邦转身离去的念恩,对他的推拒不以为意,“念恩哥哥别走那么快。”
真是人小鬼大。李冠燕轻合上门,倦意再度席卷她,她又打了几个呵欠,走到桌边趴着就睡。
第二章
随着弹指如飞落在键盘上,电脑董幕上出现一张染成紫发的叛逆少女的照片,旁边也跟着显现一排她的详细资料。
“霍姬,背景不详,来历不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传言她是丁宏的秘密情人,又传言他们已同居并生下一子,至于丁宏——”再按下进入键,萤幕变成一张军人的大头照及他的资料。
“丁宏,台湾台南人,父母早殁。十年前娶妻,不久离异,原因不明,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是警察的关系。他原是打击犯罪小组的卧底警察,曾屡建大功,不知何因三年前因违反警纪而免职。
“最新的情报是他染上毒瘾,离职前正查缉哥伦比亚大毒枭由泰国转运毒品到台湾的事,市价超过百亿美金的毒口失去踪影。而所有的资料都显示是丁宏私藏毒品,目前丁宏的下落不明。
“文魁,拜托,我们才刚下飞机。”刀魅听着冗长的资料猛打呵欠。
“老大,让我们休息一下。”飞虎拼命撑着快变熊猫的眼。
文魁似笑非关的瞅着瘫在椅上的两人,“飞虎、刀魅,你们想跟鬼夜色同行我也不反对。”
两个大男人立刻头摇得像波浪鼓。
“那你们可以出发了。”文魁扔给他们一人一支黑白旗。
黑白旗正象征传说中神秘的天地门。
天地门,源起于清代反清复明的组织,在民初化身革命同盟,随着时代洪流又变身为抗日份子,衍生至今,帮派和盟会是为华人社会的一大特色,而天地门自古便存在,在今日波谲云诡、风起云涌,黑白两道早已分不出何为正、何为邪之中注入一股清流。
天为幽皇,地为暗帝,无人识其真面目。幽皇控天地财源命脉,贴身侍从为冷绝;而暗帝身边有鬼夜,掌暗之杀手。
对外负责运作则分设文、武两堂,文有文魁,以下有星龙、飞虎佐住;武有武阎,其下刀魅、剑影为将。平日一如普通老百姓,一旦天地旗出,文武汇聚,笑傲天地。
“魅,你说那件案子是不是跟前阵子香港警察被杀的事有关?”飞虎将旗收入怀中。
“就是那个萧大顺,跟窃取哥伦比亚大毒枭毒品的丁宏是好哥们。”刀魅优雅的坐回沙发。
“没错!”文魁温和的微笑,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而且萧大顺死的那一天,鬼夜也在常”
闻言,飞虎和刀魅不约而同起了鸡皮疙瘩,异口同声的道:“鬼夜也在?”
“有什么不对?”武阎挑了下眉。
“因为有鬼夜在的地方就会有死人!”飞虎想起那个冷冰冰似美丽石雕像的鬼夜,不禁摇头苦笑。
“鬼夜也出这次任务吗?”刀魅神经绷紧。
“你们干么,鬼夜又不会吃人。”文魁哑然失笑,“放心啦!鬼夜的任务和你们不同,他去找霍姬了。”
“霍姬不是死了?”飞虎敛起历眸深思了会儿,既然鬼夜会被派去找霍姬,那只有一种可能。
“没错!霍姬是死了,但她的人真的死了吗?”
※※※
晨曦的阳光曳得一室光亮,刺目的让鬼夜睁不开眼,这样灿烂的阳光,这样的温暖不适合生活在黑暗中的他,他必须离开。
他挣扎着坐起,赫然发现身无寸缕,仅着一条内裤,他的衣服呢?移动身躯时,不经意扯动了伤口,他闭了下眼捱过那阵剧痛。
“别动,你伤口还没愈合。”李冠燕手肘挂着纸袋,端着饭菜的双手连忙将餐盘搁在一旁,急忙的走到他身旁。“你刚醒吗?”
鬼夜不置可否,伸手要拿床头的衣服。
“你要衣服是吧?”她替他取过来,“但上面破了好几个洞,恐怕不能穿了,不过我替你买了几件新的衣服。”她递出纸袋。
他迟疑了片刻。
“总共三套,你看着合不合适,我是依念恩的尺码再加大几码,因为你比他高一个头,喔,我忘了告诉你念恩是我儿子,敝姓李,李冠燕。”她表示友善的伸出手,刻意不去看他那宽阔强健的古铜色胸膛。
他犹豫的伸出乎与她握了下。好柔软的手,这是一个女人的手,当意识到这一点,他发现自己竟握着她的柔荑不放,于是忙不迭的松开,抽回手的同时,平静冰封的心湖竟有些许的波动。
他的手好像带电?!李冠燕的心怦然一跳,脖子微烫的缩缩肩,好丢脸!她居然对自己的病人想入非非。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该告诉她吗?他是天地门之鬼夜,没有名字,他的真实姓名早在大火中烧荆
见他久久不答腔,李冠燕试图以幽默的口吻探问。“你是听不懂国语,还是我的问题让你难以启齿,还是说你无法说话?”她怎么也无法将他跟哑巴联想在一起。
“真是抱歉。”依她的经验,身体上有残疾的生物自尊心通常比较高,往往会有高度防御心和敌意,不管是对同类或对人。“不然这样,我问,你用写的。”她将手掌摊开伸到他面前。
写在她手里?!鬼夜斜睨了跟她白皙修长的纤纤细指。
“写在这。”她指了指自己的掌心,“你叫什么名字?姓什么?叫什么?”
踌躇了会儿,鬼夜伸出长满茧的食指在她掌心写下,“我没有名字。”
“不会吧!那你的家呢?”
“我没有家。”写下尘封在冰湖心灵底下的回忆,随着她的问话,不知为什么不曾向人提起的过往却被她轻易的勾起。
“怎么可能?就算孤儿也有孤儿院或爱心慈善团体、社会局栖身,那你怎么活下来?”问到这,李冠燕的心莫名的泛起酸楚,早以为自己对感情麻痹,他轻易挑起她心痛的怜惜。
迟疑了半晌,他才慢慢写下,“我是个杀手。”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