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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多麽爱你,你也知道,我的爱,一生只有一人。”他激切地握紧她,几乎握痛了她。
梵瑟吃痛地拧着眉心,却不挣扎,就这样任他发泄,任他说出会让她记住一辈子的话。
“我知道。”他可以对全九宫门的人淡如水,只对她浓烈如酒。她当然知道他将她放在心底深爱,她当然知道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之後,就不会更改。
她的冷淡使盖聂几乎失去了理智,“我的爱全给了你,你要我怎麽忘?杀了我吗?
还是把我的心挖出来?“
梵瑟的泪迅即被他逼了出来,倾泪如雨。“不要,不要这样……”她这麽做就是要让他活着,他想让她失去他吗?
盖聂首次看见她落泪,激动的情绪在她光莹的泪珠中沉静了下来。她的泪是为何而流?他一直都是只让她欢笑的,现在他竟然让她落泪?是他做得不够、爱得不深,还是他的爱令她痛苦,觉得非离开他不可?
“那你告诉我该怎麽做?”望着她的泪,他冷静的问。
“恨我吧,这样……你就能再活下去,再爱别的女子,你就能忘了我。”要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唯有恨,才能让人深刻地体会个中之痛,强迫自己遗忘。她愿选择这个方法,宁愿让他恨,也要他活着。
盖聂看着她的眼神失去了暖意,“恨你?”
他的心正一处处地崩裂塌陷,心神集中在她的那个恨字上。从来不曾有过这念头的他,在听见这个字後,他觉得他已经不再是自己,彻底的被她改变。
在一旁观看的梵天变为盖聂心灰意冷的眼神、不再意气飞扬的表情满心狂喜。能瞧见这一幕,畅快感源源不绝地盈满他的心胸,一吐数年来的闷气和挫丧。
梵天变遵守对梵瑟先前的承诺,将一只小酒瓶交至她手上。
“这是我要给你的纳采酒。”接过掺有解药的酒後,梵瑟连忙将酒递至盖聂手。
“现在,我还有必要喝吗?”他冷冷的问。他还有喝这种酒的资格吗?他的妻,已经不再是他的。
好不容易才从梵天变手上拿到解药,梵瑟不愿盖聂就这样辜负了她的苦心。
“就当我……当我以此酒向你赔毁婚之罪。”她随口编了个藉口,只盼他快快喝下解体内的毒。
盖聂冷视手中的酒,动也不动。
梵瑟急出了一身汗,“你不愿喝吗?”他的表情怎麽会变得这麽冷淡?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他。
“你要我喝了後与你从此再无瓜葛?这是你想要的?”盖聂转眼再看向她绝丽的容颜,最後一次向她求证。
梵瑟无法言语,不愿点头也不愿摇头。她根本就没有他所想的那个意愿,她只是……梵瑟忽然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震慑住,无法动弹,更无法得知他的心思。
“我喝。”盖聂看了她一阵後,仰头饮尽手中的酒。
见他喝下解药,梵瑟把先前怪异的感觉挥去,迎向他,“盖聂,你听我说……”盖聂手中的瓷瓶在她上前时脱手坠地,五脏六腕如遭雷殛俱催,毒性迅速沿着血路游走,窜至他全身的每一穴、每一处筋脉。
他无法置信地转首凝视她。
“你对我下毒?”她居然骗他喝下这种剧毒?
梵瑟的表情远比他更讶愕,“毒?”怎麽会是毒?那明明是解药,是她亲眼见梵天变放进头的。
梵天变更刻意让盖聂误解,“没错,她对你下毒。”中了他师门最阴狠的剧毒,就算盖聂的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也得魂归西天。
“而我们三兄弟则对九宫门所有人下毒,整个九宫门,就只剩你还赖活着。”梵天残看大功已告成,索性把所有的事告诉他。
“你……”盖聂的脑中昏了一阵,因毒性引发的血气直冲而上,猛地自口中喷出一道暗色的血。
梵瑟顿时恍然大悟,终於知道她的三个兄长原本就不要盖聂活着,而他们却还要她撒谎,先令盖聂心死痛不欲生!她流着泪想去扶痛弯了身的盖聂,他却避开了她;她含恨地握紧了拳,转身朝梵天变的胸前拚尽力气捶打。
“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要给我解药的!”他怎能这样对她?他不要盖聂活着,也不能让她亲手把毒送入盖聂的口中,这分明是要盖聂永永远远地恨她、误解她!
梵天变握住她不痛不痒的花拳,轻声开口再出胁迫,“你若此时翻出底,我就先杀了水儿和丹儿。别忘了,我手中还有你爹。”
梵瑟愤然推开他,想回盖聂身边时梵天变却紧扭她的手,而後将她推给梵天残掩住口,不让她出声。
“盖聂,瑟儿情愿对你下毒也不愿嫁你,我们三个友爱的兄长也就成全她的心意,替她将整个九宫门的人除荆”梵天变在盖聂气息大乱、内力渐失的时刻,走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
盖聂几乎换不过气,额上溢出巨大的汗滴,一心只想调停体内翻滚不休的真气,可是梵天变的话又让他一时乱了镇定下来的心绪,更加深了体内毒素的入侵。
“知道她为什麽会这麽做吗?”梵天变凉掠地笑问。
盖聂咬着牙瞪视他,气怒交加之际,禁不住又从口中喷出暗色的血。
“因为她从没爱过你。”梵天变的心情更是愉快,自顾自地为梵瑟缩出谎言,要盖聂真正体会什麽叫痛不欲生。
盖聂不再理会体内的毒有如何疼痛,也不再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因为再怎麽痛,也抵不过梵天变的这一句话。
“你从未爱过我?”他心碎地朝被掩住小嘴的梵瑟大声质问。
受制的梵瑟不停地摇首落泪,但盖聂看不懂,不懂她摇首的意思到底是有爱,或未曾爱过他?
“我代她说得不够明白吗?”梵天变一掌击向他的心房,盖聂并没被他的那掌击倒,反只是退了数步,又直起身朝梵瑟的方向走去。
梵天焰腰上的锐剑马上出鞘,及时阻止了向梵瑟走去的盖聂,并把内力已流失得只剩一成的盖聂逼至林子外,直把他逼至山崖边。
被逼得忍无可忍的盖聂勉力抽出落霞剑,一剑劈断梵天焰手中的长剑,在梵天焰被落霞剑的威力震得两手发麻时扭头大吼,“我要听她亲口说!”
一个冰冷的物体在他转身时由上而下砍陷进他执剑的右肩,砍碎了他臂上的手骨,也砍碎了他所有的意志。他缓缓转过头来,迎上梵天变的狞笑。
梵天变砍碎了盖聂能执剑的手骨後,正想接收他手中的落霞剑,盖聂立即以左手代替已经被废的右手,不肯轻易将它交给对这天下第一名剑垂涎已久的梵天变。
眼看他中了毒、右臂被废,梵瑟心都碎了,可梵天残还在她的身後要她去雪上加霜。
“说你不爱他。”
不能开口的梵瑟一迳地摇首不肯答应,不肯再伤已是偏体鳞伤的盖聂一分。
“瑟儿,告诉我……”盖聂在与梵天变僵持之时,犹不死心的要得到她的回答。他要听她亲口说,他不相信过去他们的情爱都是虚假!他的心为她跳动了这麽多年,他不信她未曾爱过他。
“快说!”梵天残揪住她的发,“不然我不只会叫大哥杀他,回头你亲爱的爹爹性命也会不保。”
梵瑟静止了下来,泪水也凝住了。
梵天残挪开掩住她口鼻的手,等着她开口。
“我……我不爱你。”为救亲父,她再一次把谎言说出口,同时也为自己的心判下了死刑。
盖聂的情爱俱摧,身伤心更伤,伤得他脚跟差点就无法站稳。只不过几个时辰内,他就失去了原本一触可及的梦想,垂垂跌落九重炼狱。
“不爱我?”他完全相信她的话,恨意十足的眸子决裂地怒瞪她,“你非但要我死,还任他们杀了所有与我有关的人?”她可以不爱他,但他不能任由她的兄长杀他亲如家人的尊师与师弟们。
“正是如此。”梵天变在梵瑟开口前先替她回答。
“不……不是的,盖聂……”梵瑟欲反驳,身後的梵天残又将她的嘴掩上。
盖聂没听见梵瑟掩在掌心的低嚷,站在崖边冷冷望着他们兄妹四人,在崖边萧枫的风声中,突然说出比风声更强劲的宣言。
“我盖聂在此起誓,今生,我将杀尽梵家人祭九宫门一门,一个也不放过!”
梵天焰暴怒地冲向盖聂,刺向他的剑尖把他逼退至山崖的最後一角;他一剑刺进他的腹间,眼看他就要坠崖“不要!”梵瑟倾全力挣脱梵天残的箝制,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盖聂在梵瑟尚未扑及、落崖之际,恨至极点地留下一句话。
“梵瑟,你等着!”
梵瑟只捉到了他这句话,却没有捉住落下山崖的盖聂,她声泪俱下地一声声朝崖下嘶喊,“盖聂!”
“你最好确定一下他死了没有。”梵天残走至崖边,睨着刺中盖聂的梵天焰。
“中了毒又废一臂,就算不死,这麽高的崖也摔死他。”梵天焰才不信盖聂有九条命能不死。
“他死了,你可以对他死心了。”梵天变将跪在崖边的梵瑟拉起,满心欢喜地以袖抹去她脸上所有的泪。
梵瑟无神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为什麽……”“你是我们的。”梵天变揭晓一直对她掩盖的谜底,“没有任何男人可以从我们手中将你夺走。”
“你们是我的亲哥哥……”
梵天变的脸庞比往日更显得邪魅,“爱与血亲无关。我比谁都爱你,你爱谁,我就杀谁。”
梵瑟听了,苍白似雪的脸庞反漾出了绝丽的笑意,令三个兄长在惊艳的同时也大感不对。
她轻摇着头纠正他的话,“除了盖聂,我谁都不受。没有盖聂,我不为任何人活。
“她的心落下崖去了,她的爱也被毁灭,那麽,她留在这还有什麽意义?她已经随着盖聂不存在了。
梵天变眼眉倏紧,“你说什麽?”
“你们不知道吗?”她轻巧地走到崖边,转头告诉他们,“杀了盖聂,就等於杀了我。”
“你休想!”梵天变在她跟着跳下崖之前将她拉回,在她的颈後一击打晕她,让她倒在他的怀。
闭上眼的梵瑟,眼角落下一颗泪。在泪水落至地面时,天际忽然落下了飘飘白雪,将她的泪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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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非双手背在身後,在一座深不见底的大湖上,以足尖轻踏湖面,轻松地散步。
有时他会停下脚步仰首望向高耸入云的山崖,或是低首掐着手指细算,然後又继续在湖面上走来走去,很有耐性地等待他所要找的人出现。
一阵细雪从天而降,纷纷落在湖面上,打断了他优闲的心情。
六月飞雪?卫非挑高了眉看着落在他掌心渐渐融化的白雪。大热天的会降下瑞雪?这世上是有哪个女人含冤了?
他再掐指算起这场飞雪的源头,不过片刻,他原本高扬的眉峰不悦地拢紧并且停下脚步,而湖面被他身上散出的怒意震得波起浪涌,在他身旁掀起阵阵不该产生的阆天白浪。
他纵气一提,顺着陡峭的崖壁而上当空截住一具落下的人体,结束了他在湖上的等待。
已经在岸上生好柴火的兰析,吊高了白眼看卫非肩上扛了一个男人,还笑容满面地踩着湖水走回岸边,满腹的心火愈是高张。
“这就是你钓了一个时辰的鱼?”说要去钓鱼当晚饭,在湖面上散步散了大半天一 条鱼也没钓到,反而捞个男人回来──这种东西能当晚饭烤来吃吗?
“这条鱼活不活得成?”卫非小心地将昏迷中的男子放在平坦的石面上,淡淡地问外号神医的兰析。
兰析大略地看那个男人一眼,“快成死鱼了。”
“兰析。”卫非笑咪咪地朝他招招手。
“为何我得救他?”他干嘛要救这个